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助理也明白其中的关窍，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那就预祝艾老师申博成功了，反正还年轻，一切都只是起点。”
  艾晗知礼貌点头：“谢谢。”
  双方微微颔首告别。
  离开的时候，艾晗知在心中想，周助理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暗示什么，在她看来，周助理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房间里的陆谨铭得到了一杯微凉的柠檬水，酸的味道喝下去后，会让脑子好受很多。
  房间里没有别人在，陆谨铭呢喃着“艾晗知”这个名字。
  周助理说得太表面了，随便套一个家庭一般的年轻人都能套上去，陆谨铭之前看过艾晗知的资料，知道的更多一些。
  艾晗知，原名艾楠。
  简单粗暴的谐音，承载着艾晗知父母最热切的期盼。
  父母务农，其实是愚昧无知、目光短浅，俩口子就想生儿子但是没生出来，曾经多次想要艾晗知退学，一开始因为义务教育被拒绝，后来又被老师多次劝阻后。
  因为艾晗知有奖学金，老师承诺可以把那些全给他们，同时他们也听艾晗知说，现在结婚也得不到多少彩礼，等她学历高点，能嫁更好，要更多彩礼。
  艾晗知通过特招进了名校的数学系，一直勤工俭学，努力供妹妹艾敏知（原名艾娣来）上学，毕业后的正式工作被家里人搅黄，与家里几乎断绝关系后独自来到海城，进入了教培行业。
  在艾晗知来陆家之前，除了林蓉蓉给的简历，她的生平事迹就被巨细无遗地放在了陆谨铭桌上。
  当然，这不合法，可当初也没人管。
  陆谨铭现在完全联系不上林蓉蓉，也不知道人在哪，去问尹舒薇、姚月莺和阮霜，得到的回复也是不知道。
  离婚协议已经签了，开弓哪有回头箭？等再过段时间，就能去拿离婚证了，陆谨铭怎么能不急呢？
  既然吓林蓉蓉没有用，那就从其他的方面刺激林蓉蓉。
  陆谨铭就不信了，结婚这么多年，还有一个孩子，林蓉蓉能这么绝情。
  不就是想要个道歉，想要个台阶下吗？上了个节目见了一些人，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什么都要学别人的，够无语的。
  “艾晗知，”陆谨铭冷笑一声，闭眼仰头朝后靠去，“艾晗知，小艾老师……”
  似乎是个不错的目标呢。
  出身不好没得到过爱的年轻女孩子，在现实的诱惑之下能坐怀不乱吗？
  等林蓉蓉发现陆谨铭真的不要她了，要迎娶别的女人，儿子也会有新的后妈，林蓉蓉还能坐以待毙？
  陆谨铭不信。
  想到了新办法的陆谨铭心情很好，踏着夜色步入医院住院部的时候心情也没有坏到哪去，顶多觉得这里太冷了，需要加一件外套。
  “爸怎么样了？”隔着一块玻璃，陆谨铭看见了里面苍老的，身上插着各种仪器的男人。
  来之前电话联系了一下，陆怡涵那边联系不上，陆皓博说是参加什么学术活动去了没空接电话，只有梁婉稍微说了几句，告诉了陆谨铭医院的地址。
  “不太好吧，看能不能自己醒过来。”梁婉面容憔悴，眼里全是红血丝，声音干哑地回了一句，没正眼看陆谨铭。
  最好是别醒过来，梁婉在心里阴暗地想。
  这段时间梁婉都睡不着，旁人以为是担心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怕一睡着陆嵩就醒了，然后叫嚣着要报警要离婚。
  不要离婚。
  梁婉什么都忍了，不是为了离婚，丧偶都行，就是不能离婚。
  “怎么好端端的把头给摔了？”陆谨铭收回视线继续问道。
  没从陆谨铭平淡的语气里听出来什么担心的情绪，梁婉终于从复杂的情绪里抬头看向陆谨铭。
  梁婉看清楚了，陆谨铭的脸上也没几分担忧之色。
  这就是她的儿子吗？
  如果病床上现在躺着的人是她，陆谨铭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或许是差不多的模样。
  本来想和儿子诉苦一番的梁婉沉默了几分钟，再开口就换了一副说辞：“医生说有点脑梗，刚好摔的时候又砸中了后脑勺，你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不等陆谨铭追问，梁婉又解释说：“那天晚上刚好在看你的直播，你爸受不了气得砸东西，我替你说话，也被打了，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他突然就不行了，倒地上磕到了头。”
  陆谨铭：“啊？”
  梁婉表情凝重地点头：“嗯，你妹妹听到动静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晕过去，你爸当时的状况太吓人了，怡涵被吓丢了魂，现在也在吃药静养。”
  关于陆怡涵的部分，是梁婉早就和陆怡涵商量好的。
  说的时候梁婉的表情和语气都拿捏得很到位，任谁听了都只会心生同情，不会太过怀疑。
  反正家里走廊的监控已经第一时间被梁婉销毁了，近期的内容全部清空，只要陆嵩自己不醒过来，谁那么无聊去查证这些？
  出事那晚，梁婉是无比期待陆谨铭回来的，希望他为自己撑腰，为自己主持公道，可看着陆谨铭看向她时隐含责备的眼神，梁婉恨不得陆谨铭回不来。
  第436章 你凭什么怨恨我啊
  生平第一次，梁婉觉得自己的儿子靠不住，且是不可被信任的。
  比起当晚为自己挺身而出的陆怡涵，陆谨铭的表现让梁婉心寒至极，还有几分害怕，梁婉怕陆谨铭知晓真相后会做出对她不利的行为。
  直觉告诉梁婉，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陆谨铭肯定会选择利益的最大化。
  如果陆嵩没醒过来还好说，可如果陆嵩醒了过来，那么陆谨铭大概率会站在陆嵩那边。
  梁婉深知自己身上没什么能让陆谨铭图谋的东西，连同她自己都依附着陆嵩，可悲又可笑。
  “啊？因为我吗？”陆谨铭听完梁婉的叙述后再度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声音。
  脑子里都想着自己的事情，陆谨铭完全没注意到亲妈脸上复杂的表情。
  陆怡涵那边怎么回事陆谨铭管不着也不想管，什么海参胆子，还能被吓丢了魂。
  不来更好，有陆怡涵这个不孝女在前，就会显得陆谨铭更加孝顺，进一步继承公司更加顺理成章。
  可梁婉说的是什么情况？
  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说陆嵩现在几乎变成植物人了，是他这个儿子陆谨铭害的咯？
  天啊。
  多大的锅啊。
  陆谨铭认为自己的脊梁骨扛不住，也不想背上这口锅。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外边那些人会怎么说他？
  在节目上的陆谨铭纵然疯癫了一些，可那些是节目上，可以说是为了节目效果，而且有些人比他还癫呢，怕什么？
  大家都一起丢脸了，那就约等于没有丢脸。
  回归日常生活了那就不行，手底下的人造反都能有新理由。
  “咳咳，”陆谨铭清清嗓子，“妈，你也是太担心了，没好好休息脑子都有些糊涂了，爸就是年纪大了又不注意身体才这样的，别多想哈，人各有命。”
  孝顺的陆谨铭继续说：“爸年轻的时候做的那些事谁不知道啊，但凡打听一下，都瞧不出他有什么安享晚年的意思，能坚持到现在，真的不错了，没住院前也算是健康长寿过了。”
  陆谨铭三言两语就给亲爹出意外的事情重新定了性，反正不能和他有什么关系，要问就是陆嵩年轻时候不检点导致的基础病。
  “妈，你理解的吧？”陆谨铭问。
  闻言，梁婉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更觉得无比苦涩。
  梁婉吐出口浊气，顺了陆谨铭的意：“是你爸自己不小心，人各有命。”
  患难见真情，微末见真章。
  不仅人各有命，同一对父母生出来的孩子也各不相同。
  陆怡涵从小到大怕陆嵩怕得要死，在陆嵩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上次被林蓉蓉揍了一顿受伤了，也不敢在陆嵩面前诉苦，怕被骂，只敢和梁婉哭了几声。
  在梁婉的记忆里，女儿陆怡涵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生二胎是想要陆谨铭有个伴，而梁婉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对陆怡涵的并不是很上心。
  青春期的陆怡涵也向梁婉控诉过，质问梁婉为什么只在乎哥哥，一点也不在乎她，还在家里东翻西找，试图找出被藏起来的领养证明。
  当时梁婉给了陆怡涵一巴掌，陆怡涵却说：“我情愿我是领养的，那样我就不会不甘心，不会怨恨你们了，还会感激你们。”
  可能是被女儿的话给气傻了，也可能是被陆嵩当时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气疯了，梁婉将包里揣着的东西全都抓了出来，砸了陆怡涵一身。
  照片和A4纸纷纷扬扬，锋利的边缘在陆怡涵的脸上划出了纤细的伤口。
  陆怡涵没心思哭也没功夫关注伤口，她蹲下来慌张地查看那些照片，反复地确认，又去看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