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别问了。”俞皓不想解释太多，“差不了几天，跟我回家好不好？”
  过了好久，温绵川盯着俞皓紧绷的脸，最终点了点头。
  俞皓松了口气，缓缓从地上撑起身子，后背像被大石压了一晚上，又酸又痛。
  “别动，我给你拍拍。”温绵川掸他衣服上的墙灰，“你再睡会儿，我找负责人说一声。”
  “我跟你一起去。”俞皓摇头，不想温绵川离开他的眼睛，
  这所学校比俞寨村那所要贫瘠许多，只有一层平楼。因为地震，有些学生家里出现坍塌，所以临时住在学校。
  昨晚温绵川就是守在教室门口，等有情况突发时能第一时间带领学生家长逃生。
  负责人表示能理解，同时考虑提早结束此次支教活动，突发意外也算情有可原。
  临走前，温绵川说想跟一位学生打声招呼，领着俞皓去了一户人家。
  房屋是由木头构成的，进门便有股饲料和鸡粪味，门口还散养着几只鸡到处走。
  女孩听闻温绵川要走很激动，无声地抹脸上的泪珠。
  “你可以给我写信。”温绵川轻拍她肩膀哄着，“有没有笔和纸？我把地址写给你。”
  女孩的家人马上应了声，从杂物堆里掏出张报纸和笔递过去。
  “到时候你想我了，写信告诉我。”温绵川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中大的地址，“一定要继续读书，知道吗？”
  女孩啜泣地点点头。
  等他们走远后，温绵川才开口说：“那女孩没办法说话。”
  “看出来了。”俞皓接得很快。
  “希望她能顺顺利利上大学。”温绵川笑了笑。
  “会的，好人一生平安。”俞皓温柔地看着他。
  温绵川抬起头灿灿地笑，又打量一下周围，确保没人后牵起俞皓的手说：“回家吧。”
  第52章 外卖
  ◎“一共209元。”◎
  刚回到江县市区，温绵川的手机震动得像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条条消息占领满屏。
  “哇——”温绵川看着信息发愣，不知道该回复哪一条。
  “看多少人关心你。”俞皓在旁边说，“要是你还不跟我回去，我真的要疯了。”
  如此平淡的语气说着犀利的话，温绵川听后赶紧收起下巴，问道：“你没接到一位救护人员的电话吗？”
  “有。”俞皓淡淡地说，“差点把我吓死。”
  “怎么了？”
  “他喊我家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
  温绵川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不填家里人电话。”俞皓又问。
  “他们很忙。”温绵川说，“而且只能填一个号码。”
  “要不要给你家人先报个平安？”
  “嗯。”温绵川手指不停地敲击手机屏幕，“我再发条朋友圈。”
  消息发出去没半分钟，手机接到了电话。俞皓本以为是温绵川的家人，结果是宋洋。
  “他在我旁边，我让他接。”温绵川说完把手机递过去。
  俞皓已经脑补到宋洋的语气和脸，摆手表示不想听。
  然而下一秒，温绵川直接把手机贴在俞皓耳边，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俞皓无奈按住手机，极不情愿地喊了声：“吖哥。”
  “你还知道喊我一声哥！”宋洋几乎是在咆哮，“电话微信把我拉黑，手机又关机，去到那边也不报平安。”
  “手机没电。”俞皓应付道。
  “那你不会找其他人打电话给我报平安？”
  “知道了知道了。”俞皓皱起眉，装作服软的语气，“等下开机把你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真的越大越不听话！”宋洋气愤地说，“哪有人像你……”
  “我十八了。”俞皓打断他，“不是八岁，要做什么我自己清楚。”
  宋洋气得在电话那头沉重地呼出两口气，“飞机票多少钱，还有钱回来吗？”
  “有。”
  “你哪来的钱？”宋洋问。
  “用爸妈那张卡。”
  宋洋不说话了，沉默了好几秒，“把手机给回温老师。”
  “你别烦他。”
  “俞皓！”宋洋咬牙道，“别任性，不要用你的臭脾气去思考问题。”
  “我……”俞皓刚说一个字，手机被温绵川拿回来。
  听着温绵川帮他使劲说好话，安抚宋洋情绪，俞皓用嘴型催促他快挂电话。
  “其实宋大哥也是担心你。”温绵川挂电话后说，“我拿充电宝给你，等下给宋大哥发条消息道个歉吧。”
  俞皓点头，顺便把电充上，接着问：“我们坐大巴回到云省再买飞机票？”
  “好。”温绵川滑动手机，“我查查最快一班车是几点。”
  当俞皓手机终于开机时，温绵川拉着他胳膊激动地说：“不对！你今天不是要口语考试吗？”
  俞皓不以为然，“六级再考吧，反正也不是必考项。”
  温绵川想了想，“那等下回到云省，我请你吃饭，我们去吃菌火锅好不好？”
  “听你的。”俞皓过了一秒后，补充道，“叫上农邵表哥可以吗？”
  温绵川瞪大眼睛，“你认识覃大哥？”
  “他昨晚送我过来的。”
  温绵川听后垂下眼，舔了舔嘴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俞皓牵起他的手压在公车座位底下，“你没事就好。”
  接下来两人把剩余的时间当作旅游，覃康去客运站接送他们到一家商城，找了家菌子火锅店坐下。服务员重点强调需要沸煮20分钟以上才能吃，连碗筷都不给他们摆。
  刚开始俞皓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军队火锅，看到满满一锅野生菌后，还深表怀疑到底能不能吃，可入嘴后他香了。
  饭后覃康执意要送他们去机场，本来是想带他们去农邵家那边看看，虽然温绵川很想去，但不想太折腾。毕竟昨晚俞皓没怎么睡好，说下次有空再来。
  “你们俩是不是情侣啊？”覃康听后干脆问。
  后座的两人没接话，俞皓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记得昨晚在覃康面前说过的话。
  但温绵川明显很不淡定，说话结结巴巴地：“我……我们……那个……”
  覃康笑呵呵地，“你覃大哥啥人没见过呀，我还接过两个男客人，在我车上亲嘴呢，就差脱裤子了。”
  可能这话过于直白，温绵川羞起了脸，小声回了句：“谢谢。”
  “温老师你对象不错，连夜飞过来找你。”覃康继续说，“要不是昨晚他坚持跟工作人员说上山找老婆，估计都不放他过去。”
  温绵川懵了一下，马上接话道：“他确实很好。”
  “等以后你们来云省玩，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一定！”
  他们在APP上买了下午4点多的机票，俞皓才知道原来在网上买可以便宜很多。他昨天直接在现场买，没有任何优惠。不过他也不心疼，钱没了可以再赚回来，而温绵川只有一个。
  办完值机后，俞皓开口问：“机票一共多少钱？”
  “没多少。”温绵川摆摆手，“先去过安检吧，再慢慢找登机口。”
  “多少钱？”俞皓重复一遍，语气比刚刚强硬了点。
  “两张一千四。”
  “我给你现金。”俞皓说着拉开书包链，想从里面淘钱出来。
  温绵川按住他书包拉链，“你跟我计较什么？”
  “不是计较，是应该。”
  “应该什么？”
  “这钱应该我出。”俞皓认真地说。
  “这是你爸妈留给你读书的钱。”
  “不是。”俞皓反驳道，“是娶老婆的钱。”
  温绵川被他这话怼得哑口无言。
  “而且我以后能赚回来。”俞皓斩钉截铁的。
  “我不收现金。”温绵川胡乱找了个理由，“你回去把钱存回去。”
  “那我存了，你要收。”
  “知道了。”温绵川晃晃他胳膊，“快去安检吧。”
  这下俞皓总算是心满意足，把书包重新背好跟着他走去安检。
  可能因为地震的原因，他们飞机要延误起飞，而且还暂时不知道何时才能登机。俞皓在候机室里抱着书包补觉，而温绵川则抱着个电脑赶报告。
  好不容易等到广播通知登机时间，却告知他们要等到晚上十点四十才能起飞。
  “听说是省城有暴雨。”温绵川看着手机说，“回去估计没地铁了，要打车回去。”
  俞皓睡得腰背酸麻，昨天精神紧绷了大半天，现在只想赶紧找张床陷进去。他闭着眼点点头，突然又睁开双眼说：“不如到机场那边开房睡？”
  一瞬间，温绵川以为他在说另一种语言，茫然地看向俞皓。
  “我困。”俞皓眨了眨发红的眼睛，“想早点睡。”
  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就看对方能不能听明白。
  待温绵川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后，他才轻轻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