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鱼星草      更新:2025-09-16 09:11      字数:3370
  杨今予终于知道闫肃身上那股药味是什么了......
  “你身上有伤?”
  第38章 理想者
  闫肃扭头就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杨今予不是曹知知,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别人不想说,他便不问了。
  任凭自己跟在闫肃身后,漫无目的乱走。
  正当他想问闫肃到底要走去哪里的时候,闫肃止步了,仰头望向前面的亭子。
  亭子里有几个班里的女生,眼熟,但杨今予叫不出名字。她们闹哄哄拍着照,又搂在一起说着什么,好像都要哭了。
  闫肃突然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就能听到她们说话?”
  “嗯。”杨今予淡淡应。
  他凝神侧耳,转述道:“她们说马上分文理科了,高二不能当饭友了。”
  闫肃不是第一次见识这个神奇的能力。青春期对奇怪能力的好奇心是天生压不住,他觉得总打听别人的事不太礼貌,却又真得很想知道......
  杨今予瞥见闫肃欲言又止的表情,奇怪道:“想问什么就问,难道我会揍你?”
  你刚刚没揍吗。闫肃有点替小白鞋鸣不平。
  但既然杨今予这样说了,闫肃客气了一下:“可以问吗?”
  杨今予露出嫌弃的神情,“爱问不问,过时不候。”
  “你是千里耳吗?盗墓笔记里那种听奴。”闫肃抓住机会飞快问道。
  杨今予:“?”
  这是会从闫肃嘴里说出来的话?
  杨今予神奇地歪了重点:“你不是学霸吗?也看网络小说?”
  “曹知知书柜里的,这个题材看过一些。”
  闫肃谦虚了,他分明全套看完了。
  生活阅历并不丰富的十几岁,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对未知的世界生出探究欲。越刺激神秘的,就越吸引人,闫肃也不能免俗。
  别人眼里的闫肃总是少年老成,浑身贴满了懂事、学霸、乖小孩的标签,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也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而已。
  没有孩子会不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只是出不去罢了。
  杨今予无奈——外行人对音感的理解,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误会。
  他在解释这种事上会多一分耐心,讲解道:“绝对音感对声音的敏感,在于音律,而不是音量。”
  闫肃似懂非懂眨了下眼:“那你为什么还是能听到很远的声音?”
  杨今予懒洋洋抬手,指指自己耳朵:“天,生,的。”
  大概杨今予自己都不知道,有关声音的话题,他聊起来时脸上总是挂着优越。那些骄傲像是刻进了DNA,一动就会发光。
  “绝对音感是什么?”闫肃又问。
  杨今予微微垂头,思考了一会儿,表情隐藏在两颊的碎发里。
  怎么跟一个纯外行、还貌似有着五音不全倾向的人解释呢?
  “这么说吧。世界上任何声音都是有一个音部的,自然声,人声,乐声。”说到这他看了闫肃一眼。
  闫肃点点头,目前还能听懂。
  杨今予这才继续道:“想要分辨音部的准确位置,正常人都需要一个基准音来做参照物。但绝对音感不需要参照音,也能直接辨认出所有‘音’的位置,噪音除外。”
  “听不懂。”
  诚实是个好东西,闫肃这孩子打小就有。
  “......你还是自己上网查吧。”杨今予的耐心终于用光了。
  闫肃识趣地点点头,点到即止。
  杨今予坏心补了一句:“算了,没学过乐理查了也看不懂,你就当是盗墓笔记吧。哪天音乐路走不通,我就转行找个盘口。”
  闫肃:“盗墓犯法。”
  “......”
  这天真聊不下去了,吴邪来了也没用。
  亭子里的女生拍完照又去了下一个景点,闫肃自知方才自己问题很傻,难为情地蹭了蹭鼻子,问:“上去坐会儿?”
  杨今予瞥了眼闫肃的膝盖,“嗯”了一声。
  甘露园的亭子都建在高处,放眼可以望见整片花林。他们从石阶爬上去,顿时入眼一片粉白,桃花林已经在他们脚下了。
  闫肃可谓是个好哥哥,拉开书包拉链,杨今予见里面装了许多平时曹知知爱吃的零食。
  闫肃从包里掏出两瓶水,下意识拧了盖子递过去。
  杨今予:“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吗。”
  闫肃一愣,呆道:“忘了。”
  杨今予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当哥当惯了,都养成了条件反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其实也有个妹妹,但是很烦人,不像你跟曹知知。”
  “妹妹?”
  这倒让人很意外,闫肃他们一直都默认杨今予是孤孓一人。
  “嗯,不到一岁,成天哭,烦得很。”杨今予一脸嫌弃。
  “小婴儿啊,很正常。”闫肃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说:“曹知知小时候也烦人,长大就好了。”
  “那我怕是看不到了。”
  杨今予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提了一下。
  闫肃不经意间捕捉到少年脸上转瞬即逝的嘲讽。
  杨今予的身世,一直是个迷,闫肃不让曹知知多嘴,自然自己也不会多嘴。
  但他从杨今予短短的一句话里琢磨出好几个意思来,其中就包括,那个让人心惊的“梦想”。
  那天的医院似乎格外虚幻,以至于再回想起来,闫肃只能勾勒出一个苍白单薄的身影,像开玩笑一样上挑着语调:“梦想,谁没有啊。”
  我要18岁的时候,在音乐节唱遗作,然后死在舞台上。
  到时候万人摇旗,高呼安可,可我偏不会返场,你说好不好玩?
  恶作剧一般的梦想。
  闫肃思及此,还是按不住心里会狂跳。
  一个人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才会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呢,太极端了!
  必须得给这个“邪恶”思想掰回来。
  闫肃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暂时不守分寸了,得问问:“是亲妹妹吗?”
  杨今予心里啧了一声。
  大班长脸上的表情过于忧心忡忡,出卖了他心里开始跑偏的剧本啊。
  他无所谓的往栏杆上一倚,揶揄道:“什么心都操,不累吗。”
  闫肃凝视他。
  杨今予笑:“不是亲的,后爸跟别人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那小孩天天当祖宗供着,不会因为没有哥就饿死~大班长可以把心收回去了。”
  这是杨今予第一次说自己的私事,其实他大可随便编个谎绕过去这个话题,闫肃也不是八卦的人。
  但杨今予还是说了。
  没根没据的,面对这样一张好骗的脸,就是想说真话了。
  对爱较真的人说假话没劲。
  不过......本来好似难堪的、不足与外人道的东西,就这么轻飘飘说给人听了。
  竟然有点爽。
  容易招人同情的话题,说的人只要不尴尬,那就谁听谁尴尬。更何况是闫肃这种心思能打蝴蝶结的“好孩子”......
  只见闫肃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半个“对”字,却立即被杨今予抢了话。
  杨今予:“要说对不起是吧,俗。”
  闫肃:“......”
  俗人被噎得猝不及防,不吭声了。
  杨今予喝了口闫肃拧开的水,终于揭过了这篇儿,不打算为难老实人了。
  “说说你身上的伤?”他话锋一转。
  于是闫肃更沉默了,还不如继续为难他呢。
  杨今予发誓不是故意的。
  有一个友情缺失的童年会发生什么?大概就是长大后尝试交朋友时,用得方法还是近乎笨拙的“交换秘密式”。
  透着天然地幼稚,直白而不自知。
  这方面的浅薄经验,像是还被封印在几岁的认知里,从未长大过。
  而时光冷漠,不等人长大。
  闫肃听着这样直白的问话,不止一次觉得,眼前的男生怪可人怜。
  可杨今予挑起眉,嘴角挂着衅,并不显得可怜。
  闫肃拿这种表情是没办法的,无声叹了口气,松口坦白:“罚跪。”
  “罚......跪?”杨今予听到一个新奇的字。
  这个字眼很少会出现在现代社会了。
  以前还会有老师或家长体罚学生,但写入法律之后,很少见了。更何况“跪”这个字,对于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来说,更是离谱。
  闫肃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人,要罚也是罚谢忱啊?!
  闫肃低低“嗯”了一声,言简意赅:“家法。”
  “家法?”这个词更新奇了!
  “大清亡了多少年了?”杨今予迷茫了。
  闫肃抬眼看了杨今予一眼,又飞快垂下眸子,仍旧只言片语:“规矩。”
  “什么破规矩,凭什么罚人啊?”杨今予紧蹙眉头,语气里带着不满。
  杨今予直观的反应,莫名像是在关心人,闫肃没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