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也去，先帮我们队长占个位置。”汪越说，拉上了哥哥汪卓。
  6个人一起到了工作楼，查看门厅里的智能台。
  这玩意儿和电影院里的选座界面差不多，能显示出哪些工作室被占用了。锁了门的就变成灰色，没锁的就还亮着。
  “我去！”司胜戳了戳面板：“只剩一间了，在一楼最里头。”
  他抬了抬下巴往走廊那边儿指了一下。
  该死的，这帮人动作怎么都这么快？都不用吃饭的吗？
  秀一看了卓越兄弟一眼，商量着问：“要不……咱们一起用？”
  “行啊。”他俩也是很好说话。
  但这时候，又有几个人进门来站到了他们对面儿，和他们隔着智能台，影子投在了面板上。
  司胜抬头一瞅，是那个从男团转型过来的视觉系乐队，羽翼神风。
  他们四个前偶像都是清一色的高冷脸，瞅了瞅面板上的最后一个空房间，就那么呆愣地站着，一语不发。
  “先到先得！”汪越这时突然反应很快地喊了一声，然后直接就窜了出去。
  但那四个瘦竹竿虽然看着呆，可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含糊，有一个直接伸脚就是一绊，绊得汪越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另一个趁机就超了过去，跑进了走廊里。
  “操！你们这也太过分了吧！”汪卓冒火了。
  “追！”司胜冷着脸往走廊里一指。
  跟这种人废话根本没用，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坏他们的好事。
  卓越兄弟俩一起追了上去，司胜绕过智能台，紧跑两步伸手拦住了那个脚欠的家伙，瞪了他一眼。
  这人面无表情，瞅瞅司胜，没往前挤，竟然还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突然一个纵跃，像猫科动物一样舒展全身，直接从司胜的手臂上方飞了过去，双手落地接一个前滚翻，然后再接一个托马斯大回旋，动作夸张到离谱地翻身蹦了起来。
  “我操！”司胜已经彻底把摄像头忘到了脑后，嗓门很大地爆了粗口。
  这前偶像会跳舞身手矫健不奇怪，可没想到这逼会的居然还是地板舞！
  他往前一扑，一把揪住那B-boy的后脖领子，却被他用胳膊肘往肋条上怼了一下，疼得眼前一黑。
  “靠！”司胜骂了一句。
  他妈的下死手！
  这下他也是上头了，拽住那B-boy的肩膀就直接往后一抡，给他甩到了走廊墙边儿，然后一只手捂着肋下，另一条胳膊横着抵住他的前胸，把他紧紧地压在了墙上。
  前边儿，卓越兄弟俩和最先跑进来的那个人在工作室门口扭成一团，已经都趴到地上了。
  后边儿，秀一、老浪头和老包在走廊口拦住了落后的两人，不过老包没怎么敢动，只有秀一和老浪头张开了双臂在左右横跳。
  他们这帮人现在的架势已经非常接近打架了。
  司胜和B-boy互相狠狠瞪着，谁也不肯松劲儿。
  B-boy脸被憋得通红，但胸口还是往前顶着，司胜也不撒手，管他能不能喘上气儿来，憋死了最好。
  这时，工作室那边突地响起了一声金属的咔哒，门把手被人压下了。
  “我先到的！”有人喊了一声，不是卓越兄弟的声音。
  司胜皱着眉，缓缓转过头，看到是羽翼神风的那个人先抓住了门把手，狼狈地半跪在地上，背上还压着乱七八糟的卓越兄弟，但看向这边儿的眼神里却很狂。
  他嘴唇紧紧抿了一下，回头看看B-boy，冷哼一声，慢慢松了手。
  没办法，输了只能认栽。
  但没想到这逼刚缓上半口气儿来，就对着他脚边儿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得还老响！
  真他妈操了！
  司胜攥紧了拳头，简直气得牙根儿痒痒。
  前边儿那个人先进了工作室，B-boy还有后边儿那俩人也都很嚣张地跟了过去，司胜只能干瞪眼儿看着。
  但没等他们锁上门，从走廊最里侧墙角上的那个广播喇叭里，突然传出了导演组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羽翼神风乐队，现在到体育馆来，马上要拍广告。”
  工作室的门顿了一会儿，然后又被拉开了。
  那四个瘦竹竿看着外边还没撤的六个人，很不情愿地又走了出来。
  “哦耶！”卓越兄弟击了个掌，立刻鸠占鹊巢，冲秀一他们招了招手。
  司胜站着没动，特意等那个B-boy从自己身边儿走过，朝他脚底下也吐了一口，收获白眼儿一枚，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过去。
  但他刚走到工作室门口，就听喇叭里又响起了声音：“狩猎者乐队，也来体育馆拍广告。”
  他瞪着喇叭旁边的摄像头，有点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们。”喇叭里的人马上说：“赶紧过来。”
  第15章 月光前奏
  体育馆二楼不是完整的一层，中间是掏空的，只在贴墙的一圈儿有十几个小房间，以前应该是器材室什么的吧，现在都改成了小录制间。
  司胜和B-boy一路都互相瞪眼儿，直到两个导演引着狩猎者乐队和羽翼神风分别进了不同的房间，他俩这才算好容易没再上演一轮新的口水大战，把体育馆给淹没。
  “秋裤。”导演进来后关上了门儿，拿起放在凳子上的几个塑料包装扔给了他们。
  司胜隔着袋子捏了捏，羊绒的材质，很柔软很厚实，就是不咋好看，是那种屎一样的黄色……不对为什么要给秋裤？
  他有点迷惑地看了看导演。
  “你们的广告就拍这个。”导演交代了一句。
  ……找老头子老太太宣传秋裤，还真会因人制宜，合适的都挑不出槽点了。
  司胜无语地耸了耸肩。
  “剧本儿给你们讲一下啊。”导演调整了一下三脚架的位置，抬眼从他们几个男的脸上依次扫过：“你们会跳摇脚舞的是谁来着？”
  “我。”老浪头应了一声。
  “你先把秋裤穿上。”导演跟他说，然后指了指屋里的一个长条板凳，转向司胜他们：“你们仨就坐那板凳儿上，等我说‘开始’，然后一个人负责说词儿，我看就你吧。”他点了点秀一：“你说‘年纪大了，天气一凉关节就疼’，边说边揉膝盖，演出难受的表情，懂吗？”
  秀一有点慌乱地点了点头。
  “你们俩就在旁边跟着附和，也揉揉膝盖，做难受的表情。”导演告诉司胜和老包，然后又转向老浪头：“接下来你就在旁边站着说‘不怕！有了绒老大秋裤，多层加厚，对抗寒冬！’，然后用手拽一下裤腰，说‘舒适高腰，防风保暖’，再指膝盖，说‘膝部贴片，保护关节’，然后再抬脚拉一下脚踩带，说‘稳固设计，防止上移，剧烈运动也无忧’，这时候就开始跳摇脚，跳个四五下左右，然后转身往后伸手，邀请女士出来。”
  他撇下大脑已经开始宕机的老浪头，又转向了冯朵，指了指房间最里边立着的一块大板子：“你在那后头等着，听到他邀请了就出来，跟他搭档跳一小段儿交际舞，甭管拉丁华尔兹恰恰还是啥的都行，看你俩会什么自己安排吧，跳个5秒左右。”
  “然后最后一段儿，”他又转向了司胜他们三个：“你们仨看到他俩跳舞，就从凳子上站起来，做出惊讶、羡慕的表情，说‘我也要穿绒老大秋裤！’，然后往起蹦一下，去换上秋裤，回到原位置再蹦一下。到时候剪辑会拼成一落地裤子就变了的效果。”
  司胜他们懵逼地点了点头。
  导演又伸开手臂，左右错步地跳了两下舞，踢了踢腿，滑稽得跟个卓别林似的：“最后就是你们五个胳膊搭胳膊，搂成一排像我这样跳舞，同时所有人一起说词儿‘关节不疼了！有了绒老大，保暖就是强！’，然后听到我说‘卡’就算完事儿，都记住了吗？”
  ……
  所有人都呆呆地眨着眼睛愣神，过了好几秒才慢慢回过味来。
  “我，我记不住啊导演……”老浪头晕得眼珠子里都快出蚊香圈圈了：“我词儿也太多了吧？好像就我的最多啊！”
  “没事儿。”导演一哈腰，从地上不知道哪儿摸出来一块小白板子，挂到了摄像机后面的墙上：“这儿有提词板，把流程都记住了，照着念就行。”
  老浪头认真地看着，点了点头。
  司胜捏了捏眉心，眼神里是一片清澈的迷惑。
  他倒不是记不住词儿，也没被这点儿统共也超不过两分钟的流程给绕懵，只是十分不解地发现，自从来了这个节目以后，自己就一直在各种丢人现眼，做羞耻的自我介绍、不会跳舞被导演调侃、起床气的毛病暴露无遗、跟年轻人一般见识还上了头，现在又要拍抽象广告……这短短两天里，他丢掉的面子都已经比过去一年还多了。
  “唉。”他悄悄叹了口气，开始真情实感地怀疑，这节目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否则怎么能至于倒霉到这种程度？
  离大谱。
  有了提词板的助攻，老浪头如鱼得水，很快就发挥出了他与生俱来的开屏天赋，演得火热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