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花匪匪      更新:2025-09-16 10:17      字数:3792
  
  因为上辈子,她便是那没脑子的蠢货,在姜氏软硬兼施的游说下,竟掏银子替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办了这场喜宴。
  这辈子,姜氏发现她不再那么好掌控,便调转目标,让赵书宁自己出了这笔银子。
  上辈子在自己面前那般强势霸道的人,这辈子竟然也被姜氏玩弄于股掌之中,陆知苒只能感叹,论攻心,还是姜氏厉害。
  姜氏自私自利,一毛不拔,赵书宁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这对婆媳的矛盾迟早会彻底爆发。
  到时候,楚翊安会站在姜氏这边,做个大孝子,还是会维护赵书宁,当个好丈夫?陆知苒不禁开始期待起来。
  翌日,终于到了面圣之日。
  陆知苒身着一袭水蓝色云雾烟罗衫,行走间钗环轻晃,却不发出一丝声音,步态端雅,不卑不亢。
  被领到一处宫殿外,她挺直背脊,静静候着。
  御书房中,萧晏辞大喇喇地坐着,很是随性。
  敢在德丰帝面前如此不羁,大概就只有他一人了。
  德丰帝一脸嫌弃,“朕要处理正事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萧晏辞却依旧稳稳坐着不走,“那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可得好好盯着,不然您欺负了人家怎么办?”
  德丰帝老脸一抽,“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她是大齐国的大功臣,朕岂会亏待了她?”
  萧晏辞十分大逆不道地揭老底,“这可说不准,毕竟,您前儿个才刚给人家夫君的平妻册封了五品诰命呢。可怜陆大小姐,眼巴巴地等了自家夫君三年,到头来却等来这么个结果。”
  德丰帝:……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你懂什么?楚翊安立下头功,朕当众承诺重赏,他便求了这道册封圣旨,朕若不允,岂不是自打嘴巴?”
  萧晏辞立马调转火力,“楚翊安那竖子,自己要做那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却拉父皇当这恶人,他竟是算计到您的头上来了,好生可恶!”
  皇上怎么可能有错呢?就算错也是别人的错。
  萧晏辞这话顺理成章地给德丰帝递了个台阶,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对楚翊安的好感也削减了大半。
  萧晏辞:“父皇,此次西平之战之所以能大获全胜,太仓商行功不可没。您可不能亏待了功臣,叫人寒心。”
  德丰帝有些烦躁,原本他已拟定好嘉奖,但有了平妻封诰命之事,此时无论做何嘉奖都显得不尽如人意。
  萧晏辞适时开口,“您不若也让她自己提,她提什么赏赐,您就给什么赏赐,如此也算是一视同仁。太仓商行能有如此义举,可见她并非短视狭隘之人,定然不会提出让父皇为难的要求。”
  德丰帝斜睨了他一眼,“倒是难得你这般替一个人说好话。”
  萧晏辞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谁叫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呢?儿臣不喜欢欠人。”
  德丰帝挥手把人打发了,这回萧晏辞没有多废话,麻溜地起身走了。
  在廊下候了两盏茶的时间,陆知苒被请入殿内。
  眼角余光瞥到一抹明黄的衣角,陆知苒朝上首标标准准地行了一礼。
  “臣妇陆氏拜见皇上。”
  上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平身。”
  陆知苒站起身来,依旧眉目低垂,不敢直视龙颜。
  她能感受到上首那道打量的目光,暗含威压。
  德丰帝:“没想到,太仓商行的东家竟是一介小小女子,这着实有些出乎朕的预料。”
  第14章 求一道和离圣旨
  陆知苒低垂着头,语气恭敬小心,“皇上或许有所不知,臣妇的生母乃是苏州富商之女,母亲去世时给臣女留下了不少人手,商行的经营打理便全赖那些得力管事,臣女不过是占了个名头罢了。”
  她态度谦逊不居功,德丰帝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但帝王喜怒不行于色,语气依旧威严。
  “你们商行的大义之举解了西平困局,救了西平万千百姓,乃是大功一件,当赏。”
  陆知苒神色诚恳,语气真挚,“西平将士不畏苦寒,以血肉之躯守卫大齐边境,才换来了京城这一片太平之世,臣妇困于内宅,除了碎银几两便身无长物。此次能帮西平解了此番困局,也算是臣妇为朝廷略尽的一点绵薄之力,万万不敢居功。”
  这话说得德丰帝心头熨帖,开口的语气便和缓了些许。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你不必自谦。说说,你想要什么恩赏?只要你开口,朕都允了。”
  陆知苒双手交叠以额触地,行了一个大礼。
  “臣妇斗胆,也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德丰帝眸光微眯,脸上的神色淡了下去。
  “朕的圣旨已下,不可能收回成命。”
  陆知苒声音平稳,“臣妇并非让皇上收回成命,只求皇上给臣妇一道圣旨,准臣妇和离归家。”
  德丰帝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不禁重新审视起眼前女子。
  “你竟要和离?”
  陆知苒语气坚定,“这是臣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求皇上成全。”
  “你可是在迁怒朕下的那道诰命圣旨?”
  陆知苒心头一紧,诚惶诚恐地解释,“臣妇万万不敢。皇上您乃一国之君,楚翊安和赵医女于您而言是立了功的功臣,您嘉奖二人无可厚非,臣妇岂会因此不满?臣妇做出这个决定乃是发自内心,绝非一时赌气。”
  德丰帝语气意味不明,“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定要和离?若你能说服朕,朕便允了你。”
  陆知苒暗暗握了握拳,将心中腹稿缓缓道出。
  “臣妇虽是楚翊安的结发妻子,但我们二人婚前并不熟识,婚后更是不曾相处过一日。他与赵医女才是真正两情相悦的有情人,臣妇只是空占了个名头罢了。既然如此,臣妇又何必横插在二人中间?不若就此和离,成全彼此。”
  “继续留在侯府,不过是互相折磨,蹉跎一生罢了,臣妇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何必困在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身边生活一辈子?”
  德丰帝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就这般和离,你便甘心?”
  陆知苒:“接纳什么,什么就消失,排斥什么,什么就存在。臣妇越是对此事耿耿于怀,它就会如跗骨之蛆一般,永远无法拔除。臣妇坦然接受了,所有愤懑不甘就都不存在了。”
  德丰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你倒是想得通透。”
  陆知苒垂眸,一副自嘲的姿态,“臣妇惭愧,尚不能做到真正的通透豁达。臣妇求皇上的这道圣旨,便是因为心里存了怨气,想要借着皇上的圣旨为自己撑腰罢了。”
  陆知苒再次以额触地,声音含着几分隐忍的哽咽。
  “臣妇只求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离开,求皇上成全。”
  她匍匐在地,仿若一朵娇弱易折的花儿,脆弱无助,而德丰帝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种适当的示弱并不让德丰帝讨厌,反而激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比他的小女儿也大不了几岁,却要经历这般人生变故,也是可怜。
  此事与他还有些干系,德丰帝更添几分心虚。
  他的语气不禁柔和,“你既已想好,朕便准了。”
  陆知苒听了这话,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了下去。
  “臣妇叩谢隆恩!”
  德丰帝把她叫起赐座,陆知苒谢恩坐下,却只敢坐小半边,身姿笔挺,不敢放松。
  “你这次立下的功劳远比那赵氏女大得多,这道圣旨算是朕补偿给你的,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所求?”
  陆知苒故作思考一番,这才开口,“此次之事并非臣妇一人之功,更离不开商行上下管事和小厮们的出力,若皇上当真要赏,那便将恩赏分发给他们吧。若能得皇上嘉奖,不论多少,于大家而言都是莫大鼓励。”
  德丰帝再次意外了,“你就没有什么想为自己求的?”
  陆知苒坦然摇头,“臣妇已经达成所愿,并无其他所求。”
  德丰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此女不居功,不自傲,进退有度,大方得体,的确不错,宣平侯府失了这么一位当家主母,只怕是一大损失。
  陆知苒离开皇宫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但心头大石却已落地。
  很快,她就要恢复自由身了。
  回廊拐角处,萧晏辞抬眸,余光瞥见一道水蓝色的曼妙身影,脚步透着股春风袭人的轻松明快。
  看来她所求已然达成了。
  萧晏辞折身,往御书房而去。
  德丰帝一见他,立马换上嫌弃神色。
  “你怎么还没走?”
  萧晏辞一副伤心的模样,“儿臣刚回来便想多在您身边尽尽孝,哪儿有像您这样赶人的?”
  德丰帝不信他的鬼话,陪自己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
  秉笔太监拟好圣旨,送到御前请皇上用印,萧晏辞十分不避讳地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