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作者:初点点      更新:2025-09-16 10:51      字数:3620
  
  她今时的狼狈,其实已经说明白,她绝不敢从容行走。
  故而,那个在密室里镇定自若、敢枕着人骨小憩的女人,是独一无二的。
  王堂尧回神,心中怜悯郑皇后的失利,又恨自己亵渎她,拿她和密室里的女人做比较。
  那个女人,似毒药。
  她应该去死,死了就没了困扰。
  王堂尧始终认为,郑氏才有资格母仪天下,她本该享有天下人的崇敬与爱慕。
  心思走偏的人,以及诱因的骆宁,都该死。
  郑皇后需要王堂尧的帮忙,她叫王堂尧替她做一件事,王堂尧答应了她。
  可王堂尧恨。
  尤其是恨骆宁对裴应的另眼相看。
  裴应到底凭什么?
  他侄儿王瑾背后骂骆宁:“这个毒妇,如今不准我姐姐回娘家。我一定要杀了她!”
  萧怀沣正好从禅房出来,听到了这句话。
  暗器袭来。
  王堂尧挡了那暗器,萧怀沣已经逼到了跟前。
  王瑾吓得面无人色。
  萧怀沣警告他,又想要动手,王瑾跪下了。
  王堂尧却出招了。
  他的枪法、骑术逊色萧怀沣,拳脚功夫却不弱。两人打了起来,萧怀沣也没有稳赢。
  一个抽空,王堂尧还把他的发髻打散。
  直到辰王在旁边说:“怀沣,这是佛门净地。”
  萧怀沣才偷袭,一拳砸向王堂尧面门,打得他鼻梁骨生疼,鼻血横流。
  王堂尧也意识到,自己与亲王动手极其不明智;好在他流血了,萧怀沣也怕背负“无故打杀朝廷命官”,故而他没有纠缠。
  鼻子还在酸痛。
  王堂尧心里,酸得更厉害。
  裴应他到底何德何能?
  骆宁坐在正院临窗大炕上,傍晚时等着吃饭,以及听孔妈妈回禀去镇南侯府的事。
  “老夫人、二夫人都很高兴,说多谢王妃。”孔妈妈道,“二夫人说,隔壁周家夫人也想去吃素斋,正好请了她们一起;另外就把三姑奶奶也带上。”
  三姑奶奶,说的是骆宛。
  和骆宁想得差不多。
  远亲不如近邻,周家又非常拎得清,骆宁上次就暗示了二婶,要跟周家亲厚些。
  周家的族学办得不错,孩子们也争气,将来说不定有大用处。
  二婶听得懂骆宁的意思。
  她们这边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丫鬟惊呼的声音。
  “王爷,王爷您……”蔺昭急忙阻拦。
  萧怀沣的声音很平稳:“你们出去,我有话同王妃说。”
  骆宁急忙下地,撩帘走出了里卧。
  就瞧见,萧怀沣手持一杆长枪进了内院。
  长枪这种武器,平时都在校场。他突然拿过来,就像一个人带着明晃晃的长刀,着实把丫鬟们吓得不轻。
  连蔺昭都吓到了。
  骆宁不明所以,也是心口一紧:“王爷,这是怎么了?”
  萧怀沣一手持枪,一手拉了骆宁:“阿宁,你进来,我有很重要的话同你说。”
  骆宁:“……”
  你都持枪进来了,这话能不重要吗?
  不仅重要,还吓人!
  第348章 夫妻
  萧怀沣携了骆宁的手,两人在里卧临窗大炕坐定,他手里还握着枪杆。
  骆宁看一眼他,又看一眼。
  初时的惊骇没了,只余下满心疑惑。
  “阿宁……”
  他迟疑着,将枪杆递到她手里,包裹着她的手掌,助她握紧了枪柄。
  骆宁抬眸。
  眸光潋滟,眼神茫然。
  “往后在这间里卧,你是主帅。这场战役的输赢,由你来裁夺。”萧怀沣继续道。
  骆宁心中了然。
  一块石头,被投入心湖。先是一声响,他的话她听见了。
  而后才是滔天的巨浪,她听懂了。
  涟漪荡开,久久不息,她不仅仅是听懂了,更明白这背后的意义:他把梦想还给了她。
  由她做主。
  将军的长枪,就是誓言。
  这么久相处,骆宁明白长枪对他的意义。
  “上次毁约,是我傲慢自负、愚蠢迟钝。这次,你可愿意信我?”他问。
  骆宁的手心是长枪坚韧微凉的枪柄,手背被他炙热手掌包裹着,情绪如此明朗。
  “王爷,我不曾掌舵过。”骆宁艰涩开了口。
  她把激荡的涟漪用力压下,只在微颤的尾音里带出几缕,不易察觉。
  “你做什么事都做得很好。”萧怀沣说。
  语气真诚。
  是夸奖,是认可,是父母从未给过她而她又最想要的东西。
  骆宁眼眸微动,是心湖震荡来不及收敛的余波:“我愿相信你。”
  长枪坠落,在青石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萧怀沣双手搂抱着她,骆宁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他轻柔吻她青丝。
  骆宁半晌抬起脸,他吻了吻她的眉心。
  呼吸渐促,他试探着扶稳了她的腰。
  骆宁便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萧怀沣打横抱起了她,绕过屏风,将她放入帐内。
  她的唇很柔,她的肌肤也软。萧怀沣生怕出错,格外小心翼翼,温柔又细致。
  有些事是本能,天生就会,只是不太熟练。
  骆宁的肌肤微凉,而他火热。
  “怀沣,我、我不想有孕。”她声音颤得厉害。
  “好。”他利落应了,早有心理准备,“是要我……”
  “不必,回头尹嬷嬷会替我推按。”她说着话,声音还在颤。
  她觉得疼。
  疼得她眼泪都要坠落。
  萧怀沣吻着她眼角,尝到了一点咸湿。
  帐内没有酣畅淋漓,也没有旖旎生香,是两个人在开垦一条陌生的路。
  谁也不好受。
  骆宁甚至想,她前世早死也是有些好处的,至少没受过这种罪。
  仲秋微凉的夜里,萧怀沣出了一身薄汗;骆宁亦然。
  他用力按住了她薄薄肩头,恨不能将她融入血肉时,骆宁已不知时辰过了几时。
  “来人。”萧怀沣披了中衣起来,对外面值夜的人喊,“准备热水。”
  “是。”
  骆宁迷迷糊糊,没听清是秋兰还是桃叶的应声。
  净房内,她缓过来几分,尹嬷嬷服侍她,非常犹豫要不要为她推按,因为“不怀子嗣”对一个正妻而言是大逆不道的。
  尹嬷嬷更怕骆宁将来后悔。
  “……没事,王爷同意、太后也同意。”骆宁声音虚弱,“快些吧,我只想去躺着。我还难受。”
  尹嬷嬷这才道是。
  只是骆宁没想到,这个过程也不轻松,尹嬷嬷按得她骨头缝里都疼。
  人活着,为了一点甜头,要吃这么多的苦。
  半晌,服侍她更衣后,骆宁慢步回了里卧。
  床上换了干净的寝具,萧怀沣将长枪竖起来,立在临窗大炕另一侧的角落。
  红缨如血。
  如元帕上那一抹。
  “感觉如何?”他低声问,“还疼吗?”
  “有些。”她答。
  不止一些。
  “睡吧。”她又道,“我累了。”
  萧怀沣便将她搂在怀里。
  这个晚上,他没怎么睡着,一直有种隐约的振奋刺激着他,叫他无比清醒。
  正院服侍的人,也没睡。一块心事落地,各有喜忧。
  愿意在王府扎根的,便觉得王妃之位稳了,她们也有依靠;想回韶阳的,心情略微复杂,喜忧参半。
  只有骆宁,沾枕片刻睡熟了。
  翌日,萧怀沣没有早早起床,他抱着骆宁,与她一起醒的。
  夫妻俩都起晚了。
  骆宁饱睡一夜,不适感散了大半,方才能回味昨晚种种。
  面颊莫名有点烧。
  “……去趟城郊大营。”萧怀沣用了早膳后同她说,“也许今晚不回来。明日等我回来用晚膳。”
  除了公务,也是想让她歇一日。睡在正院,情难自控。
  骆宁微微颔首:“好。”
  早上的风有点寒意了,骆宁坐在明堂时,想到自己的鞋与护膝还没有做好。
  得赶紧做。
  等冷起来的时候,他骑马出城就可以用上她的护膝了。
  这天,骆宁把内宅诸事分派给了尹嬷嬷和秋兰,她躲在里卧做针线。
  眼睛瞥见了床榻,心口似有水滴落下,一阵细小的涟漪。
  一阵阵的,绵延不绝。
  她摸了摸面颊,是烫的。
  婚前有过心理准备,没想过抗拒他。是他固执坚持,拖到了今时。
  反而让此事变了些味道,不像骆宁设想中那么寡淡。
  骆宁不愿深想,可脑子不受控制,脱了她的掌握。
  半天功夫,她终于把萧怀沣的鞋做好了。
  护膝的样式也裁剪出来。
  晚上一个人睡,辗转了半晌才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