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安拿着糕点的手停在半空，思索着那张碎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人嫌弃到这种程度。
  那个陌生声音道：“对，对，是叫江白安，听说已经画出来了。”
  钟离志嗤鼻：“画是画出来了，人找到了吗？况且她……她那晚写的……哎……”
  听他难以开口的语气，江白安顿感羞耻万分，手中的甜点“啪”的掉落在桌上。
  虞清欢道：“不用理会。”
  不等江白安回应，门外钟离志的声音又响起：“那女人，简直，不知羞耻！”
  顿了顿他又说：“这位曾经是宫里御用画师，我也是想帮他，清欢不会怪我的。”
  那陌生的声音崇拜道：“御用画师！好厉害。”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过奖过奖。”
  三人在互相夸奖声中越走越远。
  “虞大人，”江白安藏在桌下的手，在腿上轻轻揉搓：“你有没有……”
  她想问他有没有看过那张碎纸，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万一他没看到呢，自己这么一问，不就是提醒他去看嘛。
  “有什么？”虞清欢道，“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不是，”江白安知道他是问医馆里的事，可她真的不记得，“虞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我忘了什么？”
  “自己想，”虞清欢脸又冷了下来。
  他一生气，江白安就怂，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若她有底气，肯定当场怼回去，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虞清欢既不明说，又喜欢明里暗里的，提起这件事。
  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暗自生闷气。
  一来二去，显的江白安像个下床无情的浪荡公子。
  第14章 迷人的虞清欢
  虞清欢起身，道：“我要出一趟远门，你待在府里别乱跑。”
  “去哪？”江白安声音渐小，“去多久？”
  “吉常岛。”
  “我……能不能也去？”江白安怯声。
  虞清欢道：“不能。”
  就在江白安打算死缠烂打之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虞清欢顺手开门：“什么事？”
  门外那人道：“虞大人，这是严画师作的画像，钟大人让我先送过来。”
  这么快？江白安好奇的探身，往门外瞧去，就见一个衙役捧着厚厚一叠画。
  她忍不住问：“就这一会，就画完了？”
  那衙役答：“是的。”
  虞清欢接过画，走回房内，铺在案上，仔细查看。
  江白安也跟了过去，又不敢靠太近，在一旁探头探脑。
  虞清欢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远点。”
  “这么凶，”江白安撅着嘴，小声嘀咕。
  见她那委屈样，虞清欢轻叹：“过来吧。”
  “好嘞，”江白安立刻凑了过去。
  紧挨着虞清欢蹭来蹭去，看清了以后，她道：“什么御用画师，肯定是个骗子。”
  虞清欢问：“何以见得？”
  “落笔的快慢虚实，都没掌握，”江白安用手戳着画，“这儿下笔太重，这儿太生硬。”
  虞清欢又问：“你是说他画的不好？”
  “不是，”江白安随便抽了一张高举过头顶，“笔触生疏，更像是临时学的，还学的急躁，基础都不扎实。”
  放下画，她斩钉截铁道：“绝对是骗子！”
  沉思片刻，虞清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怎么……”不等江白安说完，他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跑的比兔子还快，也不等等我。”
  返回房内，她闲着无事，自然不会放过那一大桌美食。
  没人看着她，吃起来也尽兴。
  不得不说虞清欢真有品味，这些糕点一个比一个好吃，根本停不下来。
  正吃的开心，虞清欢快步走了进来：“画像不见了。”
  “画……”江白安嘴里塞的鼓鼓囊囊，这一惊吓，差点没被噎死，她猛灌水将糕点咽了下去，狼狈的擦掉唇上的食物残留，“我画的那些？”
  “是，”虞清欢眉头微蹙，“尸体头骨都被内力震碎了，还能画吗？”
  江白安问：“怎么回事？”
  这时，钟离志面有愧色，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他整个人看起来暗淡无光，长叹一声道：“怪我，是我糊涂了，让人给骗了！”
  一同前来的张龙，赶忙跪下，道：“不是钟大人的错，是我引荐的，我这就去领罚。”
  钟离志喝道：“站住，错不在你，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
  听到这里，江白安总算将事情捋清了，方才那位严画师，借着画像的名头，不但偷走了她画的那十五幅人像，还将那些无脸尸的头骨都给毁了。
  众目睽睽之下，让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府衙毁尸灭迹。
  难怪钟离志悔恨至此，若被上头知道，少说也得脱层皮。
  就在钟离志，张龙二人，抢着认错时，陆年跑了进来，喘气道：“差点忘了，方才那幅画还在我手上。”
  虞清欢赶忙接过，打开查看。
  钟离志也凑了过去，摸着胡子道：“奇怪了，这画像怎么跟严画师有那么七八分相像。”
  低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又道：“鼻子嘴巴，简直一模一样，这谁画的？”
  陆年答：“江姑娘画的。”
  身旁赵虎探头看了几眼，道：“对对对，确实和方才所见的严画师很是相像。”
  陆年刚到府衙，对此事还未有耳闻，不解道：“什么严画师？这人起码死了三天，现在还在停尸房内躺着呢。”
  赵虎咽了口唾沫，缩着脖子道：“分明就很像，难道是见鬼了？”
  “瞎说什么！”张龙朝他手臂上就是一掌，“神神叨叨的，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听过没。”
  “可这也太像了！”赵虎道，“方才那严画师看着就阴森森的，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定有古怪。”
  陆年听的一头雾水，无奈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钟离志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一直在叹气，一口接着一口，懊悔的将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钟大人，”虞清欢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画师？”
  不愧是虞清欢，什么情况下都这么的有条不紊，江白安心中赞许。
  张龙答道：“严画师是我祖父的至交，这次也是他主动出面说要帮我，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哎！”
  “不对，”虞清欢道，“他的声音，不像个古稀老人。”
  张龙道：“可是，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我绝对不会认错。”
  “好，我知道了，”虞清欢目光转向江白安：“你还没回答我，能画吗？”
  “可以，”江白安轻戳额头，“都记在脑子里了。”
  “当真！”钟离志激动的脱口而出。
  虽然他很看不惯这个轻浮的女子，但眼下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江白安自信道：“那是自然，我从小就记忆超群。”
  话刚说完，后背就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接着，就传来虞清欢冷冷的声音：“真的，记忆超群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微微回头，见虞清欢紧抿着唇，恨恨的盯着她。
  眼里寒意盯得她心头一惊，赶忙撇开视线。
  “快，快去准备笔墨，”钟离志忙不迭吩咐道。
  “是，”赵虎应声离去。
  陆年走到江白安身旁，低声道：“今天对不起，我娘她……”
  “没关系的，”江白安打断道，“陆老夫人也是爱子心切，再说，她这样的人，真的骂不出几句脏话，若真跟人吵架，那是会吃亏的，哈哈。”
  陆年终于笑了：“被欺负了还笑，没心没肺。”
  江白安心道：这算啥呀，曾经钱大娘骂的才叫难听。
  不知为何，背后又感冷风阵阵。
  江白安不懂，自她重伤醒来，虞清欢就像是换了个脾性似的，天天在那生闷气。
  生气就算了，还不明说。
  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