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不执灯      更新:2025-09-16 09:05      字数:3337
  “什么同事追我,你别打错人了吧。”方与宣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看了眼来电显示。
  一旁奋力打字的邢越也抬起头,震惊道:“有同事追你?”
  “没有就行,没事了你吃吧,我给另一位大寿星过生日去了。”丛风说完就挂,来去匆匆,方与宣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举着手机愣了会儿。
  “谁啊,你那个警察朋友?”邢越警惕地问。
  方与宣点点头。
  邢越脸上的表情皱得有些古怪,他嘟囔两句什么,没有听清楚,方与宣又问一遍,他才说:“他当朋友占有欲也太强了,又查岗,又问有没有人追。”
  方与宣没忍住笑了,弯了弯眉毛,慢悠悠问道:“你不喜欢他?”
  邢越边说边和他的相亲gay发消息,只不过对面似乎把他拉黑了,发过去的几条都被拒收:“谈不上不喜欢,就是觉得他挺有压迫感的,我见他那几次时都压力很大。”
  方与宣眨眨眼睛,看向手机中那位压迫感十足的强占有欲朋友,对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丛迪的生日蛋糕,两层高,上面坐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熊,写着“小迪25岁生日快乐”。
  这行字又拍了张特写,放大、聚焦,甩在对话框里,没有语言辅助解释,但方与宣读懂了,可怜巴巴的,在跟他卖惨。
  他的生日在三月,丛风的生日在十二月,上辈子他们在十一月的雪天里分别,方与宣一个人给丛风过生日,把那些年的贺礼都烧尽了。
  他遗憾,丛风也遗憾。遗憾有太多,只能想起什么弥补什么。方与宣说:等生日给你买。
  丛风答他:好。
  一个字看得心都化了,方与宣对邢越说:“他人很好的,你们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邢越闻言抬头,见方与宣又在对着手机笑,满眼都温温柔柔的,没忍住问:“你是不是恋爱了?”
  对面视线扫过来,落到他脸上,那点温柔便像风吹过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老样子:“有机会再跟你说。”
  他卖关子,邢越参悟到什么,联想到许久之前,某次早上上班时发现方与宣衣服皱巴巴的没换,对方说是去医院陪床,他那时就觉得有古怪,只不过一直没想起来问,如今想来,八成是那时就认识了。
  “我打点吃的去,回来再审你。”邢越耸耸肩,端着盘子去自取区。
  方与宣继续缠他盘子里的面条,一刷新朋友圈,一条条顺着往下滑,直滑到邢越昨天发的九图,忽然看到点赞里有一位共同好友,是谁都不稀奇,可那人是丛风,这就太稀奇了。
  难怪刚才邢越说觉得他有压迫感,敢情是俩人背着他早就接上头了。
  丛风本身就不怎么待见这位大寿星,加上好友八成又是为了打听自己的情况,这二位碰到一起,指不定要怎么战火漫天。
  方与宣没戳破,丛风也没和他主动提,明天就能返程,到了家他要当面算算账,盘问一下他从哪搞来的大寿星微信。
  上方弹出一条新消息,手指一滑,他切换去和郑宇的界面,对方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上方是他发去的一段简短提问:你那里有没有你哥的旧物?带字的,有连续语句的。最好能体现语言习惯,付钱收。
  苦思多日猜不出丛风的遗书全文,他回归最原始的办法,重新引入曾经和丛风提过的墓志铭理论。
  输入学习一下丛风的语言习惯和书写性格,这样说不定更好推测一些。
  ◇
  第52章 第一次被打断
  几日不见,二人切身体会了一回小别胜新婚,丛风这一下午过得魂不守舍,时不时刷新一下列车信息,眼看着经停几站到达目的地,再一看表,下午五点,方与宣到家了。
  好不容易熬到交接完手头工作,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一刻钟,风风火火地赶回家去,打开门,方与宣居然还没回来。
  丛风打电话过去,铃声从家门外响起,密码锁滴答两声,方与宣走进来,手里还提了一袋子灰扑扑的东西。
  丛风放下手机,面色不善地看向他。
  “嗯?”方与宣把袋子放到门边,拍拍手上的灰,对他张开双臂。
  丛风在质问和抱一下之间选择了后者,他环住方与宣的腰,把人搂了个严严实实,手臂发力箍住人抬起来一些,掂掂重量,问:“你去哪儿了?”
  “噢,我去找了趟你弟弟。”方与宣扬着脑袋给他抱着,吃力地指一指地上的东西,“今天星期四,晚上要开市的,我趁有时间去淘了点儿小物件。”
  丛风放开他,用手掌掐住他的脸颊:“都没跟我说一声啊。”
  他掐得方与宣声音都有点含糊:“我以为能赶在你回来之前到家呢。”
  这句话就像万能钥匙,每次只替换其中的几个字,就是一套新说辞。还是老毛病难改,还当自己是一个人过日子。丛风的手指使了点力气,虎口正压在他的唇边,向上提一提,他便只能被迫仰起头。
  “第一条是什么?”
  方与宣眨两下眼睛,在他的手下艰难吐出几个字:“好好回消息。”
  “现在添第二条,别只回不发。”
  方与宣很小幅度地点两下头,蹦出两个字:“老公。”
  丛风不为所动,咬着牙看他,皱眉怒了:“叫得好听,事记不住。”
  确实忘了,第一条是好好回消息,对面怎么发自己怎么发,他把培养同居思维当成任务,在外面时还记得要多沟通,回到家之后就忘干净,光想着办自己的事。
  方与宣卖乖,又说:“老公。”
  丛风的牙都咬碎了,偏偏很吃这一套,实在忍不住,低头去亲他。
  一别四日,思念都落进吻里,亲到最后浑身燥热,直觉再继续下去要难以收场,他们克制地分开对方,丛风看到方与宣脸颊上落上他的拇指印,没忍住抬手蹭了两下。
  方与宣不甚在意,他弯腰翻开塑料袋:“这是我从郑宇那儿预留的,刚才去取,看见他铺子里新上不少好东西,就淘了个瓷碗。”
  他拿出个瓷碗,碗口磕破了一小块,釉色烧得很漂亮。丛风不懂行,但看一眼碗身的花纹就知道方与宣为什么买下它,两朵花开得鲜艳,是一株并蒂莲,寓意好,他们从前也爱用,碗碟上都烧了并蒂莲,只可惜如今已触碰不到。
  丛风接过来抚摸着上面的花枝,翻到碗底,六字三行篆书款,他分辨片刻,认出道光两个字:“这是真品?”
  “仿的,不过年头也挺长,约摸有五六十年。”方与宣说,“拿去养花儿吧,你想用来吃饭也行。”
  碗放到一旁,袋子里还有不少东西,就见方与宣拿出一个薄本子,抖了两下,书页哗啦啦响。
  丛风看那本子封面眼熟,昨天才刚在自家衣柜里见过,现在怎么可能忘记。他当即伸手要抢,方与宣一闪身躲开。
  “抢也没用,回来路上我都翻完了。”方与宣笑了笑,把本子拍在他的胸口上,笑得意味深长,“你的作文写得很不错啊。”
  丛风翻开看,眼前一阵阵发黑,那是他初中时候的作文本,昨天收拾屋子明明塞进收纳箱准备丢掉了,郑宇怎么把它弄出来的?
  “是我问他要的,我说要你的旧物,没想到他搞了个作文本给我。”方与宣把塑料袋团起来收到一旁,去卫生间洗手,声音飘出来,“他说你不要了,他捡走的,不算是偷。”
  初中写记叙文,故事编得一溜溜,第一页,他写了个记忆里的床,那时候还是伤春悲秋的年纪,先回忆了福利院时期的床,又写了新家的床,核心思想是自我成长,结尾不知怎么升华到了振兴民族。
  第二页,字迹潦草许多,龙飞凤舞一篇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丛风看不下去了,他问:“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看看你以前怎么直抒胸臆。”方与宣洗完手出来,对他勾一勾唇角,“知己知彼,你不是让我自己猜遗书的字吗?”
  图穷匕见,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丛风脸上一时间风云变幻,薄作文本拿在手里像烫手山芋,可眼见着他挣扎好半天,最后还是一狠心憋了下来:“你猜去吧。”
  方与宣不明白有什么可瞒他,更肉麻的话都没抹掉,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情话,可既然不是,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第一条,好好回消息。”他重复一遍,推着丛风的肩膀,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咱俩谁也别说谁,五十步笑百步的。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肯告诉我,让我猜猜……”
  他一抬腿跨坐上去,手指虚虚点着丛风的心口:“肯定是你拉不下面子说的,是不是?”
  丛风的喉头滚了滚,没有接话。
  “表白都说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拉不下面子的?”
  丛风抬眼看着他,也笑了,沉默几息,说:“说不定是写完后悔了。”
  方与宣的心脏重重一砸,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很差,没心情调情了,拧起眉头:“你别告诉我是写的什么你死了让我另寻真爱的话,如果是这个,就别跟我说,我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