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臣妻 第28节
作者:
泳宁 更新:2025-09-16 10:29 字数:3515
皇帝出行,必然都是浩浩荡荡的宫人禁卫,别说逃跑,怕是连离开皇帝眼皮子底下都不成。
漪容道:“多谢陛下美意,但我怕被人瞧见,何况我也不会骑马,还是算了吧。”
“无妨,朕教你。”
漪容转转眼珠,柔声道:“还是等回京之后,陛下再教我吧。”
他曾说过,回京之后就正式纳她入宫。
她脸上的羞态十分动人。
让她静养的几日,她似是彻底想通。
恍惚间,他觉得他和她并头夜话,颇像是相识已久成婚已久的夫妻。其实从暮春起,他们认识的时日也久了。
他顿时有些懊悔,只觉浪费了不少光阴。
身侧佳人香馥的呼吸拂在他脸侧唇边,郑衍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哑声道:“你好了吗?”
第25章
漪容知道她应该说已经好了。
应该主动迎合皇帝,应该环住他的臂膀或是腰腹,应该亲吻他的薄唇......
这般才能让皇帝放松她的看管,能让皇帝同意她出殿走动。
她没有答话,锦帷之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急促,正要开口时,皇帝的声音已经响起。
他道:“罢了,你再休养几日。”
郑衍亲了亲漪容的唇,将她搂入怀中,道:“睡吧。”
那日太医反复和他说过,漪容身子骨比寻常年轻女子更强健一些,应是从小家中养得好的缘故。年少吐血虽说十分不吉利,但好好调养着,不会折损她的寿数。
再让她静养几日。
又是这种牢牢禁锢的怀抱姿势,漪容手臂微微颤栗,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厌憎,或是两者有之。
她只知道她觉得很不适,却也阖上眼睛,在皇帝的怀中慢慢再度睡着了。
暮夏天亮得早,漪容朦朦胧胧中感到身边人已经起来了,睁眼一看,床帷半开,皇帝正在自己换衣裳,宽阔的肩下流畅紧实的线条直到劲腰流入中裤,背上有几道旧伤。
他很快注意到了漪容的视线,换好里衣后转头看她。
漪容装作刚刚醒转,慢慢坐起来,朝他伸出手臂,是一个索求怀抱的姿势。
她的一缕鬓发垂落在雪白颈上,煞是可爱。皇帝微微挑眉,蓦然想起了数月前在京郊偶遇的那一回。她在晕厥中渐渐醒过来,错把他的手当成崔澄的,喊了对崔澄的爱称出言阻止。
不知怎的,他克制不住在想,难道她从前在崔家的时候,每日晨起也要让崔澄抱上一抱?
须臾间他就驱走了这个念头,他不准她再想过往的人和事,怎么自己反倒想起来了?
漪容见皇帝不动,她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她不知道为何皇帝那日怒气冲冲走后又平静地回来和她说了几句,但昨夜皇帝亦是没有计较她当日的话。
尽管漪容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错处,但总归是大逆不道,皇帝应该已经“原谅”了她。
她的装相可能是太明显,让皇帝看出异样了......漪容脸上一热,正要收回手时被皇帝反抱住。
“朕有事,你自己用早膳。”皇帝顿了顿,“这几日你做了些什么?”
他说话时,呼吸就拂在漪容唇边。
皇帝总是这样,说话时要看着她的眼睛,抱她时要贴着她的脸说话,让人不禁心里打颤。
何况他还有一双侵略感十足的锐利眼睛,让她想要扯谎都觉得瞒不过。
幸好昨夜在帐内光线黯淡而朦胧。
漪容道:“宫女们陪我玩牌解闷,有时候我自己看书,嗯,还有赏花。我喜欢看花观景,她们拿了许多盆景给我。”
她猜皇帝近日是不会同意她出去的,先给他留一个印象,改日提出要出去游园的恳求也不会显得突兀。
皇帝颔首,自己穿好衣袍走了出去。
漪容很是惊讶,皇帝竟然不假人手,也丝毫没有叫她服侍的意思。
等皇帝走后,她倚着软枕思索了好一会儿,朱槿丹榴进来服侍她更衣洗漱,用了早膳。
她一直存着和这二人打好交道的心思,并不吩咐什么。坐了一会儿,就有数位宫人捧着匣子进来,还有位约摸三四十岁的女官模样的人,齐齐朝漪容行礼问安。
漪容叫了免礼,那中年女子笑吟吟地坚持行礼后,抬手让宫人打开匣子。
顿时,一室光彩炫目。匣内的南珠,玛瑙,火珠,羊脂玉,瑟瑟......闪着光华,照应左右。
漪容的父亲虽然官位不高,但出身江南大族,她亲娘又是侯府贵女,二人从没在衣裳首饰上委屈过她,饶是如此,她仍是看呆了好一会儿。
女子笑道:“您若是有看中的,想做成什么样式尽管吩咐奴婢。”
漪容莫名想起了几日前,皇帝冷着脸告诉她,她想要的银钱空闲他能给她百倍万倍。
先前她让睡莲回去,就是让她尽可能将自己的贵重首饰缝在衣裳内袋里。她出行并未多带银钱,只好将珠宝留做路上的花用。
眼下睡莲的努力是已经白费了,恰好皇帝直接给了她这许多许多的宝石。
她届时拿一些走好了。
漪容摇头说暂时想不到要做的样式,让她们都退下了。
至于这些挤挤挨挨的珠宝匣子,依旧大敞着摆在她面前,旁边是一盆开得正好的宝珠茉莉。
漪容抿唇一笑,让丹榴去将睡莲叫来。等她来后,漪容让她们三人挑。
闻言,朱槿丹榴面面相觑,退后一步拼命摇头说不敢。她们二人如此拘束,睡莲也不好意思拿了,漪容朝她眨眨眼,笑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了行香。
朱槿丹榴很好,但都过于小心了,绝不会两人同时离开她面前,她走一步便跟一步。
还是行香更有分寸,虽然也是皇帝派来看着她的人,却没有那股子拘束感,也给她更多自由。
想到此,她自嘲一笑,如今她想要出去走动都只能靠不断思忖琢磨了。
漪容很快打定了主意,要将行香要来。
她开口要个宫女过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朱槿丹榴仍是出去请示了一番,才去将行香带来。
行香脸色亦是很不好。
漪容昨日的怀疑又浮了起来,悄悄问她:“陛下有没有罚你们?”
静默了几瞬,行香笑道:“陛下宽仁,奴婢一切皆好。”
她点点头,没有多言。
四个人在她面前,光是都站着就让她不自在起来。
漪容推说乏累,让她们离自己稍远些,坐在软榻上思索出去后该怎么做。
睡莲是必须要带走的,之后便是回京城将母亲接走。母亲若是不愿意回到南方,那也只能算了。母亲身边有忠仆,手上有银钱,不是必须要和她一块跑。
皇帝应该不至于下作到对她母亲下手。
漪容想着要做的准备和路线,不断推敲,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宫女回禀说陛下在忙,让她自己用午膳便是。
她松了一口气,应付皇帝是真累。
尤其是她还得装出一副想明白攀附上皇帝是她路漪容这辈子天大的福气的模样,但又不能太过殷勤讨好,免得过头了惹皇帝怀疑。
真要让她小意温柔讨好皇帝,她也不会,是真不知该怎么做。
漪容用了膳,再次提了想要出去走走。
她知这几个人都不会松口的,不过是继续给皇帝留一个自己很想出去游玩的印象。行香却是一口应下,扶着她在中和殿后殿的一处小庭院走了一炷香的时辰。
等她再次见到皇帝的时候,已过了一更。漪容沐浴后坐在窗边,朱槿丹榴给她熏着头发。
他站在她身前,示意她不必起身行礼。
漪容的发
丝半湿,有几缕黏在了颊边颈上,脑袋微微摇晃,耳坠子也随之波荡,朝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他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就去沐浴了。
漪容看出他今日似是心情很不好。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皇帝躺在她身边时,依旧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床帷落下,值夜的宫人都轻手轻脚退了出去。皇帝一言不发,阖上了眼,她迟疑片刻,问:“陛下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无事。”郑衍在思忖中回过神,睁开了眼,否认道。
他道:“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朕会带你出去游玩。”
果然皇帝是知道她动静的。
漪容笑盈盈道:“陛下国事繁忙,改日让睡莲行香陪着我在行宫里走走就是了。”
皇帝淡淡“唔”了一声。
他今日没有说笑的心情,漪容本该放松,心内忽然一震,想到了什么,仰起脸看向皇帝,眨了眨眼。
“陛下,您说过让我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可我始终心里有些不安......”她顿了顿,停下看皇帝的脸色。
他神情微冷,漆黑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漪容枕在他手臂上,继续道:“我不知道崔澄离开行宫后去哪儿了,但我相信陛下是英明之主不会滥杀,他应当还活着,您能否就此饶过他呢?说来说去,是我对不住他。”
“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见他,您能不能放了他,免得我一直觉得愧对了他?”
话到最后,她声音颤抖。
皇帝手指轻轻抚过她眼下,沉声告诫道:“不准哭。”
他沉默了片刻,道:“你不用愧疚。是因着朕看中了你才有这些事,你没有错处,不用愧疚,不用多想。”
“可是,”漪容抱住皇帝的腰腹,“如果他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我心里过不去。还有......如果我们和离没多久后他就被您赐死了,傻子都看得出不对劲了,到时候,旁人指责的还不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