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作者:花匪匪      更新:2025-09-16 10:18      字数:3622
  
  反倒是德丰帝自己主动开了口,“冯有才,你可知朕为何要如此重用他?”
  冯有才惶恐,“皇上深谋远虑,奴才愚钝,无法参透。”
  德丰帝喝了一盏茶,淡淡开口,“他的确有几分本事,又有野心,急于立功,这样的人,会是一把很好的刀。若宝珠之事当真是他自导自演,待西平之事了了再行处置也不迟。”
  人尽其用,此方为帝王的用人之术。
  孙牧之第一时间回了家,向母亲告知了此事。
  甄氏听罢,满脸担忧,她很想劝阻,但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句,“我去给你收拾行囊。”
  看着母亲瘦削的背影,孙牧之胸中激荡着一股酸涩的情绪。
  他知道母亲担心自己,但此行,他必须去。
  他要为他们母子的未来谋划。
  他要想法子从孙家分出去,但眼下他身无寸功,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他要立下实打实的功劳,才能在孙家有足够的话语权,也才能给母亲足够的庇护。
  甄氏收拾好东西出来,孙牧之眼尖地看到,她的眼眶有些红了。
  方才定是哭过了。
  孙牧之轻轻握住甄氏的手,语气坚定,“母亲,您别担心,儿子定会立下大功,让您后半辈子都能跟着享受荣光。”
  甄氏的眼角又隐隐发酸,“母亲不求你功成名就,只盼你平平安安。”
  蒋老太医拼了老脸,终于求得了面圣的机会。
  德丰帝看着眼前的老了十岁不止的老臣,又想到蒋家抄出来的医书,到底有些心软。
  蒋老太医匍匐在地,老泪纵横。
  “皇上,是微臣没有管教好子孙,微臣罪该万死啊!微臣本没有脸再来见您,但,微臣想到蒋家那些无辜妇孺,便彻夜难眠,微臣求皇上网开一面,饶过她们吧!”
  德丰帝脸色淡了几分。
  他固然对眼前的老臣有些不忍,但这点子不忍,却不足以让他收回成命。
  “蒋泽霖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宝珠,此举乃是对皇权的大不敬。蒋家众人无辜,那朕的宝珠就不无辜了吗?”
  蒋老太医连连磕头,“是微臣那不孝孙儿该死,微臣万不敢为他辩驳半个字。微臣斗胆前来,是希望能戴罪立功。微臣愿与几个不孝子,以戴罪之身前往西平治疫,以将功折罪。”
  “蒋家子孙世代学医,微臣那几个不孝子就算医术不精,也能略尽绵力,若我们能侥幸立下寸功,还请皇上网开一面,宽恕蒋家无辜妇孺,叫她们免于流放之苦。”
  说完,蒋老太医便重重磕头,一下接着一下,很快就在脑袋上磕出血窟窿来。
  德丰帝示意冯有才将他扶了起来。
  “蒋老,你这又是何苦?”
  蒋老太医面容枯瘦,额上的血迹让他看上去更添几分苍老。
  “微臣已经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死了便死了,但微臣的小重孙才一岁,微臣实在是不忍心啊。”
  “你这身子,便是想去西平,只怕也撑不到,又何苦落个客死他乡的结局?”
  蒋老太医语气坚定,“微臣便是只有最后一口气,也定会撑到西平,撑到疫情稳定下来,只求皇上能给蒋家这次机会。”
  德丰帝长长叹息一声,“罢了,朕看你如此,心中亦是不忍,此事朕便允了。”
  蒋老太医闻言,顿时喜极而泣。
  “微臣叩谢皇上隆恩!”
  他又要跪下,被德丰帝虚扶住。
  “蒋老,你也要保重身子。”
  蒋老太医连连点头,最后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了。
  德丰帝看着他佝偻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吩咐下去,此去西平,给蒋老准备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一应吃食用度都不可怠慢。”
  西平乃两国边境,西平局势的安稳,关乎着大齐的安全。
  蒋家的确还有用处,若他们能平复此次疫情,便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在此之前,自然不能让蒋老太医出事。
  就在此时,龙鳞卫终于将这段时日萧宝珠在孙家发生之事全都摸清楚了。
  孙家大房和二房,没少私底下辱骂萧宝珠。
  尤其是孙景轩,在自己院中之时,骂人分外难听。
  只有三房的三夫人甄氏,亲手给萧宝珠做绣花鞋,做衣裳,人前人后,都对萧宝珠甚是喜爱。
  萧宝珠出事时马车损坏,也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这一切,便是孙景轩指使。
  在此之前,孙景轩与蒋泽霖也有过联系。
  第248章 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德丰帝大掌狠狠拍在桌上,周身的气压冷得吓人。
  “竖子!上次朕就不该饶他狗命!”
  狠狠发了一通火,德丰帝沉着脸,“把这些东西送到坤宁宫!”
  冯有才躬着身,应声而去。
  孙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已然彻底触怒了德丰帝,也将德丰帝对孙皇后的情分也消磨得所剩无几。
  孙皇后若不能做出决断,德丰帝与她的最后一点夫妻情分也要耗尽了。
  孙皇后并不知道萧宝珠出事的消息。
  上次孙家出事后,她的身体每况日下,一直缠绵病榻,心腹嬷嬷没敢把这件事告知她。
  直到今日,冯有才亲自送来了那些书信,孙皇后看了,险些当场晕厥,即便是强撑着一口气,脸色也变得无比惨白。
  “他怎么敢?怎么敢!”
  吴嬷嬷用力搀着孙皇后,满脸担忧与心疼。
  “娘娘,您保重身体要紧,莫要气坏了自个儿。”
  孙皇后嘴唇哆嗦着,周身都笼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本宫这么多年,一直把孙家摆在第一位,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笑话。他们,根本从未把本宫放在心上!”
  但凡他们对自己有半分敬畏,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宝珠。
  皇上让冯有才送来了这份东西,也已经表明了皇上的态度。
  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蒋家的抄没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猜测蒋家遭此大难的原因,却没有头绪。
  陆知苒得知此事亦是闪过诸多猜测。
  难道,是蒋南笙被人陷害,出了什么事?
  陆知苒入宫,与叶寒衣一道去寻萧宝珠,这才从她的口中知道了真相,二人都气得面色大变。
  叶寒衣大骂,“当初那头老虎怎么没把那畜生咬死!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补一刀解决了他。”
  萧宝珠想起那夜之事,依旧心有余悸,但在她们面前,她并未表现出来,反而一副轻松模样。
  “放心,那厮死得很惨,是被我一刀刀砍死的,死前受了很多折磨,还被阉了。”
  陆知苒和叶寒衣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宝珠。
  “你亲手阉了他?”
  没想到啊,宝珠竟是个猛人。
  萧宝珠摇头,“不是我,是孙牧之。”
  想到他刀起刀落的模样,萧宝珠既觉得有点心里发怵,又觉得大快人心。
  叶寒衣眼睛亮了几分,“孙牧之可以啊,够男人。”
  陆知苒若有所思,“说来,这两次都是孙牧之救了你,你们之间倒是挺有缘。”
  萧宝珠小时候经常帮孙牧之出头,现在他反过来保护萧宝珠的安危,细想,两人的确十分有缘。
  萧宝珠的脸上闪过一抹微微的不自在。
  “只是碰巧罢了。”
  陆知苒挑眉,“旁人怎么没有这样的碰巧?”
  萧宝珠心中那股异样更甚。
  好在这时,叶寒衣注意到她的书桌上堆着不少书,转开了话题。
  “你这么好学?这几日都在看书?还是医书?”
  萧宝珠摇头,“不是,这是阿笙的手札,孙牧之从蒋家抄来的。”
  萧宝珠也很意外,她没想到孙牧之会主动把蒋南笙的手札整理出来,托人给她送来。
  看到这些珍贵的手札,萧宝珠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此事因蒋泽霖而起,但也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若阿笙回来了,发现蒋家被抄,偌大基业毁于一旦,会不会怪自己?
  陆知苒看出她的心思,出声宽慰,“宝珠,蒋公子与你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般,她定然不会因为旁人迁怒你。若她当真如此的话,你就更不用伤怀了,因为她不值得。”
  萧宝珠依旧眉头紧锁,“可她再也不能回京城了。”
  陆知苒挑眉,“为何不能?只要她想回,自然就可以回。”
  “父皇下令蒋家人一律流放,她是蒋家六公子,自然也不能幸免。”
  陆知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是吗?”
  对上她的眼神,萧宝珠神色一顿。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我相信,事在人为,局势瞬息万变,当下如此,但之后如何,谁能说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