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 第82节
作者:林绵绵      更新:2025-09-16 10:34      字数:3683
  司机低声咒骂一句。
  老板努努嘴,“过年一律都涨价,一百八十八,押金两百,身份证给我。”
  闻雪从包的夹层找到身份证递过去,呼出一口气。
  她一向相信直觉,总觉得,过了这个村,可能真没这个店了。
  贺岩的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舒展过,他脸色郁郁,拿出钱包,抽出四张给老板。
  “你老公的身份证也要给。”老板在键盘上不太熟练地操作,头都没抬,对闻雪说。
  事实上,老板并不是第一个误解他们关系的人,闻雪已经习以为常,但张口就是“老公”的她还是头一回碰到,不免懵了几秒。
  啪地一下,贺岩的身份证搁在前台桌上。
  她余光扫到证件上他严肃的面庞,匆忙别开眼。
  贺岩缓声解释道:“她还是个学生,我是她哥。”
  登记入住信息的老板讶然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闻雪,看起来般配又恩爱,敢情不是小两口,她看走眼了?
  这家旅馆装修很旧,没有电梯,他们拿了房卡后只能走楼梯,廊道铺着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地毯,空气中一股若有似无的发霉味道,和前两天住的酒店有着天壤之别。
  贺岩无奈回头:“去市区碰碰运气吧,这里你住不了。”
  “怎么碰运气。”闻雪没有看他,“开六七十公里去找,找不到再回来吗?没必要。”
  他们今天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
  她不累,但她担心他累。
  这话一出,贺岩也就不再提去市区这件事,几天下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拿主意,但一旦她有了决定,他都会听她的。
  闻雪来到房间门口,用房卡刷开,插进卡槽,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很窄很小,一目了然,一张床,一张桌椅,什么都没有了,她心生退意。
  不是嫌弃这房间小,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睡。
  贺岩拧眉,率先跨步进去,扫视一圈,随手将另一张房卡扔桌上,再大步回到门口,在她面前站定,神色复杂地看她,“不早了,你睡房间,我去车上,人生地不熟,记得锁好门窗,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下。”
  第72章
  闻雪还没反应过来,贺岩便走出房间,宽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道,他下楼踩在地板上沉稳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她视线低垂,盯着门口地毯上被烟头烫出的洞。
  半晌,听到别的房间传出的说笑声,她惊醒,赶忙进了房间锁好门,魂不守舍地刷牙洗脸,小旅馆的水压很小,淅淅沥沥,好半天她被热气蒸得脸颊绯红,洗了热水澡,身体也跟着活泛起来。
  窄窄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开始后悔,至少应该听他的去市区碰碰运气。
  思及此,她从羽绒服口袋找到手机,点开和他的对话框,发送消息:【要不我们去市区吧?】
  虽然这样显得她反复无常,但她也不想让他的车上将就一个晚上。
  他回:【不用,雪估计会越下越大,晚上开车也不安全】
  她在房间里感受不到寒冷,暖气开得很足,穿着单薄的睡衣也不会冷。看到这条消息,她快步来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股尘味扑鼻而来。
  夜色已深,她艰难地推开窗户一条缝,雪粒的沙沙声传来。
  低下头,就可以看到那辆熟悉的车,他大约是为了让她安心,连停车的地方都挪了,挪到了只要她对着窗外喊一声,他就能听到的地方。
  闻雪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穿好衣服,拿上手机还有他放在桌子的房卡,悄悄地开门走出房间,下楼来到前台,老板一边烤火一边嗑瓜子追剧,见她过来,在屏幕上按了暂停键,笑眯眯问道:“有事嘛?”
  “现在有人退房吗?”闻雪眼含期待。
  老板被她这话逗乐,“要是搁平常,还真有人大晚上退房,今天这个天气,没有。”
  闻雪失望不已。
  她那间如果是双床房,她也不会扭捏,一定会让贺岩上来睡。
  可偏偏是大床房,就好像老天也在开这个玩笑。
  “那能不能多给我一床被子?”担心老板拒绝,她忙说
  ,“可以加钱。”
  老板摆摆手:“这不是加不加钱的事,我得去看看有没有多的被子,有,我就给你,没有,那我也没办法。”
  “麻烦了。”
  老板喝了口水,起身去了别处,闻雪便耐心地站在前台那儿,好奇地四处打量。等了几分钟,老板抱着床被子过来,气喘吁吁,“喏,快给你哥送去吧。”
  闻雪听了“你哥”这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这就是他们目前关系的真实写照。
  她心里很清楚,贺岩不是在向老板解释,他是说给她听的,为了维持现有的关系,他不会上前一步,也不会索取什么,她只需要像国庆那时候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配合他就好。
  如果这是一出戏,演员是他们,观众也是他们。
  其实没有意义。
  但人生就是这样,人总是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谢谢。”闻雪回过神来,抱住被子,止不住地道谢。
  老板轻笑:“你哥身板子一看就很好,在车上将就一晚上没事。”
  闻雪笑着点头,看着天空飘下的雪粒,怕会打湿被子,干脆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试图将被子护住,她又兜上帽子走出旅馆,走了十几米,在车前定住,雪飘落在她的睫毛上迅速融化。
  她弯下腰,透过蒙上一层水汽的窗户,凝视着车内的人。
  贺岩调整座椅角度,放下椅背,仰头随性地躺着。
  他不知是睡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她用眼神描绘着他硬朗的五官,目光逐渐柔软,轻轻地敲了敲车窗,他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了她的眼眸,她示意他开车锁。
  贺岩以为她出什么事了,马上降下车窗,冷峻的神色看到她抱着的被子时,如冰雪消融,“车上开了暖风,我不冷。”
  她不听,拉开车门一股脑将被子塞给他。
  他措手不及,只好接过堆在后座。
  她想跟他聊聊,敞开地聊,送了被子后没急着走,坐上副驾,下雪的夜晚,空旷寂静,静到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看向他,莞尔一笑。
  “是不是很吵,睡不着?”他问。
  小旅馆的隔音效果有多差,她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
  “不是。”她摇摇头,“其实这几天我都没睡好,你也是,对不对?”
  贺岩一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沉默地望着她,仿佛克制着某种情绪。
  接着,他平静地点了下头。
  准确地说,在很多天前,他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即便睡着,也总会梦到弟弟,梦到她,现实虚幻交织,最荒诞的一次是他梦到他成了弟弟。
  他是高一开学后没多久便情窦初开的贺恒。
  他和她坐在同一间教室,和她一起做实验,接她上学,放学送她回家。
  抄起一根木棍就能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别人欺负她。
  他几乎沉醉在梦中,根本不想从虚幻中清醒过来,直到她温柔地喊他:“贺恒,贺恒。”
  他皱着眉头纠正她:“我是贺岩,贺岩。”
  她轻轻地笑了:“傻瓜,你是贺恒,贺恒。”
  一瞬间,他如坠冰窟,迅速清醒。
  他不是贺恒,他是贺岩,连她最开始亲近他,也是因为贺恒,她抱他亲他,也是以为他是贺恒。
  “有一件事我骗了你,现在想要坦白。”她转了转目光,看向车窗外,声音在这个夜里有些缥缈,“你还记得他送给我的那只手表,我说坏了再也修不好吗?手表没坏,只是被我收起来了。”
  好笑的是,她收起贺恒送的手表,贺岩却送了她另一只。
  原来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是那时的她太迟钝没有看清楚。
  贺岩猛地看向她,眉头紧蹙,“没坏?”
  他立刻想起那天晚上她的反常,原来她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一觉醒来想起发生过的一切,无法接受,也无法承受。
  她没有回答问题,自顾自地说:“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在想什么,也不太懂,但我早就做好了你会离开我的准备,那段时间你忽冷忽热——”她顿了顿,“我以为你很为难,你犹豫不决,所以,我才会说不想再麻烦你。”
  醉酒后的那个吻,成了一根刺。
  拔出来会流血,任由它扎在肉里,时不时还会疼一下。
  当她从那个领班身上闻到香水味时,脑袋都空了,但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接受人生中再一次的分别。
  贺岩沉默片刻,问道:“你想听我的解释吗?”
  他的忽冷忽热,他的犹豫不决,从头到尾都只因为一个人,没有别人,从来都没有。
  闻雪摇了摇头,“我现在都知道了。”
  他们过得都不太好,如果他是清醒的痛苦,她则是半醒不醒的痛苦。
  有些话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说,或许是此刻太过安静,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诉说藏在内心最深的秘密:“贺岩,不管你相不相信,对我来说,如果我认错人了,完全把你当成他,那天晚上的事我根本就不会想起来。”
  那天她喝得不少,也很晕,仿佛脚踩云端。
  如果不是她内心有一丝丝,有一秒钟的怀疑,她都会信了贺岩为她编织的谎言。
  贺岩呼吸一滞,心跳却无法控制地加快,再快,在安静的车厢里如擂鼓般震动。
  她话里的意思,他似懂非懂。
  是不是代表在那个晚上至少有一秒钟,她没有把他当成贺恒?
  “……贺岩,”她低声,声线有些颤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脑子很乱,心更乱。
  怎么会这样?她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放下贺恒,对他的感情会由浓转淡,她的生活里可能还会出现另一个人,他会对她很好,她会慢慢喜欢他,他们会过得很开心,可她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他的哥哥。
  贺岩剧烈的心跳,随着这句话慢慢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