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说什么了？那个混蛋……”
  “他说他之前不知道沐沐生病的事情。”桑旎直接打断了谢可的话。
  后者一噎，“什么……什么意思？”
  桑旎不说话了。
  谢可却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直接跳了起来，“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他亲口跟我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桑旎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唇，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沐沐。
  谢可这才回过神，随即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他亲口跟我说他知道的！还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他还说他要找别人结婚生孩子……”
  “算了吧。”
  谢可正在控诉着，桑旎却突然说道。
  谢可愣愣地看向了她。
  “不管他之前知不知道，反正……现在情况已经如此了，不过他说了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专家，明天就会到。”
  “你……同意了？”
  “嗯。”
  “为什么？！”谢可却是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不相信我给你找的医生团队？”
  “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受他的恩惠！？他配吗他？”
  “因为我不想拿沐沐作为跟他赌气的工具。”桑旎轻声说道，“而且这对沐沐来说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只要是对她好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也都会同意。”
  “而且从生理构层上说，他是孩子的父亲，如果我拦着他什么都不让他做，后面沐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会以我没有能力照顾好孩子，把沐沐从我身边抢走。”
  “那你以为这样他就不会抢走沐沐了吗？”谢可却是皱着眉头，说道。
  桑旎不说话了。
  谢可顿了顿，又问，“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还在怨恨当年……”
  “他对我是什么态度，我不在乎。”桑旎打断了谢可的话，“我现在只关心沐沐，所以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谢可不说话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算是明白了桑旎的意思。
  ——她做的一切，都是从沐沐的角度出发。
  所以她才会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地接受了傅宵寒的帮助。
  按照她现在的状态，谢可甚至怀疑，就算傅宵寒提出其他的什么条件，只要是对沐沐有益的事情，她也都会去做。
  不过谢可很快又摇摇头，只说道，“也好，反正他是沐沐的父亲，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尽到的责任。”
  “但如果他说要跟沐沐见面，你要同意吗？”
  “嗯。”
  “你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桑旎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沐沐的脸颊，“她之前就一直好奇她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有那么一个机会，我还是希望她的童年可以是……完整的。”
  第254章 只是责任
  让桑旎意外的是，第二天傅宵寒并没有露面。
  他说的专家团队倒是很快到了。
  他们和沐沐现在的医生进行了开会讨论，最后决定还是给沐沐做手术。
  作为沐沐的母亲，桑旎之前就已经去做了配型，但并没有成功，如今就等着看傅宵寒的结果了。
  如果他的也不吻合的话……
  桑旎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而那两天，傅宵寒也始终没有出现。
  他这态度桑旎倒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会找医生，会去做配型，仅仅是尽一个父亲的责任而已。
  和其他的事情并无关系。
  说真的，意识到这一点时，桑旎反而是松了口气。
  毕竟前几天谢可还说了，她说孩子是父母之间的纽带，因为沐沐的事情，她和傅宵寒之间说不定会有其他的转机。
  当听她这么说的时候，桑旎的第一反应却是有些……害怕。
  没错，是害怕。
  都说疼痛的记忆是人类最深刻的。
  所以桑旎每一次想到傅宵寒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心脏乃至身体各个部位的疼痛。
  那是一种生理上的排斥，是她无法免疫和克服的。
  她当时并没有回答谢可的话。
  但现在，她倒是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了。
  就在沐沐重新住院的第四天，有个人到了医院。
  ——季煜垣。
  桑旎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上一次见，应该是在她的某个签售会上。
  当时季煜垣是作为邀请嘉宾到的现场，因为和桑旎合作的那个出版社有他的一些股份。
  两人在签售会上也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当作一个工作，事后连饭都没有吃。
  后来桑旎再听见他消息，就是他放弃了学校教授的岗位，进入了商场。
  他一向聪明，再加上他家里留给他的人脉，很快就在商场上混开。
  如今，已经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企业家。
  就在前段时间，桑旎才刚看过他的一篇报道。
  报道上的他穿着整齐笔挺的西装，脸上是自然而官方的笑容，仿佛对这个新身份，已经十分适应。
  此时站在桑旎面前的人同样如此。
  他手上捧了一束百合花，脸上是自然的笑容，“抱歉，突然到访是不是打扰了？”
  桑旎回过神，摇摇头后，站了起来。
  沐沐这会儿也是清醒的，她先看了看季煜垣，又转头看向了桑旎。
  “沐沐，这是季叔叔。”桑旎跟她介绍。
  沐沐就乖巧的喊了一声叔叔。
  季煜垣朝她笑了笑，再看向桑旎，“我之前不知道孩子的事情，要知道的话……我应该早点来看看的。”
  “没事。”
  桑旎摇摇头，“我知道，你现在很忙，其实也不用特意来看的。”
  她话里的客套十分明显。
  季煜垣自然是听出来了，扯了扯唇角后，又看了看病房的陈设。
  “这是……傅总安排的？”
  桑旎没有回答。
  季煜垣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不如我们出去聊？”
  桑旎先转头看向了沐沐。
  沐沐显然十分好奇季煜垣的身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妨碍”到桑旎，所以想也不想的点头同意了。
  桑旎只能吩咐了护工几句后，转身跟着季煜垣出去。
  “我们上次见面……是一年多之前了吧？”季煜垣说道，“那个时候你应该刚生完孩子不久，正好我也很忙，所以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的说说话。”
  医院的花园中有很多正在晒太阳的病患。
  此时他们在的地方是一个凉亭。
  季煜垣率先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自然惬意的样子。
  那份从容不迫……是商人才会有的。
  在这之前，桑旎也曾经在傅宵寒的身上看过无数次。
  但大概是因为她见惯了季煜垣温和的样子，所以当他用这样的态度来跟她对话的时候，桑旎突然觉得很是……别扭。
  她在顿了一下后，这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现在创办了J.S公司，你知道吧？”季煜垣又说道。
  “嗯，我看见新闻报道了，公司很成功，恭喜你。”
  桑旎的话说完，季煜垣却是笑了出来，“谢谢。”
  “对了，有件事你大概是不知道的，我外公他……去世了。”
  桑旎微微一愣。
  毕竟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那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和敬重的画家，而且她之前跟他的几次见面，老人家对她也很和气。
  如今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她自然震惊。
  季煜垣看见了她的反应，倒是扯了一下唇角，再说道，“其实当时他的病情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但你也知道的，他从前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
  “如果他一直那么糊涂下去，或许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可某天，他却突然清醒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纸尿裤，看见了被自己弄的一塌糊涂的床铺。”
  “他接受不了，所以趁着护工不注意，从楼上直接……跳了下去。”
  季煜垣的声音很是平静，就好像是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但桑旎知道不是这样。
  季煜垣对他外公其实……很敬重。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保全他外公的声誉，他也不会跟苏韵订婚。
  如果只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或许季煜垣还能接受。
  但偏偏，老人家却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没事。”
  桑旎的眉头紧紧皱着，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季煜垣已经先笑了笑，再说道，“没事，你不用安慰我，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我早就已经接受了。”
  “节哀。”
  桑旎最后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季煜垣抬起眼睛，在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