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 第41节
作者:从柠      更新:2025-09-16 10:16      字数:3067
  顿了下,她的语气有几分不好意思:“其实是误会,就是我朋友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比较……亲密,我虽然知道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但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
  她看向温夏,眨了下眼睛,“我看网上说,婚礼前夕很容易出现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对吧,嫂嫂?”
  温夏淡笑:“嗯。”
  顾衍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深沉复杂。
  阮眠继续道:“江肆察觉到我不对劲,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告诉他了,他说那是他的一个表姐,做旅游策划的,他找她是问蜜月相关的事。”
  “话都说通了,哥,你不要生他的气,他对我很好的。”阮眠怕哥哥对江肆不满,连忙道。
  顾衍南的目光从她温静淡漠的侧脸收回,淡淡开腔:“他如果敢欺负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阮眠:“喔!”
  问清楚,顾衍南没多说别的话,从阮眠房间退出。
  阮眠松了口气,去拉温夏的袖子:“嫂嫂,哥哥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感觉他今天好凶啊。”
  温夏垂下眼皮,默了两秒,淡声:“工作上的事吧。”
  -
  饭后,一整个下午都在顾家老宅,一是在忙眠眠婚礼的事,二是帮顾老爷子接待客人。
  顾老爷子这些年可以说过上半隐居的生活,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打扰,这次借着阮眠婚礼的名头,关系还算亲近的一窝蜂来给他祝福。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他们才从顾家老宅回来。
  夜色浓稠,乌云密布,气压低的好似随时会有倾盆暴雨。
  回到家,顾衍南什么都没说,就去了书房。
  “砰——”
  直至关门声的余音消失,温夏抬腿,走进卧室。
  走流程一般洗漱完,上床,掀开被子。
  时间跳转到十二点,温夏摁灭手机,把灯关上。
  明早有会要开,她需要快速入眠,只留一盏小夜灯。
  耳边很安静,万籁俱寂,听不到任何声音。
  窗帘拉上。
  这样的环境很适合睡觉。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没能酝酿出丝毫的睡意。
  温夏烦躁地起身,将最后一盏小夜灯关掉。
  室内一片黑暗。
  ……
  一墙之隔的书房。
  顾衍南坐在办公椅里,视线落在笔记本屏幕上,上面播放着他随手点开的电影。
  第二部快要播完了。
  水晶烟灰缸里满是烟头,他指间夹着烟,没抽,直至猩红灼烧指尖,痛意让他回神,低眸瞥了眼,掐灭,点燃新的一根。
  片尾曲响起,第二部播完,他眼眸动了动,视线掠过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
  一点四十三。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不会有人过来了。
  良久,他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掐灭烟,关掉笔记本,起身回房。
  卧室门打开,走廊光线投射进来,她侧身躺着,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已经睡着了。
  没有什么能影响她的睡眠。
  顾衍南站在床边,静静盯着她熟睡的面容,想起从老宅临走前,眠眠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谁惹他生气了吗?
  他说:没有。
  她没有惹他生气,她跟以前一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既如此,还有什么生气的必要。
  第29章 毒以入骨,药石难赎
  快两点才入睡。
  一觉睡的断断续续, 温夏中途醒来,迷迷糊糊地伸手探去,募地触碰到坚硬温热的身体, 她愣怔片刻, 立刻缩回来。
  昏沉的脑袋陡然清醒,眼珠动了动,她在黑暗中,缓缓掀开眼皮,深夜寂静得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没有如往常般抱着她睡,而是背对着她。
  前天晚上,他是抱着她入睡的, 他的力道总是很紧,睡着后有些不受控制,她半夜被他勒的喘不过气,踢他一脚。他被吵醒, 不耐地皱眉, 报复式地狠狠吻她一通, 抱着她接着睡。
  男人均匀清浅的呼吸落入耳中,温夏茫然地看着满室黑暗,脑子里想到很多事。
  十年前的, 几月前的,还有这两天的。
  各种想法纷乱复杂,闭眼之前,她想到前天中午, 他们去海景餐厅吃饭,短暂对话后,他盯着她的眼神。
  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的心思向来很难猜,那眼神前所未有的深沉冷漠,像是把她置身于审视的客体,逐一分析她面上的所有表情。
  她还以为他会发火,但没有,这个小插曲谁都没提。
  温夏摸摸窒闷的心口,慢慢闭上眼睛。
  比起歇斯底里的争吵指责,她更习惯平和体面的方式,这是黎女士和父亲教给她的——她听大哥说,他小时候,父母半夜总是吵架,甚至是打架,吵完黎女士就会抱着他哭。后来他们不再争吵,渐渐形同陌路,他也不用成为他们吵架指责的中心话题,反倒能维持表面的平和,这样对谁都好。
  她和顾衍南会变成她父母那样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需要早点为这一天做准备,利益上,心理上。
  只有提前做够充足的准备,到时候,她才能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不至于慌乱无措到失去理智。
  -
  第二天,温夏是被身侧的动静吵醒的。
  这一觉睡得很浅,稍微有点声音她就醒了,睁开眼,下意识转头看去。
  瞳眸骤然一缩。
  男人松松垮垮地穿着黑色的睡袍,黑色短发像被炸弹炸过一般凌乱,那张俊美冷淡的脸上特别红,红的不正常,他眉头紧紧蹙着,看起来很不舒服。
  浑身都往外散发着一股热气。
  温夏眼睫猛地一颤,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的额头,还没触到手腕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
  很烫,烫得温夏吓了一跳,这温度,至少三十九度朝上走。
  “你发烧了,我陪你去医院,”温夏看向被他攥住的手腕,着急道,“你先松开我,我去换衣服。”
  她的语气急切,好似很关心他会不会烧死,顾衍南深眸静静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平日里总是强势冷硬的男人,哪怕此刻眼神再锋利,在病态下也敛去几分杀伤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脆弱。
  脆弱这个词,和他放在一起,异常违和,但此刻温夏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她的心脏蜷了蜷,软下声音:“先松开我好吗?我去找体温枪,给你测体温。”
  顾衍南松开她的手。
  温夏微怔,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没敢耽搁,家中有常备的医药箱,她从里面翻出体温枪,对着他的脑袋。
  39.3c.
  他看到她立刻拧起眉头,表情变得凝重,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冲了一杯感冒剂,端到他跟前,“你先把药喝了,我去换衣服,带你去医院。”
  顾衍南接过玻璃杯。
  隔着薄薄的杯壁,热水的温度传到他手中,他看着杯中褐色的液体,突然说:“你以前也给我喂过感冒药。”
  他生病了,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话中的内容让温夏的眼皮猛地颤了一下。
  她动作僵住,没有接话。
  顾衍南勾了勾唇,自顾自地道:“那天我在酒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就看到你在给我冷敷,你还给我冲了感冒颗粒,还记得吗?”
  温夏闭了下眼,淡声:“你快把药喝了。”
  “也忘了吗?”
  他们各说各话,沉浸在各自的话题中。
  顾衍南继续道:“我记性比你好,我来帮你回忆。那次我烧的很严重,怕老爷子唠叨,不愿意去医院,你每隔几分钟就给我换一次毛巾,最后趴在床边睡了一晚,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退烧——”
  “想起来了吗?”
  温夏垂眸,沉默几秒:“好像是有这回事。”
  顾衍南冷嗤了声。
  “你快把药喝了吧,我陪你去医院——”
  “犯不着。”顾衍南打断她,把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身体缓缓后靠在床头,哑声,“发烧而已,死不了人,你去公司吧,不耽误你工作。”
  他不需要她的施舍。
  不需要她看在其他人、其他事情的面子上,牺牲她宝贵的干正事的时间,把精力浪费在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他身上。
  他不需要她的感冒药,也不需要她陪他去医院。
  他长腿了,他自己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