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作者:
酥小酒 更新:2025-09-15 10:35 字数:3765
就在今晚,新婚夜,原主就要横死在侯府中。
恍惚间,时夕看到寒剑轻挑,血花喷溅的场面。
没错,萧霁杀了她。
时夕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再讨厌她,也不至于在新婚夜就杀人吧?
外头唢呐突然拔高,锣鼓声里混着马蹄踏过青石板的脆响。
轿身重重落地,有人高喊:“镇北侯府到——”
时夕挺直身子,厚厚的嫁衣里,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她没把盖头放下,伸手捏紧颈间一块青玉坠子,深呼吸。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被砸到臭鸡蛋!
“系统系统,萧霁在吗?”
系统:“在,待会儿躲他身旁,没人敢砸他。”
时夕就是这么想的。
她知道是谁想要她出丑,记忆里那些人一开始只是砸花轿,见萧霁冷眼旁观,没有要追责的意思,才砸到原主身上来的。
整个京城都知道,镇北侯府并不满意这桩婚事。
暮春和煦的阳光下,朱红大门的石狮子威严肃穆。
街道两侧百姓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花轿帘幕被风吹起一角,露出新娘绣着并蒂莲的火红裙裾。
喜娘正要上前,只见那帘幕被一只素白的手猛地掀开。
时夕扶住轿门,金丝绣鞋踩到地面,径直从花轿下来。
“这、这不合礼数啊,盖头呢?”
不管喜娘在一旁嚷嚷,时夕目光寻找萧霁的身影。
今天是大喜日子,迎亲队伍都穿着喜庆的服饰,但萧霁却是一身冰冷的玄色。
不像是来成亲的,更像是在服丧。
“啪!”
围观的人群里,飞出一颗臭鸡蛋,砸在花轿上。
周围爆发出哗然声。
时夕感觉下一个臭鸡蛋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她拎起累赘的嫁衣裙摆,就跑了起来,满头珠翠叮咚作响。
只要她跑得快,臭鸡蛋就跟不上她。
快要到男人面前时,她才注意到他身材十分挺拔高大,周身仿佛萦绕着浓稠阴暗的血腥气,让人骨髓都泛起凉意。
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将领,手下亡魂无数。
时夕对上他眼眸,不觉有种即将被野兽撕裂的恐惧感。
她大脑里还残留着他挥剑把原主脑袋砍下来的画面。
不过,他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就杀她吧。
在惊讶和错愕的视线里,一抹红色如同翩跹的蝴蝶扑向镇北侯。
众人甚至连她的脸都没怎么看清,只觉得她那身影漂亮极了。
她好像知道有人要为难她似的,菜叶子和臭鸡蛋追着她砸,飞起又落下,却全都被她避开。
那场面相当壮观。
晏家送嫁的随从反应过来后,很快疏散人群,去抓那些闹事的人。
而侯府的人,没有他们主子的命令,全都只是冷漠地看着。
看热闹的百姓隔着老远,依旧在指指点点。
“谁这么缺德啊?敢闹到镇北侯面前来?”
“据说晏家这庶女是个不检点的,有好几个相好呢,却转头嫁给镇北侯了。”
“镇北侯太惨了,说是被逼婚的。”
“怪不得呢,这婚礼跟丧礼一样。”
“看这晏家小姐,太没有礼数了,晏家和侯府的脸都丢光了。”
“那也比被砸中了好吧……”
时夕远离人群后,脚步才缓慢下来。
这时候,大脑里连续响起两道提醒。
系统:“检测到碎片——萧霁。”
系统:“检测到碎片——萧霈。”
她蓦地停下,目光从镇北侯身上偏离。
转到他身后的那道黑色身影上。
那人跟萧霁的身形还挺像的,但存在感很低。
他脸上覆着玄铁面具,略显得狰狞。
面具连他的眼型都遮挡了。
她只能看到两个黑洞。
但她感觉对方也在看她,那目光是极具威慑力和压迫感的。
众所周知,镇北侯没有兄弟。
那这个叫萧霈的面具男,应该是萧霁的手下?
看着也不好惹啊。
许是因为时夕看面具男的时间比较长,萧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犹如实质般,冰冷刺骨。
时夕微微平喘,抬头看萧霁。
萧家世代镇守北境,人丁单薄,老侯爷走得早,萧霁十八岁承袭爵位,屡立战功。
也是那一年某个雪夜,他身中九箭仍斩敌将,钦天监称其麒麟现世平乱,皇帝特封为“玄麟大将军”。
如今近距离这么一看,时夕仿佛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
麒麟本是仁兽,嗜血则堕魔。
身体出于本能地感到害怕,时夕攥紧双手。
但她并非原主,见过的杀神修罗多了去,所以她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慌乱。
“侯爷,不是要拜堂吗?走吧。”
说完,她直接从两人身旁走过。
长长的嫁衣在地上拖曳,又被风卷起,轻轻扫过男人的衣袂。
萧霁和面具男的动作出奇地一致,微微侧头,视线下意识跟随。
但下一刻,萧霁琥珀色的眼眸中只剩下瘆人的寒意。
两旁如同雕塑杵立的萧家将士,表情皆有些诧异,这女人的胆子真够大的,在侯爷面前还这么嚣张。
时夕扫一眼地上的火盆,微微挑眉。
火盆里不是炭,而是实打实的柴火,火苗窜得老高。
想起来了。
原主那会儿顶着一身臭鸡蛋味,又被这火吓得不轻,可谓是丑态百出。
最后她好像是被一个男人拎着跨过去的。
原主记忆里没有拜堂的画面,清醒过来已经在喜床上躺着。
她在府里乱逛找吃的,看到祠堂里有动静,才刚靠过去,就被走出来的萧霁一刀毙命。
临终前她恍惚间看到一张飞扬的帕子,他冷血地说了句话:“不是要见血?拿去。”
时夕摇摇头,拿起红盖头随手一甩。
红盖头轻飘飘落在她头顶,将她的脸重新遮掩。
看不到那窜到她腰间的火,但是也能感受到热度。
她提着裙子,大步往前一跨。
“着火了!”
不知道哪个侍女惊呼一声。
时夕低头,视线透过盖头下方看到被点燃的嫁衣裙摆。
嫁衣本就不合身,哪怕被她拎起来,裙摆还是拖在地面。
她抬脚一踩,把刚刚冒起的火苗给踩掉。
旁边的人愣愣看着这一幕。
这镇北侯新妇,真是粗鄙野蛮啊!
从下花轿到现在闹出的笑话,足够这京城的人唠上大半个月了。
时夕已经披上盖头,看不着前方。
她想了想,要不她装晕吧,省下拜堂的流程。
这么想着,她身子一歪,就假装往地上倒。
“阿七。”
萧霁的声音仿佛是在冰水里浸过的刀锋。
随着那道近似命令的声音,时夕看到玄色衣袂如同鸦羽掠过,耳畔有什么破空而来。
她还没倒到地上,就落入某个坚硬的怀抱里。
咦,好像被面具男接住了。
萧霈又名阿七?
眼看着盖头要掉了,时夕忙不迭闭上双眼,继续装晕。
周围格外的安静。
安静得有些诡异。
似乎一切喧嚣就已经被隔绝。
时夕隐约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沉稳又带着无尽的危险。
她的心跳也随着脚步声不断加剧,加剧。
太会折磨人了。
她克制着想要咽喉咙的冲动,紧紧闭着眼。
她不知道的是,习武之人对于气息的变化要敏感许多。
她装晕的手段如此拙劣,不用细细查看都知道。
“既然晕了,那就送她回……”萧霁含着冰渣子的嗓音像是在她耳边拂过,他顿了顿,才说出那两个字,“兽园。”
时夕眼皮子轻跳。
什么兽园?
不应该是直接送进洞房吗?
他不会是要把她喂狗吧?
镇北侯府养着很多恶犬,听说曾经有此刻不小心闯进来,差点被分食了。
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思忖两秒,时夕缓缓睁开眼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侯爷,我刚才怎么了?”
她有一双典型的狐媚眼,却偏偏眼神如山色空明,澄澈宁静。
萧霁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凝着她,嘴角掀起一个怪异的弧度,“你晕了。”
时夕看出他眼神里嗜血和毁坏欲,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他。
他好像现在就想弄死她,还是折磨死的那种。
传闻中的镇北侯是铁血无情没错,但并非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