他气得不行，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无事，今日休沐。”
  “那就好。”周安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是真不喜欢买衣服，也就放弃了给他也买一套的想法。既然沈瑜不愿意，她自然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最后，还是林修远喊停，制止了周安琳买下一件的动作。
  “够了，都够我穿好久了。”林修远看着一旁堆成小山，都有些发愁，这么多到时候怎么带回去啊。
  对于这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白脸，沈瑜将他说的所有话都视为炫耀。是真喜欢殿下还是惦记着殿下的私产，他自有判断。
  “怕什么，放马车上一起带回去。”周安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四人重新回到马车上，周安琳这才想起来问沈瑜：“我们要回宫了，将军也要一起吗？”
  “嗯。”沈瑜不喜欢周安琳口中的“我们”，仿佛她和林修远已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事实上，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远远比不上自己同殿下认识的时间长。可见谁先谁后并不能决定爱意的归属。
  许是受不了马车里的奇怪氛围，林修远刚到宫门就下车了，带着一摞衣服，像是出去采购的小宫女。周安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联想到宫女，不禁笑出了声。
  她扭头看向沈瑜：“将军不下车吗？”
  沈瑜却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殿下就这么喜欢林修远？”他这话带上了些许的阴阳怪气，叫周安琳听得有些不舒服。
  黄鹂和翠柳对视一眼，深深体会到当贴身大丫鬟的难处，原本只要装听不到，现在还要装看不见。她们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周安琳缓缓放下帘子，示意两个丫鬟出去。
  “为他买衣裳，同他一起说话，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喝上二位的喜酒了？”沈瑜直直看向她，眼里既期待又有些恐慌，期待周安琳反驳他，又害怕自己所想的一切会成真。
  周安琳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直接回应他。
  她早就不是前世那个只会围着沈瑜转的公主了，如今的她有自己的目标，结交了新的朋友，自然也更有底气。
  周安琳只是微微弯唇，道：“想不到本宫这驸马的位置有这么多人盯着，本宫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吧。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话？”
  她靠近沈瑜，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两人气息交缠间暧昧丛生：“怎么？望舒也心悦我？”
  沈瑜难得同她离得那么近，呼吸越发急促，却还记得回话：“是。”
  他明白，如果承认自己的喜欢可能会把殿下越推越远。可他心里也清楚，就凭今日殿下对林修远的态度。倘若现在不说这话，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他注定只能当二人婚宴上的宾客，而非殿下大婚时的新郎。
  “那你还是死心吧，我早就有了驸马的人选。”周安琳猛地抽开身体，拿起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本就不脏的手心。
  “是林修远吗？”沈瑜犹不死心，还想问个究竟。
  周安琳不明白沈瑜今日怎么回事，为何偏偏就只盯着林修远问个不停。她当然不会选林修远。驸马不得入仕，她还指望林修远当她的大靠山呢。驸马谁都能当，唯独林修远和沈瑜不行。
  这话自然是不能同沈瑜说的。
  在他看来，就是周安琳被猜中了心思，选择保持沉默不说话。
  “不是。”周安琳丢下这句话就想走，没想到会被沈瑜一把拉住。
  “殿下看看我好不好，明明是我先来的。”
  沈瑜的音量也不大，周安琳却听得莫名有些揪心，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他应该嫌弃她，拒绝她才对啊。
  少年人的性子总是会变的，今日喜欢，明日未必喜欢。怀着这样的心思，周安琳甩开他的手，匆匆离去，却没了回头看一眼的勇气。
  她怕，怕一回头就会心软。
  周安琳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定，一会想到沈瑜，一会儿想到林修远，脑子里面乱的很。
  直到晚上她见到了两个暗卫。
  屋里虽然点了蜡烛，依旧昏暗。就算这样也挡不住两双亮晶晶的眸子：“殿下殿下，我们抓到人了！”
  “人呢？”
  “宫门落锁，我们放到万祥楼了。”暗一笑得爽朗，心想这回错不了，万祥楼可是殿下的地盘。
  “什么？”
  第15章 甘之如饴
  周安琳气得手都在抖，这么重要的人证放在万祥楼？
  这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蛋倒是好好地回来了，那个张勇要是在酒楼里捣乱怎么办？祥叔本来年纪就大了，大晚上带个穷凶极恶之徒过去，别给老人家吓坏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明月高悬，有零星的星子作伴。美则美矣，但却不是出宫的好时候，周安琳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将视线放回两人身上。
  黄鹂哪里不知道周安琳的心思，连忙给她顺气：“他们两个心里定然是有数，明日我们早早去万祥楼便是了。”
  “是啊是啊，属下给他喂了药，醒不了的。”暗一暗二这次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生怕出岔子。
  “那便好。”周安琳听了他俩的保证，心里的不安也消退了不少，“你们是怎么找着机会的？”
  说起这个，暗一简直是滔滔不绝。
  “殿下您是不知道，今天傍晚将军府突然敞开大门。好几个侍卫将那小厮押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正好给了我们钻空子的机会。”
  他将当时的情形描述地十分详细，未尝没有邀功的意思，可周安琳的脸上却没什么波澜。
  “你倒是聪明。”周安琳脸颊边多了个浅浅的酒窝，却也没有后话了。她猜押送这件事估计也是沈瑜的吩咐，只是没想到会被她截胡。
  ……
  本朝有宵禁，午夜时分，只有打更人在外游走，今日倒有了个意外。
  沈瑜得知张勇被劫走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咔嚓——”黄花梨的桌子被他一拍，多了不少裂纹。
  下属见沈瑜如此生气，更不敢说话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这点事情还要他吩咐，都是吃干饭的吗？白拿这些月银了。
  对方只敢抬头看眼沈瑜的表情，很快又将头低了下去：“十几个侍卫都被迷晕了，他们连人影都没见到，属下不知该往哪里找。”
  沈瑜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得亲自出马，只是心里越发笃定了一个念头，他与父亲常年不在府中，侍卫疏于训练，看来该给这些侍卫上上强度了。
  黑暗里，沈瑜带着几个亲信在外面一通找，本来人就少，又要背着街道巡逻的官兵，找起人来难免束手束脚。
  一个时辰，依旧是一无所获。
  几个下属额间已经有了些汗水，却也不敢触沈瑜的霉头，选择闭上嘴继续找，只有沈二站在原地不动。
  沈一当他是累了，偷偷扯了扯沈二衣角，示意他安分些。如今将军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要是再躲懒可就不好了。
  沈二却没管那些，他有了一个好点子：“将军，今日迷蝶的吃食被张勇给吃了。”
  准确来说，是沈一沈二早起时犯了迷糊，一下子将两份吃食弄错了地方。虽然及时发现了问题，但沈二懒得多洗一个碟子，直接把人吃的口粮扔进了没洗的*碟子里，搅和搅和照样给张勇吃。
  这本是个差错，但现在倒成了来之不易的线索。
  沈二说完这话，略有些忐忑地看向沈瑜，担心自己的月银没了着落。沈瑜却没有怪罪他，打开了关着迷蝶的匣子。
  几人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动用轻功缓缓跟在迷蝶后面。本以为如此就能找到贼人，可惜中途又出了差错。
  沈瑜放出的迷蝶不止一只，本意是让导向更加准确，没想到会让迷蝶分成了两拨。
  “将军，这……”沈二原本缩着脑袋，打算安安分分度过今晚。可当他看见迷蝶分成两个方向走时，是彻底整不会了。
  “你跟着那只。”
  沈瑜虽然眉头紧皱，不忘指挥。
  迷蝶可不等人，很快一行人就兵分两路，沈瑜走在最前面，发现迷蝶停在了万祥楼的窗外。
  它们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恨不得破窗而入，不停地撞击着窗棂。沈瑜叹口气，将它们装回匣子里，回到刚刚分别的地方。
  沈瑜到地方时，没看见他那花了大价钱买的迷蝶，只看见了几个属下灰头土脸的模样。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迷蝶呢？”
  他那么大的迷蝶呢？
  “没带回来。”沈二边说边看沈瑜的脸色，看清自家将军黑如锅底的脸色后，连忙找补了一句，“但是没丢。”
  沈瑜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在突突跳，没丢怎么不带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很快，沈二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