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作者:
风荷日梨 更新:2025-09-15 10:28 字数:3625
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还以为父亲大人忙于政务,忘了这株药草呢,却原来现在才服用。
奚叶弯了弯唇,声线悦耳:“知道了。”
她轻松地迈步,雪白色斗篷罩住头脸,一排细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淡的阴影,白衣白裙,比之从前更加圣洁美丽,衣裙逶迤,掠过青石台阶,徒留小厮一脸呆愣。
大小姐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老爷的安危……
家中大少爷和二小姐他们都急疯了,还是夫人问出了草药的来源,遣他蹲守在三皇子府外,终于等到了三皇子妃归来。
姜芽盯着小厮有几分肃然:“三皇子妃明日会去府上的。”
“还有,”她冷冷地看着这个呆傻的小厮,“要称呼‘三皇子妃’,不可逾矩。”
大小姐的称呼只有她能叫,别人浑叫个什么劲。再说大小姐已经出嫁,平常未见他们来拜访走动,一出了事就巴巴跑来,夫人和老爷还真是不要脸。
她转身跟上奚叶的步伐,没再理会小厮。
小厮缩了缩身子,被侍女那一眼看得有些害怕,不由想道,以前在外院做杂役的小丫头,跟在大小姐面前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不过好在他得了准信,当下顾不得许多,立马奔回奚府。
别院,谢春庭得知奚叶回来的消息,神情无波,只颔首道:“知道了。”继续提笔写着书信。
小厮在一旁有些犹豫,他瞥了一眼:“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他捏紧笔杆,难道奚叶又招惹上谁了吗?
小厮小心翼翼道:“殿下,好像奚府的人来寻三皇子妃了。”
奚府。她那个一心向上攀附的御史父亲?
谢春庭皱起眉,早前开府之际这位左都御史大人就颇为热情地凑过来,乃至后来朝堂之上也多附和他的政见,但谢春庭并不喜这般作风,是以后来奚父也不再刻意接近。二人虽为名正言顺的翁婿,在朝堂上却泾渭分明。
他相信父皇对此一定乐见其成。
只是现下,这位岳父为何来寻奚叶?
谢春庭忍不住想要多问几句,想起她的恶毒心思顿时又冷下脸,她之事,何曾需要他关怀。
他垂眸淡淡道:“本殿知晓了。”话毕,他神情冰冷,眼神落在将要干涸的墨迹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
小厮见状也住了嘴,悄悄退下的同时还在暗自嘀咕殿下和皇子妃好像生分了,往常有关三皇子妃的消息殿下总是紧张得不得了,哪像现在这样一脸冷漠。
奚叶迈进琅无院的时候,里头照旧是空无一人,她挑了下眉,解下白狐斗篷交给姜芽,便走到谢春庭的案桌前环视一圈。
那幅画不在,是被珍而重之拿走了,还是被弃若敝屣了。
还是说,她的夫君已经发现了里面暗藏的玄机。
思考片刻,她让婢女捧着盏松针茶去别院,不消片刻,婢女就一脸难色地回来了,手中还端着那盏热气氤氲的松针茶。
好可惜,奚叶抚了抚衣裙靠在榻上,这次是她亲手烹煮没加半枝莲的茶水,殿下就这么错过了。
看来这个台阶殿下是不想要了。
她耸了耸鼻尖,下巴若玉瓷般光泽,伸了个懒腰,神色平静。
婢女低着头,嗫嚅道:“三皇子妃,殿下说他不要您的任何东西。”
此话一出,满殿寂静,连洒扫的小厮也放轻了动作,竖着耳朵听三皇子妃如何作答。
镂空铜炉里炭火烧得正旺,奚叶倚着窗,接过婢女手中的松针茶喝了一口。外头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焚松枝的香炉中一缕细小的白烟飘起来,奚叶瞧着忽而噗嗤一笑。
气性还真是大啊殿下。
不过天道至今毫无异样,五行之力也并未警告她,那就说明一切如常,殿下依旧喜欢她。
是以奚叶安然坐着,压根没有去哄殿下的意思,反倒轻蔑地勾起唇角。
被那样对待还是无法克制心意
,是该说殿下被天道操纵得好,还是说他纯然是条贱狗呢。
只要身在局中,被他厌恶到亲手诛杀的妻子也能在此时获得垂怜。
她垂眸一笑,真有趣。
天道,究竟是如何选中她的呢。
天道,又是什么时候才会降临。
她并不能确定完整的时机,此刻只能等待,但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让她十分厌烦。
好想,杀了他啊。
这个念头一出来,天边就有闷雷滚响,奚叶借着饮茶的动作撇了撇嘴。
这么胆小,又何必找上她。
她弯了弯嘴角,浑身战栗起来,神情席卷上几分狂热。
好期待天道的真实面目。
她的手指发着抖,也好期待天道被剥皮拆骨的模样。
那样一定很美吧。
她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阴沉的天色,黑云聚集,森森威压,仿佛要笼盖大地。
今夜,恐怕又有一场大雪。
谢春庭踩着松软碎雪迈步走进别院的时候,余光还是不由自主落在琅无院,那边灯火早已熄灭,一片漆黑,冰凉如水。
雪絮渐次落下,落进廊下透亮灯笼的光晕里,仿佛春日柳絮飘扬,密密团团。
谢春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举着竹骨伞,凝视着黑暗,良久才嗤笑一声。
早就知道了不爱,又何必期待。
第77章 送人礼物
隔天用完早膳奚叶就去了奚府。
原本清净但不失井然的府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奔波来往的小厮,偶尔还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大夫,背着个药箱颤颤巍巍进入正院瞧了眼,又很快夺门而出,嘴上念叨着“老夫无能”就跑远了。
奚叶笑了笑,踩上碎雪,“咯吱”声响,很快有小厮注意到了她,眼神一亮,三步作两步跑了过来,弯着腰恭敬道:“三皇子妃您来了……”
奚叶打断了他的话,垂眼泫然欲泣:“父亲怎么样了?”
小厮并不是昨日去见奚叶的小厮,见到府上早已出嫁的大小姐还这般心系父亲,当下心内一阵暖流淌过。
大人病痛之后也有少许同僚来看望,但大多脚步匆匆,到底还是亲生的子女更记挂上心,当下他就领了奚叶进正院寝殿。
殿内药气熏然,围在榻边的有奚景弈、奚子卿,还有甚少见到的二弟和嫡母。
响动声传来,奚景弈回头见是奚叶,当下惊喜道:“奚叶妹妹来了,你快看看父亲怎么了?”
奚叶的眼角还挂着泪珠,闻言迈步走近,却被一脸怒气的奚子卿拦住:“你还有脸来!”
奚叶睫毛微颤,抚着脸几分无辜。
她为什么没有脸,她的脸不是好好长在自己身上么。
奚景弈一把拉过奚子卿,脸色难看:“子卿!你还要闹!”
是她在闹吗?奚子卿脸色含怒,兄长是不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他心心念念的好奚叶正是害得父亲昏迷病重的元凶,现在他还要笑脸相迎,若不是母亲一力催促去请,她根本不想让奚叶回来。
虽则一见到奚叶,她心中还是有几分畏惧,生怕她又拖着自己去对三皇子恶语相向,造成两人更深的芥蒂,但此刻父亲躺在床上手脚抽搐,半是昏迷,奚子卿觉得很有必要表达一下对于不安好心的长姐的唾弃。
奚夫人在此刻睁开双目,语调温和:“奚叶来了。”
她直直看着奚叶,一点也不在乎身旁剑拔弩张的兄妹,只是转着手中的佛珠轻描淡写:“你父亲吃了你的药快死了,你去看看吧。”
奚叶微微笑起来,顺从地说了声“是。”
她轻轻拨开拦在身前的奚子卿,走到窗边俯视着脸色青白,半张着眼话都说不出口的奚父。
胡须颤颤,上面还沾了些涎水,这副样子,哪里像昔日端坐宪台、断朝中事的御史大人。
奚叶仿佛有些讶异地轻轻“啊”了一声,旁边的奚时域怯怯地看着这个很少相见的姐姐,忍不住开口:“姐姐,父亲他还能好起来吗?”
奚景弈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奚叶。
她随意一笑,转过头看着奚夫人:“夫人,女儿献药给父亲时的确说过,天下梁机可医死人肉白骨,堪称神药。”她眸光微动,再度瞥了眼说不出话一脸呆傻的奚父,摊开手满是惋惜,“但父亲大人身体无虞之时服用这药,自然会被反噬了。”
奚夫人也笑了,她转着佛珠开口问:“那要你的父亲真死了,这味药才会见效吗?”
床上的奚父也听到了这话,歪着脖子挣扎起来,“啊啊”乱叫着。
他不想死!
奚叶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温柔:“父亲不必担心,女儿这就为您施针。”
那就是有的救,奚景弈舒了一口气,神色惊奇地看着奚叶。
要不是嫡母昨日问及,他压根不知道奚叶妹妹还有一手好医术。
奚夫人闻言站起身道:“医者避讳,那我们就不妨碍你了。”她拉着奚时域,深深地看了奚叶一眼,又对着满脸不情愿的奚子卿轻斥道:“还不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