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作者:初点点      更新:2025-09-16 10:50      字数:3653
  
  太后以为骆宁没有政治素养,毕竟骆宁的出身摆在那里。
  但太后知晓骆宁不蠢笨。
  骆宁都看得出来,皇后实在太急了,太后轻轻叹息:“她怎地沉不住气了?”
  骆宁反而觉得,她知晓缘故。
  不单单是皇帝昏厥,还因为雍王大婚了。
  萧怀沣与郑皇后的情谊,实在太过于隐秘,外人看不见,皇后自己估计也会不安。
  雍王这个人,冷傲得很,叫他低声说句软话千难万难。估计是皇后捧着他,哪怕他心里深恋着郑皇后。
  这种感情,在女人心里是没底的,时常觉得悬在半空,不踏实。
  他又大婚,府里进了四名侧妃,皇后很怕她被取代。
  “……母后,您不同意立太子?”骆宁问。
  大皇子萧煜是皇帝唯一的儿子,皇帝身体又如此差,子嗣艰难,再想要孩子估计不太可能。
  立不立,意义不大。
  “立储关乎社稷,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立储,但不是现在,至少不能在皇帝昏迷不醒的时候。”太后说。
  又道,“她本该跟哀家一条心,如今她先慌了。”
  “母后,皇嫂到底还年轻。她需得再经历几十年风雨,才能跟您一样镇定。
  这个关头,您立得住,整个朝廷就有了依靠。皇嫂慌就让她慌嘛,不影响局势,叫她发泄发泄,她心里就舒服些。”骆宁说。
  又道,“您和皇嫂都承受了太多。这些重担,本不该是你们背负的。您还有我说说心里话,谁又来安抚她?”
  至高者都是孤独的。
  比如太后,她可以听取八方意见,拥有千百个帮衬。可真正立在旋涡中心的,只有她自己。
  太后笑了笑。
  她露出了这几日第一个笑容,轻轻摸了摸骆宁的头发。
  “你能来陪着哀家,哀家心里好受多了。”太后说。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情绪脆弱的瞬间。
  皇帝这次昏迷,直到第四天的深夜,才清醒过来。
  骆宁洗漱后躺下了,太后那厢出门,她便爬起来听听动静。
  太后去了两个时辰,快到黎明时候才回来。
  骆宁不敢睡,一直等着。
  早膳时,太后告诉骆宁,皇帝又熬过来一次了。
  “……母后,既然宫里没什么事,我下午回府了。”骆宁道。
  “你同怀沣一起回去。”太后说。
  骆宁应是。
  半上午,雍王来了,接走了骆宁。
  在马车上,骆宁眼皮打架。她在寿成宫不敢睡沉,一直留着心,这几晚上都没休息好。
  她依靠着车壁,迷迷糊糊。
  感觉身边有点动静,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雍王挪到了她这边坐,肩膀靠近她。
  骆宁:“王爷,我没睡呢,就是闭目养神。”
  萧怀沣面上无情绪,淡淡问:“在寿成宫这几日睡得不好?”
  “不敢熟睡,一直用心,总是半梦半醒的。”骆宁道。
  又说,“还是家里好。家里的床睡得踏实,闭眼就在深梦里,雷打不醒。”
  她索性睁开眼,对他说,“您可知晓,这几日府衙都在骂您,还是侧妃们进府的事。”
  “本王听闻了。”萧怀沣道。
  骆宁细看他神色。
  他转颐回视她:“怎么?”
  “您会觉得委屈吗?母后这次推了您出来挡刀。”骆宁问。
  “本王不亏。”萧怀沣说。
  骆宁懂这句话。
  “王爷真正忌惮的人,只有陛下和母后。他们放心,王爷就少了些顾虑。”骆宁道。
  萧怀沣嗯了声。
  他想夸她聪慧,又觉得没必要。他选择的王妃,自然处处好,无需挂在嘴上。
  骆宁又看他。
  “王爷,皇嫂前几日去了母后跟前,想要劝母后早日立储。母后没接她的话,反而抱怨皇嫂太过于心急。”骆宁意有所指。
  她很想说,你安抚安抚郑皇后,给她点依靠。
  那么爱慕人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寡嫂为后,何等深情,怎不能嘴上甜蜜几分?
  皇帝与太后压着,私情泄露的确影响大局,可女人要的,不就是一个保障吗?
  不可为她破例吗?
  “你想说什么?”萧怀沣微微蹙眉。
  骆宁:“王爷,皇嫂跟前,需要我替您说几句话吗?您可信任我。”
  “你掺和什么?”萧怀沣语气不善。
  骆宁:“……”
  第223章 王爷给侧妃禁足
  骆宁没有再说话。
  雍王府距离皇城很近,交谈工夫就到了。
  王府侍卫下了门槛,马车直接驶入内院。
  “王爷,我先回去休息了。您有什么事派人来传一声。”骆宁立在门口,轻声对萧怀沣说。
  萧怀沣似愣了下。
  继而,他点点头,折身往临华院去了。
  骆宁回到正院,立马吩咐秋兰:“烧水,我要洗澡洗头。”
  秋兰应是。
  孔妈妈上前,帮衬着服侍骆宁更衣,又柔声问她:“王妃累坏了吧,想吃什么?”
  “有什么时新的?”
  “这几日送过来的笋都不错。”孔妈妈说。
  “做些鲜笋汤。”骆宁道,“再做一样烧肉。”
  孔妈妈道是。
  热水备好了,骆宁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把一头浓密青丝洗得柔滑清爽。
  她坐在临窗炕上,秋兰、秋华拿巾帕给她拧干头发,突然二门上的丫鬟来禀:“孙大家来了。”
  骆宁闻言微讶:“孙大家?是那位斫琴大家吗?”
  二门上的丫鬟在帘外说:“是一位老者。他求见王爷,总管事让问问王妃。”
  ——以为王爷人在正院。
  而内院的事,都要请示王妃。
  “请他去临华院吧。”骆宁说。
  秋兰趁机跟她说:“王妃,以前王爷送给您的那把梧桐木古琴,有根琴弦松了,您不是说要修一修?”
  “请孙大家修?”骆宁失笑,“你未免大材小用。”
  “可是上等古琴,送去琴行修坏了,杀了他们都赔不起。”秋兰道。
  骆宁想想,觉得这话言之有理。那是一把极好的琴,不能马虎。
  她吩咐:“替我绾发,我亲自带着孙大家去临华院。”
  又对秋兰说,“你把我的琴拿出来,跟着去。”
  再对二门上通禀的小丫鬟说,“你请孙大家来正院。”
  众人应是,自去忙碌。
  骆宁对镜时,不免想起孙大家替太后斫琴,萧怀沣亲自制了一把,还取名叫望春漪。
  她一直觉得那琴的名字好听,旖旎动人。
  而后,那张琴在皇后的琴凳上。
  孙大家这次又来,不知何事。
  “难道王爷还要斫一把琴?”骆宁心想。
  头发半干,何嬷嬷进来服侍,利落替她绾了个妇人的低髻。
  骆宁更衣,孙大家进来了。
  老者半头花白头发,怀里抱着一块用红绸包裹着的木头,给骆宁行礼。
  他是能到寿成宫的行家,骆宁上前两步扶了他:“快免礼。”
  又问,“您怎么来看望王爷?”
  “上次王爷制琴,琴面那块木,王爷不太中意。
  正好草民家中有一块梓木琴面,还差几个月才养足十年。如今时辰到了,特意送给王爷。”孙大家笑道。
  骆宁听了这话,微微一怔。
  她记得当时萧怀沣选了一块梧桐木的琴面,他想要亲手制作。工序复杂繁琐,骆宁没时间等,便先从寿成宫离开。
  而后,她在郑皇后的坤宁宫,瞧见了那琴面。
  她以为,是萧怀沣送给了皇后;她也以为,是太后娘娘提点她,特意点破这一层,叫骆宁心里有数。
  竟是她猜错了?
  “当时王爷没选梓木,怎又要等梓木?”骆宁情绪很快收敛好,淡淡笑道。
  孙大家说:“王爷选了梧桐木,而后却说梓木更好。那张梧桐木的琴面,也养了好几年,王爷让给了皇后娘娘。”
  骆宁:“……”
  她不再说什么,带着孙大家去临华院,又叫秋兰带上她的梧桐木古琴。
  萧怀沣回来后,先去了校场。
  临华院服侍的丫鬟请骆宁稍坐,急忙去通禀。
  很快,萧怀沣回来,浑身汗透。
  骆宁沐浴、休息的这一个时辰,他都在校场练枪。
  着实勤勉,严于律己。
  在宫中数日,疏于练体,他回来立马补上,丝毫不歇。
  “……王爷,草民给您送琴面来了。”孙大家笑道。
  萧怀沣一点头:“有劳。”
  又道,“请稍坐,本王更衣便来。”
  他去了净房。
  冷水洗澡,片刻他从净房出来。
  头发没绞干,简单束发,鬓角水雾朦胧。
  “……不错,不愧是养了十年的梓木。”萧怀沣拿到了琴面,虽然语气冷淡,可目露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