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者:
楚清 更新:2025-09-16 09:55 字数:3688
“下官多谢宋大人!都是份内之事,不敢居功。”院判一听,欣喜
溢于言表。
邻里街坊围观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捕快抬着许多个贴了封条的箱子出来,以及三个担架!
奇怪的是,担架上盖着白布,白布下面像是有人,但蜷缩着身体,不知什么情况。
最后,京兆尹携人走了出来,跟在他身边的女子,有人认了出来,竟是当日在云台山上的女仵作!
百姓们看到仵作,又想到捕快说的此处发生了命案,方才反应过来,躺在那三块白布下的,便是死者,而且是三个死者!
一时之间,唏嘘声四起,百姓众说纷纭。
捕快拿了封条,将穆宅东西南北四道门,全部封锁!
运送证物的马车有两辆,殓尸车来了三辆,连同坐人的马车两辆,几十余名捕快,护送着七辆车,浩浩荡荡地驶出南城永安巷,穿过热闹的宣定长街,驶入京兆府衙门。
……
后衙主院,膳厅。
宋纾余宴请院判三人,连同穆青澄、白知知,同席六人共用午膳。
膳毕,大家稍作休整,便各自忙碌。
宋纾余回房沐浴更衣,将自己拾掇干净,便打算去探望张主簿。
不承想,宫里突然来了人!
身着太监服的秦公公,面对宋纾余,弓腰屈膝,态度十分和顺,“太后娘娘宣召二公子即刻入宫觐见!”
“现在?”宋纾余暗暗一惊,“公公可知,姑母此时召见,所谓何事?”
秦公公笑了笑,道:“二公子已有多日未曾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太后娘娘挂念二公子呢!”
闻言,宋纾余拱手道:“劳太后姑母挂心,是纾余不孝,还请公公替纾余赔罪!眼下本官公务繁忙……”
“二公子!”
秦公公突然跪了下来,深深叩头,“请二公子可怜奴才,随奴才进宫吧!”
宋纾余面色渐渐沉凝,他盯着秦公公佝偻伏地的身体,默然不语。
秦槐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地位尊崇,日常宣召都是派手底下的应侍太监,鲜少会亲自出马。而今日,不仅亲自来了一趟,还下跪恳求他,显然,他若不应,秦槐性命不保!
换言之,太后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且十万火急!
思忖至此,宋纾余开口道:“公公请起,本官这便进宫给太后姑母请安!”
“奴才谢过二公子!”
秦公公感激涕零,态度愈发恭敬。
……
皇宫。
寿康宫是当今太后宋梓的寝宫,宋纾余每隔两个月,都会来此问安。
秦公公通报之后,便将宋纾余请到了承凤殿。
他垂着眉眼,进前一步,屈腿跪下,朗声道:“纾余给太后姑母请安,愿姑母平安顺遂,福寿延年!”
斜倚在凤榻上的太后,虽已年逾四十,却肌肤胜雪,身段婀娜,美艳不可方物。
她睇着下方的宋纾余,杏眸含怒道:“宋纾余,哀家不召你,你便忘了哀家这个姑母了吗?”
“侄儿不敢!”宋纾余把头又低下去一分,他不卑不亢地说道:“侄儿新上任京兆尹,公务实在繁多,请姑母恕罪!”
太后忽地嗤笑了一声,“起来说话。”
“谢姑母!”
宋纾余起身,仍旧低垂着头,举止客气有礼,却也疏离淡漠。
太后扬了扬下巴,“抬头,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宋纾余藏在袖中的大手,不自觉的攥成拳,他缓缓抬眸,迎上太后。
两两相望,许久的时间里,谁都不曾言语。
太后灼烫的目光,分毫不移的定格在宋纾余俊美无双的面容上,但眼底却失了焦,明明看着他,却又不似在看他,而是通过他的脸,静静地看着另外一个人。
良久,太后终于移开双目,将视线落向窗外不远处的半墙紫藤,她语气幽幽的开口道:“纾余,宋国公他……他近来可好?可曾写信回家?”
宋纾余喉结滚动,淡声应道:“回姑母,父亲的家书,每月一封,无有纰漏。父亲说,他一切安好。”
太后猛地回过头,宋纾余冷漠的眼神来不及收回,悉数落入她的眼中,她蓦地一笑,尽显长辈的温柔慈爱,“纾余,告诉姑母,你父亲在信中可曾提到哀家?”
第120章 :真相昭天下(8)
“未曾。”
宋纾余的回答,干脆简练,连敬语都省略了。他素来生动鲜活的面容,此刻古井无波,未显半分喜怒。
太后微愠,却没有立刻发作,她勉强保持着笑容,又追问了一句:“宋国公每月一封家书,算来今年已经寄回九封信,怎就一句未提哀家呢?纾余,你莫非是在欺骗哀家?”
“侄儿不敢!”宋纾余拱手,顺势低下了头,语调平静的道:“父亲若有公务禀报,自会上折子递呈皇上和太后娘娘。至于家书内容,确实未曾提及姑母。所有家书皆由祖母保管,若姑母不信,可找祖母索要。”
闻言,太后斜倚的身子,倏然坐直,目光深意不明。好半晌,她才开口道:“罢了,老夫人年事已高,还是莫要叨扰得好。”
宋纾余应了声:“是。”
“对了,下个月就是你母亲的生忌了,你父亲是如何打算的?他……”太后顿了顿,眼底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是否回京?”
宋纾余道:“父亲在信中说,这半年来,越国蠢蠢欲动,多次派人扮作流民潜入我大周边关,暴乱时有发生,他抽身不得,无法回京。至于母亲的生忌,父兄已十一年未归,不差这一年。”
“你兄长宋纾荇已封正四品明威将军,也该替父分忧了!”
“请姑母明鉴!兄长孝顺,是父亲放心不下军务,在父亲心中,国事永远重于家事。”
“是吗?”
那一声蕴含着威胁的反问,激起了宋纾余潜藏多年的悖逆之心,他豁然抬眸,字字清晰地说:“父亲的心思,全家人都是清楚的。姑母,您不知道吗?”
“放肆!”
太后袍袖一拂,手边的茶盏,砰然落地!
宋纾余不慌不忙的跪下,例行公事般的道了句:“姑母息怒!”
他不喜、不悲、不惧,仿佛木偶般无趣,反而令太后舒展了眉头,她复又软下身子,半躺在凤榻上,单手支着下巴,吟吟笑道:“纾余,你长大了,也该成亲了。哀家替你寻了两门好亲事,相信你定会喜欢的。大理寺卿郭宣的嫡女给你做正妻,刑部侍郎梁若鸣的庶女给你做妾,如何?”
宋纾余反应平淡,神色无波无澜,“姑母厚爱,侄儿感激不尽。自古婚姻大事,当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父亲和祖母同意,侄儿便应允了。”
太后杏眸微动,艳丽的红唇溢出一声冷哼,“你倒是惯会搬出你父亲来压我!只不过,这终究是内宅之事,男人操心得少,何况你父亲身在边关,鞭长莫及。哀家贵为太后,又是你的姑母,为你操心婚事,乃天经地义,想必你父亲也不会反对的。”
宋纾余道:“若父亲真心同意,侄儿自当遵从!”
“好,哀家会尽快与你父亲商议的。”
宋纾余抬了抬眼,看见太后仿佛吃了定心丸似的信心十足,他唇角微微勾起轻浅的笑痕,道:“姑母若无其它吩咐,侄儿便先行告退了!”
“等下!”
太后状似思考了一番,道:“这样吧,将你手上那个难缠的庙门悬尸案移交给大理寺和刑部,你呢,腾出时间和精力,好好准备成婚的诸项事宜。”
宋纾余眉峰轻挑,笑意不达眼底,“有姑母为侄儿操心,何须侄儿放下公务,费心费力呢?何况,皇上限期破案,若侄儿为一已之私,尸位素餐,懈怠渎职,岂不成了言官群起讨伐的对象?届时,皇上怪罪下来,侄儿官位难保,岂不连累了父亲的名声?姑母您是知道的,京兆尹一职,是父亲和兄长用他们的战功为侄儿换来的,侄儿怎敢辜负父兄心意?”
太后的脸,顿时憋成了酱紫色,她狠狠地瞪着宋纾余,银牙轻咬:“纾余,哀家发现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侄儿不敢!”
宋纾余不急不缓的回怼道:“姑母刚刚说过,侄儿长大了,既然长大了,便要学会忠君爱国,替父分忧!”
“若哀家一定要你交出案子呢?”
太后从凤榻上缓缓起身,步步逼近,眼神是宋纾余从小到大最为熟悉的残佞阴毒,宋
纾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打了个冷颤!
但是这一次,宋纾余没有后退,也没有主动请求责罚,他拱手一揖,态度倔强且执拗,“请姑母恕侄儿不孝!”
“宋纾余,你果然长大了,不再像从前那般容易控制了!”太后抬起涂满鲜红豆蔻的纤指,轻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哀家听闻,你抬举了个女仵作,名叫穆青澄,是吗?”
宋纾余看着太后妖艳的脸容,极力忍下作呕的冲动,笑得亦是不知所谓,“穆仵作的名字,不仅姑母知晓,父亲也知道呢!父亲来信说,待他春节回京,还要请穆仵作来国公府做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