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反派魔君修炼了 第52节
作者:十舞      更新:2025-09-16 09:16      字数:4323
  她在内心叫苦不迭,面上却挤出一个和善的表情,“你是真的很珍重它,才会一直留着它吧?”
  “这颗珠子一路见证了我家丹丹长大成鹤,哪怕它现在都沦落成么不靠谱的样子,我也不舍得抛弃它,只是每隔几天会重新加固一下符印。”
  期盈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而且,我买下这颗留影珠的时候,这种珠子的工艺还没有现在这么精进,封存进去的记忆甚至无法转移出来,它对我而言是无可替代的。”
  “无法转移?”楚离陡然警觉,“那一不小心记录下来的画面,还能清除吗?”
  她方才与小怜在床上你来我往,虽然不到正经修炼的地步,但一想到这样的画面留在别人的留影珠里,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好朋友,哪怕这个人同为合欢宗弟子,她也绝不可能就这么安然接受现状!
  “我当初买这珠子的时候,工匠特地告诉我,哪怕它四分五裂,封存起来的记忆也能还原。”期盈伸手搅了搅鬓发,“之前丹丹跟我闹着玩,想偷吃珠子,把它弄裂过一回,结果修复之后,里面的记忆一点都没少!”
  “即便它碎成渣渣,里面的记忆……也能复原吗?”楚离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她知道期盈把丹丹视为家人,不可能为了她的请求,而去破坏自身跟丹丹之间美好的回忆。
  可是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跟小怜方才的那一段,成为这些不可磨灭记忆中的一部分啊!
  “你是在担心,你跟他的那一段吗?”期盈搅动鬓发的手指顿了顿,她瞥了床上的少年一眼,又回过目光安慰楚离,“其实,刚才的画面几乎都被床幔遮住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也看不清楚,应该不要紧吧?”
  ……怎么可能不要紧。
  就算期盈刚刚光顾着发愣,没有仔细看,楚离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画面里大部分都是床幔飘摇,朦胧似雾,显得很有意境,但是因她撕下两片床幔而制造出的缺口,却不偏不倚透出了她的身形。
  这分明就是起到了突出重点的奇效吧!
  大约因为楚离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期盈似乎担心她不够放心,又接着安抚她,“我承认,我是看到你骑在他身上,可是你的裙子把该遮的部分都遮得好好的,所以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
  ……这还不糟糕?
  好像遮住了,又好像什么都没遮住。
  这跟前宗主手书里那些半遮半掩的春宫图,又有什么分别啊!
  楚离两手握拳,咬了咬牙,试图为自己挽回最后一丝颜面,“阿盈,我真的不是骑在他身上,我只是坐着在他身上下棋而已。”
  “下棋?”期盈皱眉迟疑了一会,“我刚才没看出你在跟他下棋,莫非棋盘是被床幔遮住了吗?”
  说着,她张开五指,口中轻念,旋即有一道灵力从珠中腾起,重新在半空铺开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楚离瞠目结舌地盯着这一连串发展,她万万没想到,富有学术研究精神的期盈,竟然会为了追究清楚这样一个细节,而主动开启留影珠,还翻出了她意图埋进地底的记忆!
  期盈甚至还操纵留影珠在掌心轻轻滚动,将半空中的画面向前倒放、向后快进,直到某个时刻终于暂停,她才指着画面中正拈起一颗葡萄的楚离道:“你说的下棋,总不会是用葡萄当棋子吧?”
  “是啊,但我……”楚离试图继续解释什么,期盈却已经将画面加速。
  于是,楚离就目瞪口呆地看到,画面中的自己口中含着一颗葡萄,向前倾身,身形压倒在床幔之后。
  随后,画面中传来一阵黏黏糊糊的口舌相争之声。
  期盈赶忙轻攥珠子,停住画面,狐疑地盯着这个姿势思索了一会,又道:“小离,你下棋……是下到他嘴里去了?”
  楚离已经做不出什么好看的表情,索性板着一张脸,转过脑袋,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了句,“我要是告诉你,我只是在罚他吃葡萄,你会信吗?”
  *
  送走期盈之后,楚离整个人都快瘫在地上。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心累。
  她越是想跟期盈口头澄清,反而越描越黑,最后干脆让期盈当着她的面,把留影珠中保存的这段影像从头到尾放了一遍,顺路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上做出了必要的讲解,直到期盈弄清了这一套流程,彻底失去继续钻研的兴趣。
  此时楚离关上屋门,回到床边,一手垫在脑后,直挺挺地朝后躺下,刚好枕在小怜肚子的位置。
  少年经她这么向后一躺的冲击,原本支起的右腿不由一晃,更牵动更深处一颤,喉咙里传出闷声。
  楚离扭头望向他的脸,只见他眉头压低,视线斜开,一双小鹿眸悒悒不乐,分明是隐忍已久但没有发作的模样。
  “怎么了?”楚离抬指要帮他拨开额前一缕散发。
  小怜却把脸偏开,身子向里转过去,“我看姐姐跟别人聊得热烈,恐怕都忘了我还被晾在床上。”
  经历了前面那一出社死大戏,楚离再看他这副气鼓鼓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方才那种场面,难道你想被掺和进来?你不怕羞呀?”
  “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害羞。”小怜抿了抿唇,面色虽有泛红,神情却比她想象中坦然,“我又没做错什么,若是有人想让我难堪,那也是她自己的不是。”
  楚离觉得他这个态度还挺硬气,“你能这么说,我自然是欣慰的。但这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一回是阿盈疏忽,把珠子落在房里,若是有心之人故意把珠子藏在你我身边,那可就不一样了。”
  “就算留影珠记下我跟姐姐双修之事,那又怎么了?”小怜扭过头来,目光落在她眉眼之间,似乎是寻求一个答案,“这里是合欢宗,姐姐跟我堂堂正正在屋里做该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对么?”
  楚离看着他眸里闪动的光芒,觉得他的话有些耐人寻味,就好像他不但不介意被留影珠拍到,甚至还隐约抱有一丝憧憬,“你什么时候想得这么开了?”
  “难道不是么?”小怜哼了一声,“我跟姐姐之间的事,任谁都没资格指摘。”
  “话虽如此,我可不想被珠子记下什么奇怪的细节。”楚离闭着眼睛,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少年却坚定道:“我若有这样一颗珠子,我巴不得拿它记下姐姐的一举一动,这样即便姐姐晚上睡着了,或是暂时不在身边,我也可以用它回味我跟姐姐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楚离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愈发觉得古怪。
  昨天期盈来串门的时候,只有前两回进过内室。
  再早之前,期盈根本没提过留影珠的问题,这留影珠多半是在那两回中的某一次落下的。
  可期盈根本没有靠近任何柜子,珠子却出现在极为偏僻的转角柜下,难道是它落地之后,自己骨碌碌地滚到柜子底下的?
  ……有点难以想象。
  楚离知道,小怜习惯帮她收拾屋子,她昨天又出过门,没有一直盯着他。
  联想起小怜在知晓留影珠存在后,过于坦然甚至莫名欢迎的态度,楚离不得不怀疑,这珠子究竟是怎么突兀出现在那么偏僻的角落……
  “我要是能早点发现阿盈的留影珠就好了。明明是个淡青色的珠子,落在这暖木色的地板上一定很明显。”楚离有意无意叹了口气,“你之前打扫屋里的时候,一点也没留意到它么?”
  少年的身躯微微一僵。
  感应到这种变化,楚离心里一个咯噔。
  没等她再落实怀疑,小怜却先开了口,“姐姐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我怎知那不是姐姐留下的。”
  他的声音分明带着平淡笑意,可话中透出的意思却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留影珠记录场景依托的是灵力,所以即便所处位置刁钻,只要灵力能够流通,就没有大碍。
  她不确定小怜知不知道留影珠的特性,但不管他知不知道,像他这样一个在外拘谨的人,如果早就发现了珠子,却没有提前告知她……
  这不是很反常吗?
  “如果有奇怪的东西落在地上,你难道不把它捡起来呀?”楚离忍作平静,继续追问。
  “姐姐现在是在质问我么?”少年这一句话,却似乎是变相坦白了真相。
  楚离扭过头,正对上少年笑意深深的双眸。
  几乎在这一个瞬间,她便确信,他早就发现了留影珠,他早就知道留影珠不是她的所有物,可他不但没有告知她,还私自决定将珠子藏到角落里。
  这样的小心思,这样的小心机……她不晓得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忍受。
  楚离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她这一晚前后波折,已经耗去太多心力,想要斥出口的话,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卡在她的喉咙里。
  少年见她没有吱声,微微压低下巴,眨了眨眼,像是在示弱,“我是不是又惹姐姐不快了?”
  楚离挪开身子,回到枕上,朝外侧卧,“……没有。”
  “那姐姐能不能疼疼我,帮我解开身上的束缚?”他语气放轻,如同在乞怜。
  楚离更加烦乱,“我为什么要放开你?时候还不到。”
  她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试图冷静一会。
  期间,她听到小怜不断软磨硬泡地恳求她,可她并没有心情搭理。
  逃避的心态似乎给困意打开了门扉,楚离感到意识渐沉,眼皮重得几乎能黏在一起,没多久便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只奶乎乎的狼崽,浑身毛发又密又软,通体雪白,眼睛却透着金色,仿佛两簇火焰燃烧。
  它一个劲地在雪地里迈开腿,踩出深浅不一的小坑,跌跌撞撞往楚离脚边爬过来,然后死活黏着她不肯走。
  楚离担心狼妈妈还在附近徘徊,万一让对方发现狼崽在她这里,她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她四处张望半天,死活也找不出其他雪狼的踪迹。
  楚离这才蹲下身子,大着胆子把小小的雪狼崽抱了起来。
  小崽子却得寸进尺地往她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发出“嘤嘤嘤”的细弱叫声,听起来既脆弱又招人怜爱。
  它甚至还伸出小小的舌头,一个劲往她手上招呼,把楚离舔得酥酥麻麻的。
  楚离醒来时,屋里的蜡烛全都熄了。
  而她枕在脑袋下面的那只手,已经麻到几乎失去知觉。
  楚离倒吸一口冷气,费力地把它抽出来,晃动胳膊试图恢复手中血液流动。
  与此同时,她却听到耳畔传来细细的呜咽声。
  初时,楚离几乎错觉是自己没从梦中完全清醒,所听到的也许是残余脑海中的狼崽叫。
  可是当她侧耳聆听时,却察觉到其中不对。
  那哭声中分明夹杂着少年的些许怨言,像是“我完了”,“我该怎么办”,“姐姐会嫌弃我的”。
  尤其是那句“姐姐会嫌弃我的”,一下子触到楚离的某根神经,把她吓得坐了起来。
  她徒手捏出一小团灵焰,用它照在身旁少年的面容上。
  小怜朝里侧卧,屈膝抱着自己,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他的衣襟早就被泪水打湿,显然哭得很是汹涌。
  “你怎么了?”楚离靠近他,有些担心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姐姐刚才睡得那么沉,我怎么喊都喊不醒姐姐。”小怜一边流眼泪,一边抖着声音抱怨。
  “我现在不是醒了吗?”楚离生怕他是出了什么要紧的状况,“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姐姐还知道问我……”少年哭得双目通红,哽咽着向下俯去目光,“我都感觉不到它了。”
  楚离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重新搭上。
  ……敢情他在说的,还是这个啊!
  楚离记得,自己在昏睡过去以前,是有意把那条束带留在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