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 第37节
作者:
希昀 更新:2025-09-16 10:11 字数:4235
裴越没好气道,“换你逮着我约了旁的女人喝酒,你气不气?”
明怡一愣,没料到他打这样的比方,不过换做是她,加入一道喝酒的可能性更大。
明怡明智地不与他理论,满脸悔过,“是,是我大意了,哦,不……我错了。”
裴越:“……”
“大意”二字差点把他气出好歹来。
合着下回藏得更隐蔽一些,不叫他发现是也不是?
他抬手擒起茶盏,一口饮尽。
自从娶了李明怡,他这养气的功夫是一日逊色于一日。
明怡果断闭上嘴,生怕再惹恼他,一脸认打认罚。
裴越喝完茶,人冷静了些,长出一口气。
从今日之事看得出来,明怡的酒瘾不轻,他今日若叫她下保证,大约是天方夜谭,保不准她下回能躲得更远更隐蔽,届时裴越怕自己被她气死。
思忖再三,裴越眼风扫过来,睨着她问,“这酒是非喝不可?”
明怡正犹豫着若裴越叫她下保证,她该如何巧妙地回避,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下,随后如实点头,“是……”
裴越目色沉沉,抿唇不语。
明怡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只能坦然迎视他,那神色过于真诚反而叫裴越无计可施。
裴越挫败地揉着眉心,决心让一步,“每月一回,成么?”
与其让旁人偷酒给她喝,还不如是他,至少明明白白的,少受点气。
他发誓,换做任何人,他都没这般好脾气。
这已然是他底线之底线。
明怡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想当初青禾为这事,冷了她三日,下了一年禁酒令。
今日比那回更甚,裴越能饶了她?故而,她不抱半分侥幸,坦坦然然来接受惩罚,没成想,裴越不仅不罚她,还要给她酒吃?
果然家主就是家主,格局大。
论理到这个份上,明怡该感恩戴德,只是她这人,很擅长顺杆子往上爬,忽然便凑身过来,一双清澈的眸子逼至他眉目下,直勾勾望着他,
“家主,您一月同房五回,凭什么我一月只能喝一回酒?这不公平!”
裴越俊脸蓦地僵住,
独属于她身上那股冷杉香伴随若有若无的一抹酒气扑鼻而来,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日的明怡好似与往日不同了些,面颊被那烈酒熏得白里透红,薄薄的一层肌肤好似有血色要透出来,灯色倾泻入她的眼,映着她眸光婉转流动,皎如皓月,给过去英气的眉梢添了几分炽艳风情。
裴越硬生生克制着耳梢那点红晕,喉结微动,薄唇抿成一条线,“这能是一码事?”
明怡满脸无辜,“虽说不是一码事,但大差不差,家主能定规矩,我也能,凭什么你能五回,我就不能五回?”
裴越被气得闭了闭眼,眼尾处的冷隽也由着她这话染上了些许窘色,
她非要扯上同房,这让他怎么回?
她怎么能这般胡搅蛮缠?
他到底娶了一位怎样的妻子?
明怡定然张望他,哪怕此时此刻,他亦是身姿磊落,仪态端方,神色一丝不苟,君子似玉不外如是,见火候烧得差不多,放软了语气,慢腾腾伸过手去牵了牵那男人的袖,“家主?”
裴越没反应。
明怡又用力牵了牵,试探问,“夫君?”
一声“夫君”像破弦的箭,断了裴越心里最后一点坚持。
他冷着脸,语气沉静,“我答应你,不过有个前提,不许再寻旁人喝酒。”
第24章 神兵
“好嘞!”明怡毫不犹豫答应。
一月五回已然大大出乎她意料。
说完, 寻裴越讨要了一只狼毫,也在宣纸上写下五个日子,“呐, 烦请家主将此纸交予酒窖,每月循着这五日送酒来书房。”
裴越没接, 无语了一会儿, 用眼神示意她搁下,“为什么是送来书房?”
他闻不得酒味。
明怡深笑,“若是被青禾发现, 我就没得吃了。”只能躲他这吃。
“……”
裴越愣是气得将脸别开,一字都不想再与她说,
合着他已然与她同流合污, 偷偷摸摸帮着她喝酒。
裴越闭了闭眼, 稍稍平复心情, 往外一指,“时辰不早,夫人回去歇着。”
他发誓绝不再惯着她。
明怡见好就收, 收拾好食盒,施施然提着走了。
回到长春堂已是戌时末, 算了算, 时辰还早, 青禾当没这般快回府, 是以去净面洗漱先回拔步床躺着了,哪知刚睡下没一刻钟,珠帘被人掀开,有人脚底生风般往拔步床靠近,明怡立即警醒, 翻身坐起,看向帘外。
青禾掀开帘帐,往她脚踏上坐着,“姑娘,情况不妙。”
“怎么了?”
青禾声线发沉,“墓被盗了。”
明怡一愣,视线直直盯着她,“看得出来是什么时候被盗的吗?”
青禾眉头紧锁,“痕迹尚新,看样子当是最近盗的,长孙陵已拓下脚印,说是去查……”
一听最近新盗,明怡略略思索,已然猜到是谁,摇头道,“不必查了,早不盗晚不盗,这个节骨眼盗墓,只可能是北燕那帮人,没想到那些龟孙子也惦记着宝物。”
青禾一听急了,“那我现在就跑一趟四方馆,探探东西是否到了他们手中!”
废话不多说,又赶忙回到自己的厢房,重新换了一身夜行衣出来,纵身往屋顶一跃,几个起落,掠去树梢,状似灵燕般消失在夜色里。
安置使臣的四方馆坐落在琉璃厂附近的仁观道,这里原先是个道观,后因里头的道士专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道观被没入官家,至大晋朝被改为四方馆,四方馆占地不小,前后均有高高的围墙遮挡,因背面是琉璃厂,附近住户并不多,平日也算人迹罕至。
正门进去,有一个主院,主院往里是个花厅,左右有两个跨院,再往后便是个花园,略建了些亭台阁谢,能安置不少使臣,不过如今安置在这里的仅仅是北燕一家,北齐的使臣被礼部接到皇城之东的九王府住着,这个九王府也是一座废弃的府邸,只因北齐人要来,临时翻新了一番。但比起北燕的四方馆,北齐所住的九王府就要奢华精致许多。
皇帝这般安排,也是有缘故的。
北燕,北齐和大晋鼎立已有上百年,论军事实力,大晋与北燕本不相上下,后自南靖王崛起,北燕对大晋和北齐均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起先北齐和大晋合力抗燕,后南靖王一心想除掉李蔺昭父子,故而收买了北齐重臣,劝动北齐与他通力合作南下攻晋,肃州之战,北齐出动五万兵力却分毫无获,且被大晋关了边贸,导致国内诸多物资供应不及,这才晓得自己上了南靖王的当,后悔不迭。
此次北齐主动进京洽谈,有重结旧好之意,而大晋皇帝呢,在接连损失一名主帅几十名悍将后,也不敢与南靖王正面交锋,故而也有结交北齐威慑北燕之意,是以这次,皇帝准备分而化之,笼络北齐,双方暗中已达成初步约定,而北齐这次送了一位公主来晋,便是有和亲之意。
自那日阿尔纳被人当街刺杀后,锦衣卫又加派人手守在四方馆附近,半是保护,半是监视,是以北燕人自个儿出入也十分不便,这不,那被遣去挖墓的两名侍卫,抬着个木箱子费劲功夫翻入琉璃厂,再从琉璃厂与四方馆搭界的勾水巷偷入四方馆,方将东西送入北燕使臣之首,南靖王之子阿尔纳跟前。
阿尔纳看着面前这个黑漆漆,泛着腐朽臭味的漆箱皱眉,
“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侍卫拱手答道,“回郡王,这是李蔺昭墓冢中盗来的兵刃!”
“什么?”阿尔纳几乎是弹地而起,跟豹子似的窜过来,一巴掌呼在那侍卫脸上,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父王与他是忘年交,当年猎杀他已然令父亲愧疚难当,如今你竟然敢盗窃他的墓,你小心回去父王砍了你的脑袋。”
侍卫被他一巴掌扇到墙根,却硬生生忍着痛折回来跪着,“……乌大人让挖……
这时坐在阿尔纳身后不远处的,那位被称作乌大人的中年男子缓缓抬手,“郡王,稍安勿躁,此事容我细细说与你知。”
乌週善是南靖王和北燕皇帝遣来辅佐阿尔纳的肱骨,时任北燕兵部侍郎,是南靖王的左膀右臂,此次南下,诸务均由他主持。
“郡王不要忘了咱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什么李襄,什么互市,皆不在靖王殿下的眼里,靖王殿下真正要的便是那件神兵。”
“什么神兵?这跟盗李蔺昭的墓有何干系?”阿尔纳重新坐回来,看着对面的乌週善问道。
乌週善指着那个箱子道,“你可知当年李蔺昭何以能用六千残兵杀了靖王殿下最引以为傲的皇家护卫队?这三万精兵跟着殿下南征北讨,无往而不利,结果一朝全葬送在李蔺昭手里,实在叫人痛惜。”
“为什么?”
“就因为李蔺昭拥有一件神兵,名唤双枪莲花!”
阿尔纳心念一动,毫不犹豫起身来到那箱子跟前,指挥侍卫道,“打开!”
侍卫抽出匕首将那生了锈的锁给撬开,只见长匣子里陈列着多样兵器,其中最显眼的要属一对雪亮的长剑,除此之外,还有一柄断成两截的长矛,一些匕首短刀之类,阿尔纳曾与李蔺昭交过手,这些兵刃他都是识得的,再翻里头,实在是没见着什么特殊的神兵,他往乌週善一望,
“哪件是双枪莲花?”
乌週善立即奔过来,弯腰细细翻了一遍,“这些好像都见过,难不成情报有误?”
北燕在大晋的细作告知,李蔺昭战死后,所有遗物均被送往京城,最后全部藏入墓冢里,是以他们才想了法子盗了墓。
阿尔纳看乌週善这脸色就不对,“难不成你没见过双枪莲花?”
乌週善蹲下来望着这一箱子兵刃,苦笑摇头,“没有人能活着见到双枪莲花,所有见过双枪莲花的人均已成一抔黄土,我们只知它威力无比,是鲁班先生毕生心血,倾尽二十年锻造的唯一存世之宝,双枪莲花自面世,一直由莲花门保管,并世代相传,每一任双枪莲花的传人,均是大晋边关的守夜人。”
“如今李蔺昭已死,神兵下落不明,靖王殿下的意思是,只消找到双枪莲花,即便它不能为我们所用,至少不会成为我们的拦路虎,届时我北燕铁骑将天下无敌,再无掣肘。”
阿尔纳愁道,“你连它什么样都不知晓,我们上哪找去?难不成被那什么莲花门给拿回去了?”
乌週善摇头,“我也不知,我只听说,莲花门十分隐蔽,至今无人知晓他们所在何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倘若莲花门真拿了回去,那么该有新一任双枪莲花的传人现身边关,可事实是,三年过去,无人接李蔺昭的班,我推断,双枪莲花目前还在京城。”
阿尔纳听了半日也无头绪,皱眉道,“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乌週善是个极聪明的人,早年跟着南靖王对阵大晋,对大晋朝廷形势了如指掌,他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沉吟道,
“大晋皇帝座下有一支无处不在的鹰犬,名为锦衣卫,我不相信锦衣卫不知晓双枪莲花的存在,倘若李蔺昭的墓冢中没有双枪莲花,那么整个大晋最有可能获得这件神兵的便是皇帝陛下。”
阿尔纳闻言越发觉得没戏,“你总不能让我夜闯皇宫吧?我有这个能耐,带着人直接截杀了皇帝,岂不万事大吉了?”
乌週善失笑摇头,“那倒不必,阴谋行不通,咱们可以行阳谋嘛。”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