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书拍案而起，“你们什么意思，事情都还未搞清楚，你们就认定我那孙女与人不清不白吗？”
  秦大公子冷声开口：“尚书大人和小弟同朝为官，应当知道名声的重要性。我秦家若是认定林大姑娘与人有染，今日来的便不是我和母亲，而是退婚书。”
  秦大公子虽没有入官场，但毕竟是世家出身，说话做事自有一番气势。
  林尚书审视着他，双方气势相当。
  “我们家素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清楚！”林大少夫人见状昧着良心为自家女儿正名。
  “既如此，那便请大夫号号脉吧！”
  秦夫人能够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自然不是什么柔弱好拿捏的女人。
  “不行！”林大少夫人反应极大，“你们仅凭一个莫须有的谣言，就要我家素素自证清白。这要传出去，你让我家素素日后怎么出去见人？”
  “你们秦家欺人太甚！”林尚书怒道。
  “我秦家欺你林家？”秦夫人讥笑的站了起来，“如今，外面的流言都是因你家而起，我秦家才是被牵连的那个！如若你们坚决不请大夫，那便退亲。”
  话落之后便是沉默。
  “退亲可以。”
  林尚书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两家的亲事再无可能。
  孙女无法自证清白，秦家也不会不清不楚的把人娶回家。
  与其闹僵，还不如尽可能的挽回局面。
  “父亲，不能退亲，这样外面的人会觉得我们素素真的……”林大少夫人不同意退亲。
  林尚书横扫了她一眼，随后看向秦夫人继续道：“退亲可以，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家孙女是清白的，不能因此毁了名声。若你们不认可，那就拿出证据来。
  不然，亲事照旧。我们两家是过了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的。按理来说，素素已经是你们秦家的儿媳妇。”
  “行。一个月后我们会把退婚书送到府上，还请归还小弟的庚贴。”
  秦夫人本欲说话，但见大儿子同意延后退婚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是你家退婚，要退也是我们林家退！”
  林大少夫人觉得由秦家来退亲，自家孩子还是会被人指指点点，名声有损。
  “闭嘴！”林尚书喝道。
  林大少夫人浑身一颤，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一个月太短，三个月后我们两家退婚。”
  “不行。”秦夫人拒绝，“三个月后临近婚期，谁知道后面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那就两个月。”
  “就依尚书大人所言。”秦大公子一锤定音，“母亲，我们回去吧。”
  秦大公子扶着秦夫人，无视林家等人，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等坐上了秦家马车，秦夫人才道：“澈儿，你为何要同意两月后退亲？我们应该当下就退。”
  “母亲，小弟如今身在官场，和林家撕破脸对我们并无好处。林尚书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他身为一部尚书，想要为难小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秦夫人无力叹息一声，“罢了，希望到时候能够顺利退亲，不要生出什么变故来才好。”
  “母亲放心，你儿子我也不是吃素的，小弟也不是。”
  此时的皇宫里，议完国家大事后，元帝有意无意的提到前两日的赏花宴。
  他一一夸赞了各家贵女的学识，最后把话题引到江月漾身上。
  “江爱卿，你养了一个好闺女。”
  江尚书一时踌躇不语，他不知道元帝这话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在说反话。
  “皇后对其可是赞誉有加，还同朕说，女子要是能科举，江姑娘一定能金榜题名。”
  江尚书：陛下说的是自己的闺女吗？
  “因此，朕便想，不如就让她来这太和殿上，好让朕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如此才学。”
  江尚书这时听懂了，陛下这是要利用自己闺女纠察百官。
  可他的那些同僚会同意吗？
  果不其然。
  右相皱着眉头出列，拱手道：“陛下此话何意？难道您要给她赐官？”
  “不错，朕欲封她为五品编纂，负责藏书楼修缮书籍事宜。”
  “陛下三思！我大夏建朝以来，就没有任何一人能够跳过科举入朝为官，何况还是一个女子。”
  元帝不悦，“右相这话是歧视女子？”
  第17章 ：皇帝疯了吧？
  “老臣并无此意。”右相否认，“此事没有先例，还望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殿中除了太子，江尚书，太傅和几个文官武将外，其余官员都出列恳请元帝三思。
  元帝见状本想独断专行，但想到皇后昨天晚上跟他说的话，他又把强硬的话咽了下去。
  而是退一步问道：“众爱卿极力反对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她没有通过科考吗？那不如择日就开启女子恩科？”
  “不可。”右相又出声反对。
  元帝阴沉着脸，“右相，如此你还要坚持说自己不是歧视女子吗？”
  “陛下，此事没有先例。”
  元帝一拍龙案，怒道：“那朕便来创造这个先例。”
  彼时，皇后娘娘跟他耳提面命的话被忘得一干二净。
  龙颜大怒，殿中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江尚书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想了想后走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事出突然，大家一时难以接受情有可原。不如先让小女跟着臣上朝几天，让大家了解一下小女的学识再做判断。”
  “右相以为如何。”元帝冷声问道。
  右相还是不想同意，但他知道此时不好再激怒元帝。
  于是开口道：“就依江尚书所言，老臣也想见识见识江姑娘的才华。”
  元帝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众卿可还有事要奏？”
  莞嫔娘娘的弟弟钱大人出列道：“陛下，莞嫔娘娘冲撞陛下有错，但罪不至打入冷宫，请陛下网开一面。”
  “请陛下网开一面。”又有两位大臣紧随其后出列求情。
  “钱爱卿，关于莞嫔的事，朕本想私底下告诉你。莞嫔她……”
  钱大人听元帝这个语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里有些不安。
  “莞嫔已于昨夜在冷宫中悬梁自尽，朕依照她的遗愿，秘不发丧，择日送回老家安葬。”
  钱大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不断摇头道：“不……不可能。姐姐……姐姐怎么可能会自尽？”
  元帝微微眯眼，“钱卿此言何意？”
  钱大人心里咯噔一下，忙磕头说道：“臣突闻姐姐噩耗，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
  “罢了，此乃人之常情。”
  元帝看了一眼李福全，李福全心领神会的高声说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出列，元帝便起身离开了。
  钱大人神色恍惚，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大殿，同僚们都劝他节哀。
  可他不知道，在他上朝的期间，皇后娘娘把他的夫人宣进了宫。
  不多时，钱夫人便带着十一公主回到了钱家。
  等他回到家时，看到十一公主都是懵的。
  钱夫人把皇后娘娘和她说的话告诉了钱大人，钱大人才知道自家姐姐的真实死因。
  “姐姐糊涂啊！”
  ＊＊＊
  江尚书一身疲倦的从马车上下来，当官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如此之累。
  下朝之后，他被陛下叫到了书房。
  陛下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引导自家闺女吃朝中大臣的瓜，好让同僚们同意自家闺女上朝议政。
  说是议政，但其实是给皇帝当刀。
  一把纠察百官的刀。
  唉~明日该拿谁开刀呢？
  “爹，你回来啦？娘在里面等你。”江月漾随口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外走。
  江尚书伸手抓住她的衣领给拽了回来，“你又要去哪？”
  方才陛下和他说了，林家大姑娘与人苟且的事情就是她吃瓜吃出来的。
  “我不去哪里，就到街上随便走走。”
  “今日你哪都不许去，我有话要和你说。”江尚书松开她的衣领就径直往府里走。
  江月漾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她爹的背影，最后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江尚书的书房里。
  “漾漾，明日你跟我一起去上朝。”
  江月漾有些听不懂她爹的话，迷茫的问道：“爹，你在说什么？”
  “我说，明日你跟我一起去上朝。”
  “为什么？”江月漾大喊。
  江尚书被吓得一激灵，缓了缓才道：“皇后娘娘说你学识渊博，比肩金科状元。于是，陛下就想封你为五品编撰，负责修缮藏书楼的书籍。”
  “皇后娘娘被人威胁了？”
  江尚书：“……”
  江月漾看懂了他爹的无语，“不然，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说我学识渊博？我明明都告诉她那首诗不是我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