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水寒深吸一口气，嘴角一咧，郝帅以为对方答应了，激动地将衣服拉更上，好让对方看到自己完美身材的全貌。
  还没露出两点呢，响亮一声啪！
  严水寒一巴掌呼在少年肚皮上，恨铁不成钢骂道：“妈的！赔本买卖我才不做。年纪轻轻拿身体换几袋化肥？有没有羞耻心！老子替你爹妈教育一下你个蠢蛋！圈子都是给你这样的人搞臭的！”
  “别打别打！别打脸！”郝帅捂肚子弓腰逃窜，“我不是换，是赊！赊账啊哥！就是借呀！”他边跑边躲追杀，“我会还的，西瓜一卖我就还给你的哥！我操救命！别拿扫把敲我脑袋，长不高的哥！”
  “不、给、赊！”
  严水寒不解气将扫把哐一声砸向郝帅，一顿输出，郝帅夹尾巴跳上三轮车，带着他店里的扫把灰溜溜地跑了。
  灰尘滚滚，严水寒拍拍手，挺起腰，用手理了理秀发，潇洒地走上台阶，接着清算本店的账。
  赊账本记下了每个村民的姓名，年纪，身份证号码，赊了几袋什么肥，家住在几村几队几号，清清楚楚。
  严水寒望着郝帅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推算出这个逼崽子才刚成年，十八岁不读书，回家务农种西瓜，还赊账，肯定是以前在学校里当精神小伙。
  他往本子上做标记，将郝帅的名字框在红色笔画里，旁边写上“老赖”两个字，以表自己对少年不满的情绪。
  严水寒原以为这回郝帅被揍不会来了，结果第三天，这个臭小子拎着店里的扫把再度轰隆隆地登场。
  “哥，还给你。”郝帅小心翼翼将扫把放在他的店门口，“我不拿你的东西，这叫归还，有借有还嘛。赊也是一个道理。”
  严水寒：“……”
  【作者有话说】
  新文开张啦！下跪求海星～
  第2章 啊——水寒！
  严水寒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见这么厚脸皮不要脸的人。
  他拧眉准备拿扫把再一次破口大骂，但是郝帅反应更快，抱脑袋忙喊：“哥！我带钱啦，我今天来买复合肥！手下留情！”
  严水寒手一顿，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今天郝帅穿得简单，短袖加运动裤，他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零零碎碎的，红的包绿的又包蓝的，连五块的都有，那一手抓着估计有个四五千。
  严水寒放松警惕，放下扫把，优雅地做了个请。
  郝帅昂首挺胸，将钱重新揣回去，一脸阳光明媚，他望着严水寒走进玻璃柜台，便撑过去笑道：“哥，三十亩，帮我算算。”
  “一亩大概五六十公斤差不多了，磷酸钾型复合肥最适合，这个知道吧。”
  郝帅像条狗似的摇头，“上次都是严叔给我配的。”
  严水寒耐性子开单，给他算了三十袋，然后随意一指身后眼花缭乱都快摞到天花板的肥料，道：“那个角落都是，你自己搬。”
  “三十袋呀，好的，你不帮我吗。”郝帅眨巴眼睛期待。
  严水寒动作麻利撕下单子，面无表情并未理睬他，接着拿起一旁的书，掂量两下，自顾自看起书来。
  郝帅失落地哎呀，随后走到角落，又瞄一眼严水寒，叹口气大手握住化肥袋提手，青筋随着发力微微凸起，他竟单手将化肥袋拎起，轻巧甩上后背，然后再提一袋，扛在另一边肩膀。
  这人是牛吗。
  严水寒目不转睛注视他一次性抱弄三袋化肥大气都不带喘一下，内心感慨男人还是十几岁的时候最有活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郝帅疾走如飞，可是三十袋也不是小数字，走几趟他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不过丝毫不减利落姿态。
  屋外阳光下，他额前短短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结实的臂膀与流畅的肌肉线条，在乡下这朴素的场景下，勾勒出充满野性的生命力。
  长相身材绝美，人品支离破碎。
  严水寒摇头叹息，天气不算太热，他在店里就开了个台扇，不知道是不是看郝帅那如牛般的行为生出怜悯，男人拿抽屉里的遥控器打开了立式空调。
  “哥，你真好，不用给我开空调。”
  严水寒蹙眉，“还不是因为你身上臭。”
  “一点汗味而已嘛，我非常喜欢男人身上这股味道，你是不是正经同性恋啊。”郝帅稍作休息，“嘁，口是心非。”
  严水寒不悦：“别乱说我性取向。”
  “咋了嘛，是就是啊，什么年代了。”
  严水寒反问难道很光彩吗？
  郝帅一脸懵，那也不丢人呀！
  严水寒知道自己和这种新时代潮流前线网络迫害的青少年聊不到一块，便垂眸接着看书，不搭理他。
  郝帅手肘撑在玻璃柜台歇口气，他拿衣摆擦汗，再度露出肚皮，上面还有一点巴掌印，“哥，你多大了？怎么以前没怎么在西乡见过你嘞。”
  “二十七。”
  郝帅嘟嘴，“哇，大我九岁诶。”
  严水寒翻页嗯了一声。
  “你，有对象没有啊。”
  严水寒抬起脸，郝帅眨巴眼睛嘿嘿一笑，指着他乐道：“没有对不对？”
  “关你毛事。”
  郝帅：“……”
  严水寒出言不逊，丢了手里的书，拿过烟盒直直走到店门口，他看了看左右马路，整条街萧条而寂静，含起烟嘴，他用一只充满痕迹的都彭打火机点烟，深邃的目光眺望远处风景。
  郝帅委屈抿唇，心想就问问而已，生什么气嘛，昨天夜里大姨父来了？洗个内裤的事啊，那么暴躁干嘛呢。
  手里这个银色Ligne1系列是严水寒前男友送的。
  严水寒答应父亲回乡管店的最大原因，其实并不是那个感人肺腑的忠孝之道，而是严水寒被前男友甩了。
  他的前任性格挺火辣的，两人一言不合经常吵架，但是严水寒年纪比他大，每次都退让，久而久之严水寒就更爱包容，想着嘴甜一点、宠爱一点，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呗。
  结果对方越来越在乎一个名分，要求严水寒和周围人出柜。
  严水寒没答应，男人又要去别省发展，各奔前程意味着好聚好散，没有哪个同性恋能熬过异地恋的。
  对方一提，严水寒就顺着了。
  他倒不是无情，也惋惜也无奈，还觉得这辈子估计再难遇到那样合适的人了。
  但他要面子，不想再继续纠缠折磨下去，毕竟他不想出柜也没想过要给一个男人什么未来。
  他自己的未来都一片渺茫呢。
  纯粹扯几把蛋。
  严水寒边抽烟边看向接着搬化肥的郝帅，他再次感慨这个年纪真好，什么烦恼都没有，胆大妄为、肆意横行，天不怕地不怕的。
  “看啥？”郝帅将东西丢三轮车后面，咧嘴露出一行小白牙，“哥，是不是觉得我干活的时候挺有男人味啊？”
  “屁点大还男人。”严水寒吧嗒吧嗒抽烟，摇摇头嗤笑。
  “我屁股挺大吧。”郝帅厚脸皮撅了撅屁股，也乐道：“为什么你那么爱口是心非呀。你知不知道，我是我们村里的村草，懂吗？十几岁的男生我们村有三十多个，就我是最好看的，个最高！”
  “拉倒吧。”严水寒眼睛弯了弯，“哪里找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去。村草？我看你像根杂草，赶紧搬吧你。”
  郝帅迟钝了一下，抓扒脑袋，走上前哑声嘟哝：“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严水寒抿嘴吐了口烟，眯眼不置可否。
  人嘛，都喜欢听漂亮话。
  许多人都说严水寒笑起来好看，浓眉俊脸，天生自带一股富有阅历的厚重感，临危不乱的性格在年纪渐长后透出几分轻熟气息。
  即使严水寒并不算一个高冷内敛的人，甚至有时候还喜欢爆粗口，但平日不说话，微笑着，容易让人如沐春风有种此人极其稳重的错觉。
  郝帅喉结滚动，他盯着男人的脸，又滑下瞄他的胯。
  “喂，收敛点行吗。”
  郝帅瘪嘴，“看一看而已嘛。”
  严水寒笑不出来了，啧一声往墙上摁灭烟蒂，骂他是个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小泰迪，转身进了店。
  “屁，我要是狗也是中华田园犬，我才不当泰迪。”郝帅笑嘻嘻地说：“人之常情，谁叫你这么好看。”
  严水寒回到躺椅上，看郝帅搬得差不多了，便拿单子递给他，“小土狗，付了钱赶紧走，我很多事要忙。”
  “你店里又没人，就我家没有施肥了。”郝帅嘟哝：“我奶奶天天骂我，说我没用，还指挥旺财咬我呢。都怪你，你还这么对待我……”
  “赶紧，别说废话，给钱。”
  郝帅唉一声欲言又止，再一次两手四处摸口袋。
  “在你左边裤兜里，别拖延时间。”
  郝帅幽怨地瞥他，慢吞吞地从右口袋里寻找起来，随后，他拿出一张白纸，皱皱巴巴地摊开，清了清嗓子，后退一步。
  严水寒纳闷，微微颔首，直起腰不知道他这个臭小子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