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十分清楚自家挚友的性子，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非黑即白，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与理论。
  只要决定了就会去做，直到得到想要的。
  很典型的坚持一条路走到底的执拗性子。
  看任务进度，以及夏油杰越来越不对的状态，五条悟很难不去怀疑这不是有人有意为之。
  今天下午他给出态度，两人认真聊这件事，他发现就如绿弥说的，夏油杰的状态已经很不对了。
  “要不是你提醒...”
  五条悟眼神暗沉。
  不敢继续往下想。
  第9章
  绿弥没这样的顾虑。
  他笑。
  “继续下去的话，很简单咯，他会变成今天下午袭击我的那群人的同伴。”
  好在没发生。
  五条悟深呼吸一口气。
  他从来不会被困在情绪里。
  “今晚的任务是在村庄，那边地处偏僻，周围都是山，是一个一百多人的村庄。咒灵不强，只是有些多，而且相比咒灵，可怕的是那些村民。”
  回顾当时的情况，五条悟再次庆幸，跟着夏油杰一起去，实在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就是现在说起当时的情况，他都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把一对双胞胎关在牢里，说她们是恶魔是不详，让我们把她们杀了。”
  能看到咒灵。
  那就是咒术师。
  是他们的同伴。
  只是不同于他们，她们很弱小，寡不敌众，所以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这些就是他们要保护的普通人吗？
  饶是五条悟，当时都有些绷不住情绪。
  “然后呢？”
  绿弥问。
  “我能看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杰是真的很想动手，大概是因为下午我们刚聊过这个问题，我还在他身边，所以他忍住了。”
  “还是那句话。”
  两人一道走在路上。
  半夜的街道，空无一人，说话声稍微大一些，远处甚至能传来回声。
  白发男生看向远方。
  “人渣不需要活着。”
  绿弥侧目看他。
  少年的话语直白残忍，轻而易举决定了人的生死。
  若是寻常人，恐怕会心生颤栗，这样强的一个人拥有这样的想法...
  万一哪天落到自己身上...
  或许有人会想纠正他的想法。
  但可惜，他面前的人是绿弥。
  他不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也不会纠正五条悟的想法，甚至还很赞同。
  “人渣是社会的失败产物，活着既不能为社会做贡献，而且还会浪费社会资源。”
  “有时候咒灵还是有用的。”
  两人相视而笑，在这一刻达成共识，继而又默契转移话题。
  “当视野中出现一只蟑螂，意味着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无数只蟑螂。”
  上次差点出事的是同学校的同伴，在这之前，一定还有其他咒术师出事，只是他们不认识，只是他们没看到。
  两人对视一眼，五条悟沉下脸。
  “咒术界有蛀虫，大概率是管理层出问题了。”
  “管理层？”
  见绿弥不是很懂的样子，五条悟简单给他梳理了一下。
  简单来说，咒术界的最上层的统治者被成为高层，与之在相同位置的还有三个实力最强的咒术家族，被统称为御三家。
  两者拥有的权利不一样，御三家因为是家族为单位，其拥有的实力通常比高层强一些，高层的实力层差不齐，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脉，和国内各个财阀集团交好，甚至和国家最高统治者有往来，两个势力两者相互制衡，约束。
  负责探测咒灵等级，给咒术师们分发任务的窗就隶属于高层手下。
  提及高层，五条悟就是几声嗤笑。
  “一群挂壁自赏的猴子。”
  他说着，话语顿了下，又想了下。
  “说猴子不太准确，烂橘子吧。表面坑坑洼洼，内里发烂发臭。”
  “没有好人？”
  五条悟想了下。
  “或许有吧，但都身处那样的环境了，即使还有几分良知，也不会好到哪去。”
  绿弥歪头。
  “那简单啊，把他们都杀掉，换一批人上去。”
  五条悟停下脚步，转头看绿弥，两人对视，见绿弥神色如常，不像在开玩笑，五条悟率先移开目光。
  “我是有想过啦。”
  他仰头看向几步外的路灯。
  许多飞蛾粘在灯泡外罩上，传来噼里呲拉的声响。
  “那个位置是权利的象征，无论换成谁，都会利欲熏心的，即使现在保证了会好好办事，可人心这种东西最难测了。咒术师的数量本来就不多，赌不起。”
  五条悟的回答给绿弥一种他好像真的仔细想过这些问题的感觉。
  裤兜传来振动，绿弥拿出手机看了眼，是七海发过来的短信，让他早点回来休息。
  绿弥一愣，七海...知道他们还没回去？
  他指腹摩挲着手机，问。
  “那你打算怎么办？想好了吗？”
  “想好了。”
  五条悟说着，转头看他。
  在路灯的照耀下，蓝眸璀璨明亮。
  “以我为首培养一批年轻咒术师，渗透进咒术界的权利中央，将他们逐步蚕食。”
  “那不还是差不多。”
  绿弥还在想七海发这短信的意思，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不一样。”
  天上的星星很亮，在它身边的一小部分天空也被照亮，吸引了绿弥的目光，耳边是五条悟的话。
  “这项改革需要很长时间，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四十年，它是潜移默化的、逐步产生效果的，慢但却最稳靠。”
  绿弥回过神。
  五条悟已经快他好多步。
  说到兴奋处，他转头看过来，两人面对着面。
  他背后一半是深蓝色的天空，一半是一望无际，深色的田野。
  绿弥视力很好，能清晰看到他明亮的眼眸。
  半晌，他轻笑几声。
  “好吧。”
  或许是清楚知晓五条悟的实力，又或许是五条悟说的过于笃定，更甚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脑袋乱乱的。
  绿弥忽然觉得，如果是面前人要做这件事，说不准真有可能成功。
  因为他眼前的五条悟，正在发光。
  -
  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绿弥一点都不困。
  说起以后，五条悟也是亢奋起来，不停完善细节。
  两人在外晃到凌晨一点多，懒得回学校，于是就近住到五条悟在东京的公寓里，第二天再回学校。
  -
  第二天早上，七海照例去叫绿弥起床。
  人是很快起来了，但魂显然没有。
  脸边是绿弥的脑袋，从七海的角度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脖颈处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热气。
  他就像个背后灵一样，跟在他背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七海都很担心绿弥，担心他会不会控制不好身形摔倒。
  他这样子自然没办法吃早饭。
  于是七海只得买好早饭，在食堂阿姨好奇的注视下带绿弥往食堂外走。
  刚走出食堂，碰到正在往食堂走的夏油杰。
  “早啊，七海。”
  两人的姿势实在醒目，很难不注意，打完招呼，注意到七海肩膀处的浅黄色脑袋，夏油杰凑近了查看。
  “绿弥这是...”
  肩膀被咯得有些疼，脖子上又热又湿，七海解释。
  “不知道他昨晚几点回来的，困成这样。”
  夏油杰沉默了瞬，话语委婉。
  “七海，他是救过你，但除去这个身份之外，你们现在还是同学是同伴，不要一味退让忍让，同伴之间是要互相谦让的。”
  七海点头。
  “我知道，多谢夏油学长提醒。”
  时间不早了，两人互相告别。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缠在一起离开的背影，夏油杰欲言又止。
  不，你不知道。
  他和悟的关系也很好，甚至可以说比七海和绿弥要好很多，他们可是挚友。
  但要是悟这样搭在他肩上...
  夏油杰抖了又抖，面露嫌弃。
  他会拽着他往前走，但绝不可能这么温柔。
  -
  另一边。
  三人上完一节课，课间监督打来电话，说临时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二级任务。
  此时，绿弥刚睡醒，哦不，被吵醒。
  一口一口吃着迟来的早饭，神色怔松。
  见七海灰原起身，他懵懂抬头。
  没等说话，被两人一人一头架起朝教室外走。
  ？
  绿弥疑惑。
  “要吃中饭了吗？”他才刚吃完早饭，感觉有点吃不下。
  灰原雄关切。
  “绿弥没吃饱吗？那我们等下路过食堂再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