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 第16节
作者:积羽成扇      更新:2025-09-16 09:50      字数:2951
  阿猊抖了抖脸,下意识地想追上去,被人高马大的护卫拦住了去路。
  “二公子,您要是再乱跑,大公子怕是……”
  护卫做了个挥舞棍棒的动作。
  阿猊:“……”
  虽然并不认为自家顶级好的大哥会打人,阿猊还是停下了脚步。
  无他,大哥虽然温柔,但凶起来真的挺吓人的。
  眼下大哥已经临近发飙边缘,他还是不要过去触霉头了。
  阿猊只是继续扒着那棵快要被盘出包浆的柳树,探头探脑,再探头探脑。
  这一探,就与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撞上了视线。
  顾至站在人群之外,背对着微茫的火光,直勾勾地望着他。
  不知怎的,阿猊脑中不由自主地泛着气泡,每一个泡中都投映着相同的画面——顾至压着钱四,把他的脑袋当成水瓢,使劲往水桶里按。
  [喝。]
  很快,这富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又被另一个奇怪的场景取代——
  耳房前,不管被怎么攻击腘窝,都安若磐石、纹丝不动的顾至,忽然悠悠一晃,缓缓倒向一侧。
  [曹将军,贵公子将我踢成了内伤。]
  熟悉的记忆张牙舞爪地涌入脑海。
  曾经只是不可思议,甚至有几分鄙薄的阿猊,此刻小身板一震,立即移开目光。
  稍微……有些……如芒在背。
  脑补了被顾至按着头,当面团拍打的画面,阿猊瞬间藏到树后。
  他没发现曹昂在中途缓下脚步,与不远处的顾至对视了一眼。
  夜风鼓动衣袂,曹昂抬手,郑重行以一礼。
  不远处,站在断垣下的荀彧再次将目光短暂地聚集在顾至的身上。
  身侧的杜袭不耐地踱着步,见此,眉宇深皱。
  “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等了这般久,竟只叫了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儿来?”
  更多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那些话与胸腔隐而不发的怒火滚至一处,堵得人心烦。
  杜袭几欲拂袖离开。
  荀彧折过身,对着杜袭,面露歉意:
  “劳烦世叔陪我久候。此乃彧之过。”
  杜袭一惊,连连否决:
  “不,我并非此意,文若你……嗐。”
  他收回些许牢骚,想要解释,却又不得其法。
  眼见曹昂越走越近,因为不好在主人家面前失礼,杜袭只得安稳心神,摆出平静从容的姿态。
  “二位贵客来此,有失远迎。”
  曹昂行了一个郑重而完整的礼节,面朝更加年长的杜袭。
  “我乃奋武将军之子,曹昂。此间之事,我已知晓了首尾。”
  曹昂不卑不亢,和缓而有礼,让杜袭不顺的心气平复了许多,
  “说来惭愧,孺子少不经事,本不该出来主事。且依照我父亲的脾性,听闻二位入城,定会衣不及带、倒履相迎。不巧的是……”
  曹昂适时露出歉意之色,
  “家父不慎伤了腿,行动不便,只得让小子出面,请二位移步,到寒舍略作休憩。”
  伤了腿?
  不远处晒月亮的顾至为之侧首。
  之前喝酒的时候不还好好的?眨个眼就伤着了?
  不管顾至心中有着怎样的质疑,至少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哪怕杜袭仍对曹家心存偏见,在听到这样的理由之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主人家的腿都伤了,还计较人家没有亲自出面,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杜袭不再纠缠此事,却也没有顺着曹昂的意。
  “文若,你随曹小将军去吧。”说完前半句,他转向曹昂,解释道,
  “杜某只是与荀家子侄同路,送他入城。至于杜某……另有要事,不便叨扰,便在此处,与二位别过。”
  他客气地向两人做礼,就打算带着护卫离开。
  荀彧无声轻叹,没有多言,与这位世叔道了别。
  对于杜袭的抉择,顾至并不意外。
  在这个时间节点,杜袭对曹家是什么态度,史书上并无记载。只写了杜袭在荆州避乱,直到公元196年,曹操迎接天子,杜袭才回到颍川,接受曹操的任命,担任西鄂县长一职。
  而在《大魏枭雄志》这本小说里,前期的杜袭与许多人一样,因为宦官之家的出身而对曹操心存偏见。
  在原著中,曹操衣衫不整,只穿一身单衣,赤着脚跑到城门口,真真的诚心相迎——也没能留住杜袭,更别提现在,他根本没有出面。
  单薄的蝴蝶好似扇了下翅膀,又好似没有。
  顾至将视线落在曹昂的身上,并未在他脸上看到多少焦灼、隐忧之色。
  曹操……当真伤了腿?
  柳树后,阿猊皱着眉头,原地打转。
  他神思不属地咬着指甲,倏然,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阿猊不禁抖了抖,刹那回神。
  他猜测站在身后的是大兄曹昂,乖巧地转身,仰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双蜜棕色的眼。
  阿猊仿佛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头被当面团拍的画面。
  “……”
  “寨主,深夜在树后晒月,真有雅兴。”
  一听到寨主二字,阿猊的脸色便碎了一地。
  他好端端,为什么要拉这个人“拜山头”?
  “先生说笑了。”
  阿猊绷着脸,学曹昂的样子,摆出客气而温和的模样,试图先发制人,
  “我听到异动,心中担忧,便与阿兄一同前来。不知先生为何在此?”
  顾至两指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笑,与白日“柔弱”倒地时的他别无二致。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我看到一个垂髫小童从曹家东院一处狗洞钻过,一路狂奔。心中好奇之下,便随着那个小童,来了这里。”
  钻了洞又一路狂奔的阿猊:……
  他面上露出鲜明的懊恼之色,不知是在懊恼徒劳无功的“先发制人”,挽尊失败的谎言,还是在懊恼自己低微的警觉心。
  不等他继续懊恼,曹昂已对今晚的事做了初步的处理,请荀彧一同前往曹府。
  他走到阿猊身后,伸手敲了敲阿猊发顶的旋。
  “今夜不可能有比剑了,回去。”
  阿猊摸着头,垂头丧气:“阿兄,阿父他怎么……”
  话说到一半,蓦然中止。
  曹昂的眸光一如既往的平和,却清晰地表达着制止的意味。
  ——不要问。
  阿猊眨了眨眼,余光扫过领着仆从走来的荀彧。
  “那个钱四是怎么回事,当真在井里投了毒?”
  “而今天下大乱,粮草与药材都成了稀罕物,能药倒几百人的毒草哪有这么容易到手。”
  曹昂平静地说着,素来和顺的面庞多了一分冷意,
  “实情如何,要等审问过……或是医者明日细致探查过,才能知晓。”
  “曹将军,”荀彧带着随从走到近前,“方才人多杂乱,未能与将军明言……”
  他在距离曹昂一尺的地方停下,侧首看向火光聚集之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当心……里应外合。”
  顾至不相干地站在人群之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散入风中的音节,模糊的记忆缓缓苏醒。
  因为是几辈子之前看的小说,再加上看的时候并未多么认真,他对《大魏枭雄志》中的许多细节都记得不甚清晰。
  包括这段几乎让曹操开局团灭的剧情。
  他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只记得书中替曹操渡过难关的人是荀彧,对其余的细枝末节都一片茫然。
  荀彧的这句话,如同提醒,让他回想起这个剧情点——
  曹操在担任洛阳北部尉的时候不畏强权,得罪了许多人。
  其中一人便是董卓的部将李傕。
  李傕本不是董卓的部将,曾随着前太尉张温进京述职。在京期间,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在北城地界被当时担任洛阳北部尉的曹操抓走,并且不允许使用钞能力免灾。
  从此,李傕记恨上了曹操。
  曹操驻扎在河内郡这件事,远在长安的李傕并不知晓。何况他此时在董卓军中只是一个位阶不高的校尉,即使他对曹操心怀恶意,也找不到除掉曹操的时机。
  但游离在三辅地区的一支西凉军小队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