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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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点点 更新:2025-09-16 10:50 字数:3642
骆宁便安抚她:“母后,我不疼。”
“手都肿了,还说不疼,真是个傻孩子。”太后道。
又问她,“昨夜做噩梦了么?”
“一夜乱梦。”
“受了那么大的罪,怎能睡得安稳?昨日就应该请顾院判的。回头叫他再开些安神散给你。”太后道。
皇后在旁边劝:“母后,您别太担忧,也要保重身体。否则,弟妹过意不去。”
骆宁颔首:“是。”
她从外面进来,吃了点寒风;寿成宫正殿高大又空旷,哪怕烧了两只青铜暖鼎,骆宁也觉得有寒意。
她很想咳嗽。
雍王叫她别忍,她却不想太后再为她担忧。
忍不住了,呛咳几声。
太后果然脸色又变,“这是旧疾复发了?”
骆宁想说话,咳嗽却停不下来。她方才不该忍,忍得肺里越发难受了。
太后轻轻拍着她后背,为她顺气。
“……就是有点冷,呛了寒风。”骆宁说。
太后:“回头叫顾院判再开几贴药。”
又问宫婢,“顾院判还没到?再去催。”
皇后看着太后如此紧张,想起了大皇子生病时候。
大皇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关乎朝政安稳。他高烧不退,太后脸上才有这种无法掩饰、不作伪的忧色。
“母后,我只是呛了风。”骆宁平息了咳嗽,“真的无碍,您别担心我。”
太后轻轻叹气:“还是得吃药,防患于未然。寒冬日子长,拖成大病就麻烦了。”
骆宁:“给我一杯热水,母后。”
“快,倒水来。”太后吩咐。
女官亲自去倒水。
雍王接过来,递给骆宁:“慢些,有点烫。”
骆宁慢慢喝下一杯微热的水,舒服了几分。
“你留在寿成宫,小住三日。”太后又对骆宁说,“偏殿的地龙再烧暖和一点,不会叫你受冻。哀家不放心。”
骆宁应是。
皇后静看这一幕幕,唇角的微笑有点恍惚。
顾院判很快来了。
他问萧怀沣:“王爷给王妃用的什么药?”
萧怀沣说了一个药名。
军中常用的。
顾院判就说:“……此药不错,照常给王妃用。我这厢还有点药,也加上。”
又问了骆宁为何咳嗽。
骆宁说了缘故。
“太后,王妃这次咳嗽,乃是粉尘沉积肺络,阻滞气机。重用党参,建运中气,喝上三副药就好了。”顾院判说。
太后:“你开方子吧。”
顾院判开了药方,太后叫魏公公亲自拿去御药房抓药、煎药。
“……皇后,你宫里一堆事忙,先回吧。”太后对皇后说。
皇后道是,行礼告退。
她没有回坤宁宫,而是去了御书房。
皇帝叫她打听的。
万佛寺的爆炸,震惊朝野,今日早朝都在议论此事。
“弟妹无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她告诉皇帝。
皇帝:“你叫嘉鸿姑母进宫,也问问她。她昨日也在场。”
皇后行礼应是,派人去公主府传话。
骆宁与萧怀沣、太后,移步到正殿寝宫的暖阁里说话。
“……大长公主屡次相邀,我到底还没有大婚,不敢在公主面前拿乔。她约了去万佛寺,我瞧见香客如云,才放松了一些警惕。”骆宁说。
太后脸色发沉。
萧怀沣说:“正卿已经查明白了,死了十四人。正殿下的密室挖开,有五具尸体,其中三具做劲装打扮,另有祖孙二人。”
骆宁心口一沉。
她想起那对祖孙,冬日足上穿草鞋,脚趾冻得通红。也许来祈福,只愿吃饱穿暖,却无辜死在了这场意外里。
命运无常。
在权贵眼里,普通人的性命,便是这样不值钱。
骆宁觉得,这场戏也许就是嘉鸿大长公主安排的。
在她眼里,骆宁也如那对祖孙,渺小、单薄,穿一双破草鞋,任人拿捏。
“这三人,本就来历不明,现在又死无对证,不好查。”萧怀沣对太后说。
太后:“你怎么想?”
“八九不离十,是姑母做的。可抓不到把柄。今日早朝,议论的都是万佛寺下面的骸骨。它们才令人害怕。”萧怀沣道。
“你姑母一开始就想好了,由万佛寺替她背锅。”太后道,“任何事都会有蛛丝马迹,慢慢查。”
萧怀沣道是,看一眼骆宁,“会给你一个公道。”
骆宁点头。
太后问骆宁,“你可害怕?”
“怕。不过我三次逢凶化吉。”骆宁说。
她把当时发生的事,细细说给太后和萧怀沣听。
死在密室的那三人,本意是直接在大殿混乱的时候抓走骆宁。
是骆宁误打误撞,弄开了机扩。
说累了,骆宁小睡片刻。
过了午膳时辰,嘉鸿大长公主来了。
她是先去了坤宁宫,与皇后说了一上午,皇后留她吃了饭,她才过来的。
骆宁出来见了她。
“……我们也差点受伤。听闻是万佛寺私下里挖金矿,把大殿地下都挖穿了,一时塌方。
金子挖了不少,知情的工匠都死了,骸骨就在万佛寺下面的密室。”嘉鸿大长公主似心有余悸。
太后:“已经查到了这一层?”
“是,方才大理寺的人来回禀的,皇帝叫人告诉了皇后,我听了一耳朵。”公主道。
太后:“真是造孽。”
“皇嫂,万幸我与阿宁都平安无事。”嘉鸿大长公主说。
骆宁陪坐旁边,看公主的言行,丝毫看不出半分心虚。
仿佛所有的猜测,都只是骆宁和萧怀沣污蔑她。
她做此事的意图是什么?
说她为了抢骆宁?
谁相信?
嘉鸿大长公主一番感叹,拉着太后说了半晌,这才告辞。
第200章 公主的野心
嘉鸿大长公主若无其事。
她有点惊叹,有点后怕,又为骆宁的遭遇感到心疼,安抚她几句——表现得恰到好处。
她离开时,骆宁看着她背影出神。
“阿宁,你想什么?”太后问她。
骆宁:“应该没人会猜疑公主。那是佛堂,她与爱子也在场,她不至于涉险;又发现了金矿与骸骨,舆情对这些事更感兴趣。”
太后欣慰一笑:“阿宁,你想得深远。”
声音放轻,“要沉得住气。”
骆宁道是。
她又忍不住:“母后,您觉得,这件事是公主做的吗?”
“是她。”太后说。
骆宁舒了口气:“我也这么猜,又怕自己猜错。”
太后笑了笑:“阿宁,猜错不要紧。”
骆宁细品这句话,半晌苦笑:“母后,我是不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她比不上公主的狠辣,也没有太后的从容。
“你还小。”太后说,“很多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教都教不好。而你,哀家的每句话都听得懂。阿宁,你很好。”
又道,“不过,这次之祸,很难给公主定罪。”
“我懂。”骆宁说。
她在寿成宫养了三日。
喝了药,咳嗽止住;手背伤疤也结痂了。
太后瞧着她都安稳了,才能放心。
萧怀沣这三日并不在宫里。他送骆宁来的,也是他接了骆宁回文绮院。
因是从宫里回来,骆宁回家直接走正门。
萧怀沣到了骆家,也与镇南侯闲坐,骆宥作陪。一盏茶的工夫,他这位岳丈就说了一箩筐叫他听着刺耳的话。
反而是年纪小小的骆宥,说话投他脾气。
萧怀沣告辞时,没让骆崇邺送,而是叫骆宥送他出门。
“王爷,这次是有人害我大姐姐?”骆宥直接问,“我不相信是意外。”
他大姐姐没那么倒霉。
“有人谋害。不过,本王事前没把眼线放在那人身上,故而事后才知晓。迟了一步,没抓到把柄。”萧怀沣说。
“是何人害我大姐姐?”
“嘉鸿大长公主。”萧怀沣直接道。
又道,“告诉你,不是叫你鲁莽去报仇,而是让你提防、当心。”
骆宥:“我不会冲动。我会好好念书、习武,将来替王爷和大姐姐出力。”
萧怀沣欣慰一颔首。
他骑马走了。
嘉鸿大长公主府,裴应在收拾东西。
公主发脾气:“你敢走出大门一步,我便要叫你知晓轻重。”
裴应没搭理。
他的包袱里只几件换身衣裳。
公主见拦不住他,便叫丫鬟反锁了他的大门,又把众人全部遣出去。
“你若不信,明早镇南侯府那条街都会炸没。”公主说。
裴应停了手。
他站直了,静静回视他母亲。他身量颀长,遮挡了窗口透进来的半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