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指尖上的行走      更新:2025-09-16 10:10      字数:3779
  
  这话忠勇侯也同叶桢说过。
  但叶桢看得出来,忠勇侯是真心想为谢霆舟择妻。
  叶桢不敢敷衍。
  谢霆舟看她认真神情,心头无奈,只得又说回康乐夫妇的事。
  “这世间事从来都是有两面的,付江寻回驸马,得了康乐的感激,以此为自己谋好处。
  但他也因此得罪不想让驸马回来的人,比如韩驸马本人。”
  叶桢眼眸微亮,等着谢霆舟说下去。
  谢霆舟如她的愿,“韩驸马是鲁国公的幼子,才华远胜其兄长。
  权贵世家若无例外,惯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家业,其余子嗣则会成为家族的铺路石。
  与皇家结亲就是很不错的选择,但对韩子晋本人来说,则是前程尽灭。”
  大渊朝的驸马不掌实权,韩子晋一旦尚公主,满腔抱负只能化为空谈。
  叶桢听出话外音,“他不想做驸马,故意失踪?”
  “起初是否故意不得而知,但他回京后并不愿娶康乐。”
  韩子晋被找回来后,鲁国公府对外声称他是失忆,不记得自己身份,故而流落在外多年。
  他曾亲耳听到韩子晋对康乐承认,他并未失忆,伤好后不回京是不甘心命运被操纵。
  大概他以为自己在外躲几年,等康乐嫁了人,他便能如常娶妻,再奔自己的前程,可他没想到康乐会一直等下去。
  而谢霆舟更清楚,康乐会等,除了对韩子晋念念不忘,还因那时先皇已驾崩。
  龙椅上那位看在皇后面上允康乐活命,保留公主之尊,却绝不允她身后有势。
  一个满脑子只有情爱,却嫁不出去,与朝臣没有任何牵扯的公主,才叫皇帝放心。
  韩子晋被找回来时,原本忠于先皇的老鲁国公去世,继任的鲁国公是皇帝的人。
  他自然乐得一个成全皇妹的好名称,还能让韩家人帮他盯着康乐。
  只这些若告知叶桢,以叶桢的聪慧只怕会猜到他身份。
  谢霆舟敛了情绪,“韩子晋那边交给我。”
  叶桢敏锐地察觉他情绪的变化,再想到邢泽那日的话,她捂唇打了个哈欠。
  谢霆舟见她泪光盈盈,以为她犯困了,心软了,“你早些去歇着吧。”
  约莫知道忠勇侯的情况,叶桢也没那么担心,她顺势离开,不愿探究谢霆舟的身份。
  “小姐,您回来了。”
  刚踏进院门,坐在门槛上的朝露起身相迎,“饿不饿,要不要奴婢给您拿些吃的?”
  叶桢摇头,“怎的还不去睡?小孩子要多睡才长得快。”
  “挽星姐姐说我最近长高许多了,只怕二哥见了都会吃惊。”
  朝露跟在叶桢身后,迟疑道,“后日是二哥生辰,以前大哥在时,都给我们做生辰面。
  小姐,我后日能不能告假去军营外,给二哥送碗生辰面?”
  她问得小心翼翼。
  叶桢笑,“让挽星陪你去……”
  倏然她想到什么,问道,“朝露,你爹当年走镖是在哪里出事的?他如今年岁几何?”
  “青州。”
  朝露答,“根据我奶捡到他的年纪推算,他如今应是四十上下。”
  叶桢心口一跳,都对得上,竟这么巧么?
  另一头,叶桢走了没多久,忠勇侯便醒了,是彻底清醒了。
  “你怎的在这?”
  他问谢霆舟,竟又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比上一次好得快。
  谢霆舟也放心了,起身,“听说你身子不适,我过来看看,如今你没事,我便回去了。
  先前不知你病何时能好,我也没空一直照料你,便让人秘密告知了叶桢。
  她担忧你,给你熬了药,又亲自给你熬了粥,忙到刚刚才回,你吃些。”
  他不忘替叶桢邀功。
  忠勇侯便觉,人生还有指望,起码谢霆舟和叶桢这两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是关怀他的。
  可欣慰了没多久,就从吴冬口中得知了付江入府之事。
  心中似烈火灼烧,“告诉叶桢,七日后办宴。”
  他又往老夫人处走了一趟,告知她办宴时间,请她帮忙给谢霆舟物色妻子人选。
  老夫人见他如往常那般信任自己,满口答应,翌日便出府访友。
  忠勇侯忍着情绪又来表了一番孝心和谢意,老夫人毫无怀疑。
  连着出门三趟,她和付江选定了一人。
  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崔易欢。
  今年十九岁,是崔尚书原配夫人所生,曾定过一门亲事,但被继母所生的妹妹抢了去,至今仍待字闺中。
  老夫人和崔老夫人相熟,知道这崔家大姑娘是个弱懦又没什么智慧,容易被摆布的姑娘,在崔家过得不如意,想嫁人脱离崔家。
  崔家嫌她是拖累,也巴不得早些甩脱这老姑娘。
  若她借崔易欢的命,除了谢霆舟,以崔家对崔易欢的态度,只要她给崔家一些好处,他们不会追究。
  但这样的儿媳忠勇侯定是不满意的,为了迷惑忠勇侯,老夫人选了好些个京中贵女给忠勇侯。
  有吴冬时时汇报,忠勇侯已然知道老夫人计划,心底恶寒,面上却是一片感激。
  时间便在母子互相演戏中,来到了开宴这日……
  第75章 谢霆舟打扮给叶桢看
  这次的宴会规模比上次小上许多,但却更为气派体面。
  红缎从侯府大门一路铺到正院,丫鬟婆子小厮清一色的新衣新鞋。
  燕窝粥,鱼胶羹被拿来做点心,泡的茶是宫里御赐下来的,连客人们漱口、洗手用的水都是用上好的干花泡制,灶上忙碌的席面更是许多大户人家都难见的珍馐美味。
  穷苦百姓见了,定会叹一句奢靡,但今日来的都是京中豪贵,他们只会感叹侯府家底殷实。
  知晓此次办宴是为给世子相看的,则觉这是老夫人对长孙婚事的重视。
  想着谢霆舟这家世家底,掌中馈的如今也不是柳氏那个继母,而是寡居的叶桢,弟媳怎么都越不过长嫂,许多人不由动了心思。
  老夫人对忠勇侯的说法也是如此,“咱家霆舟到底容貌有损,听闻最近在武德司大刀阔斧又得罪不少人。
  他年纪的确不小了,这次怎么说也得给他定下一个无论相貌还是品性才情都上佳的女郎,我思来想去,得让侯府的尊贵为他添砖加瓦。
  虽开支大些,但都是为了孩子,这做长辈的呀,一生所图不过就是孩子过得好……”
  若忠勇侯不知老夫人真面目,定信以为真。
  可如今他由这件事,想到了往日不曾留意的,自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开始奢靡摆排场了。
  起初去青州,说不放心侯府,总会回来住半年,那时是听兰掌家,母亲常在他面前感叹,“听兰这孩子当真是京城最好的儿媳,生怕我在青州吃了苦头,这一回来样样都给我最好的。
  就是过于奢侈了,母亲想着你们父子博来这富贵不容易,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听兰在王家被宝贝着长大,也不好叫她来我们家受委屈。”
  听兰是他求来的,他更不舍她委屈,听了母亲这话,也只当是听兰的孝心,盼着他们婆媳和睦,便不曾问过听兰。
  后头听兰去世,侯府重新由母亲主持大局,母亲又将柳氏给他做了续弦,将侯府交给柳氏,母亲再度回了青州,之后回京就没先前那么勤了。
  他又常在外,就算再看到母亲骄奢,做儿子的也不好多想。
  现在想来,母亲表里不一,只怕听兰那会在母亲手里也受了不少委屈。
  想起原配妻子,忠勇侯总是愧疚伤怀的,但这些情绪毫无用处。
  他拿了公务出来处理。
  今日来的主要是各家夫人们及她们家中的小辈,不必他招待。
  他露了个面,见了几个和老夫人一样辈分的便回了书房,间或听一听下人对宴会情况的汇报。
  谢霆舟则在镜前挑衣,红的,蓝的,青的,白的,黑的,紫的已经试了好些套。
  没一件满意的。
  邢泽和扶光面面相觑,他们的主子何时这般讲究过?
  两人心中门清,主子今日这反常是为了穿给少夫人看呐。
  可主子身高腿长,身姿挺宽,穿哪一件都好看。
  再这么比较下去,若还没一个结果,怕是要怪罪他们兄弟俩不会挑衣服了。
  邢泽灵机一动,假意对扶光嘀咕,“哥,你下回别给主子弄这么多颜色的衣裳,颜色一多,眼花缭乱,选择就是困难。
  听挽星说少夫人惯爱素白,衣柜大多都是这些颜色,早间起来随手拿一件就成。”
  扶光担心弟弟出馊主意,“那是少夫人寡居不便穿别的颜色。”
  他就觉得自家主子穿亮色最好看。
  这事邢泽还真打听了,坚定道,“少夫人就喜欢素色。”
  谢霆舟听了进去,最终挑了一套烟青色锦袍。
  这种颜色的长袍,他从前倒是常穿,这些年在边境,几乎以玄色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