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
亦只小狗 更新:2025-09-16 09:35 字数:3446
温子渝,原来你躲在这里。
阳光暴晒,温子渝从运动场离开后去医务室重新打了肌贴。连续两次轻微扭伤,真行,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晚上吃完饭,老爸收拾完又回了书房。温子渝站在阳台擦着头发,冷不丁叹了口气。
很久以前,她认为长大以后她会嫁给一个像老爸这样的人,相夫教子,收拾家务,做一个普通而平凡的女人。
然而少年的一时兴起带她走进了从未见过的全新天地,她去念书、去打网球、去比赛,她每一个细胞都激烈弹跳,每一根血管都熊熊燃烧。她喜欢上了打球。
她最喜欢打网球的时候,“啪”得一声触底,“啪”得一声弹起,极速反应间你来我往,距离那么远却又那么近。迎面的厮杀让人心脏狂跳,有种兴奋的、活的感觉。
如今,她不想走进那个男耕女织、相夫教子的网。可原本属于她的网却早已被轻率地抛弃,再也找不回来了。她经常感到自己无处可去,她的细胞甚至已经开始衰老。自己明明才25岁,这辈子却好像都过完了。
该死,温子渝你别这样。
手机“叮”了一声,是陈泽清发来的信息。
她被这一声从刚才的情绪里拉出来,对话框显示一行字:
【课表发我。】
温子渝翻了翻相册,找到了初中二年级的网球课表发了出去。
初中部的网球课设置为每周两次,分别是周二上午和周四上午。为了让学生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练习,温子渝建议每天固定时间开放场地,她会在固定时间留守帮助孩子们进行日常训练。
“每天都训练?”陈泽清注意到课表下面的两行小字,这个网球部看起来还挺正规。
温子渝没回她。一想到上午那人身上的绶带和淡淡的薄荷味,她莫名烦躁起来。
喷完云南白药,温子渝躺在床上发呆。
热辣辣的喷雾渐渐渗入皮肤,浸入肌肉,像是不久前她的手握在脚踝的热度,沉重又让人微微颤动的热度。
那张脸又无端浮现了。温子渝忍着不去想,但此时的思绪已经像涨潮的海水,哪管你收不收得住。
越是不想,就越是想。
浑身血液燥热起来,她吓了一跳。
第3章 达菲
温子渝的脸颊微微发烫,她赶紧蹦起来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广东9月咁多热气,需要降降火。
她胡乱擦着头发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WTA年终总决赛积分榜,她一路浏览下去,在101卡片找到了那个名字。
CHEN ZEQING.
不赖嘛,她都没意识到嘴角竟然弯起了一道莫名的弧度。点进最近的网页,她看见一张陈泽清的采访照片,那人右膝缠着厚厚的医用肌贴,带了髌骨带,看起来不太妙。
还是老样子,击球落地外翻的毛病还没改好。再一看采访内容,温子渝的表情渐渐凝固起来,眉毛越拧越重,最后长吁了一口气。
周四上午,温子渝早早来到网球场。
网球部的固定教练仅温子渝和王朝一,两人各自负责一队。王朝一负责7号场地,他的队员大部分是初一新生,训练集中在基础训练,挥拍,脚法,大约三分之二课程左右时才会进行拉球对练。
温子渝负责8号场地,她的队员大部分是新学期升至初二的学生。初中生身体发育很快,初二的队员身高已普遍高出隔壁半个头。
早上一到,温子渝远远看见门口已经站了个人。
她抿了抿嘴唇,停下手里的推车,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陈泽清的右膝。
上周陈泽清穿了长裤看不出来,今天她穿了短裤,温子渝清晰地看见她膝下一条新的暗红色疤。同为运动员,温子渝自然明白那是什么。
陈泽清一看到她立刻眉开眼笑,小跑着过来打招呼:“我帮你。”
“脚踝好点没?”她问。
“你受伤了?” 她也问。
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场面一度尴尬。
走进8号球场大门后,温子渝不再说话,自顾自地绕场慢跑热身。
上课时间是八点半,她经常七点多就到。一来提前做器具准备,二来复习上节课程进度以及准备本课教学重点,细分到个人她都有精细的训练计划。
陈泽清见她不想搭理自己,干脆坐在长椅上翻看温子渝的教学记录册,不禁偷笑。这人一点没变,还是过分地认真。
以前两人一起训练,温子渝喜欢用相机录下全程之后反复观看。其他人的训练动作她也要录,谁打得狠打得暴力她就录谁,人家不给录她就去找教练。
当时温子渝属于防御型选手,那几个擅长打暴力球的队友遇见她都怕得要命。她的底线控球技术一流,陈泽清经常被她滴水不漏、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打法给打懵。
即使两人最浓情时,温子渝也毫不留情面,陈泽清只能晚上回到住处和她四目相对、委屈爆哭。
慢跑了两圈没听见动静,温子渝一恍神。那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她一抬头,气道:“你干嘛?”
陈泽清扬着下巴,毫不遮掩:“预习温老师的教学思路,怎么,不行?”
说话间温子渝已冲过来,恼怒一声:“没有允许就乱翻别人东西。”
她把教学册抢过去,小心地放回推车筐里。才跑了一圈她的脸就红起来,确实,也爱脸红。
陈泽清不想跟她争执,视线落在她脚尖:“脚踝好了吗就跑?”
“没事。”温子渝说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等什么。阳光很刻意地斜斜打在她身上,耳后散落的垂发都被照得透明了。
犹豫再三,她终于板着脸问:“几时受伤的?”
“前一阵子。”
“啧,前一阵子是哪一阵子?”温子渝眉眼间有几丝不耐烦,转过身去甩动胳膊,绕着肩颈转圈。她绑头发的橡皮圈有点松,掉出来一缕细软的长发。
陈泽清盯着她的腰心里一动,很想冲上去抱她。她想问问温子渝,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失联,这三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可她不敢,她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失踪失联的是她温子渝。
陈泽清愣了几秒,讪讪地答:“四月在马德里打积分赛的时候。”
“什么伤?”温子渝冷言冷语。
“髌腱炎。”
“好了?”
陈泽清终于回过味儿来,不对啊,她这么一问一答的,摆明就是...
“你担心啊?”陈泽清心里美滋滋的,似乎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线头。
线头翻了个白眼儿,别过头去,绕完膝盖和脚踝又抬脚往边场跑去了。陈泽清一屁股弹起来,死皮赖脸地跟她并排着跑。
“子渝...”
温子渝最新指示:“别说话。”
“哦。”
陈泽清欲哭无泪,真够折磨人。温子渝你明明对你的小队员都那么耐心细致,每个人的技术动作、步法、击球角度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人家喜欢喝的饮料都记着,干嘛非对我这样。
前任,哦也不一定就是前任吧,毕竟都没有说过分手,怎么能算前任呢。
“落地外翻改了吗?”温老师再审。
“早改了。”
实在忍不住,陈泽清猛冲了几步超过她停在面前,温子渝来不及躲,俩人撞了个满怀。
“你有病...”
温子渝的“啊”字没说出口,陈清泽就抱住她,伸手捂着她的嘴:“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她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提起来,有点站不稳,惊慌失措之下抓住陈泽清的肩膀。
空气突然停止流动,风也无了。
温子渝感到一阵心慌,太阳照得太刺眼却挣脱不了,她涨红着脸扭着身子想挤出去这个狭小且令人窒息的空间。
这距离太近,近到已经开始影响她的思考。
陈泽清低声说:“你别动,我警告你。”
诶?温子渝愣住。
她突然冷静下来,僵在那里,她明白那个“警告”的含义。陈泽清对她有完全的生理喜欢,年少时总难抑制,每一次肌肤相亲只会让人愈加热切。
七点多球场很少有人经过,但她们你来我往已过去好长时间,很快就会有训练的学生来上课。
“你放开,现在是在学校。”温子渝恢复理智,语气满是克制的疏离。
陈泽清这才意识到什么,脸红心慌地往门口瞄了一眼:“对不起,子渝。”
温子渝立刻蹲下去,抿着嘴死死盯着那道疤:“你觉得我傻?髌腱炎需要这么久恢复期?髌腱炎需要手术?”
“子渝。”陈泽清见她说完就跑,赶紧追上去。
“还能打球吗?”
陈泽清愣住,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腆着脸说:“在复健了,很快。”
四月份停赛,到现在已经五个月,膝下有手术介入疤痕,怎么看都更像ACL损伤,只是不知严重程度,温子渝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