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作者:初点点      更新:2025-09-16 10:52      字数:3623
  
  骆宁道好。
  祖母跟前已经有了几位老太太,都是姻亲,其中一位是忠诚伯府的太夫人,堂妹骆宛的太婆婆。
  二婶一一给她介绍。
  骆家拒绝了不少人的送礼,只安排了男女宾客各十五桌,热闹却不喧哗。
  正说着话,外头又传来鞭炮声。
  二婶告诉老夫人:“到了时辰,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老夫人颔首。
  众人捡着好听话凑趣。
  “听说新娘子生得像观音跟前的童女。”
  老夫人笑道:“的确是圆脸圆眼睛,憨态可掬,是个很实诚的孩子。”
  “福清大长公主为人和善,怜贫惜弱,她孙女秉性自然极好。”
  众人吹捧着。
  骆宁含笑坐在旁边。
  又过了片刻,三婶进来,对老夫人说:“娘,前头坐席吧,要开戏了。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福清大长公主府。”
  那边到了,这边就可以张罗着入席,约莫半个时辰新娘子就能进门了。
  骆宁搀扶老夫人:“祖母慢些。”
  “这两年家里都是喜事,甚好。”老夫人说。
  又低声告诉骆宁,“今日你爹起不来床,他这几日不太舒服。不管他。回头拜堂时候搀扶他出来见见客。”
  他不能捣乱,不想在儿子大婚日子立威,是很幸运的事。
  老夫人想着骆崇邺的病,心揪了起来;可想着整个侯府,还是选择把这件事当个喜事告诉骆宁。
  骆宁握住她的手:“祖母坐镇,家里当然兴旺。您一定要健康长寿。这个家里有您在,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老夫人微微笑了笑。
  一行人去了前头坐席。
  桌上有瓜果点心,上好的茶,以及开戏了。
  听戏、喝茶,等着新娘子进门。
  半个时辰后,二婶、三婶起身去门口候着。
  二婶又回来,亲自给老夫人斟茶,叫她安心。
  “花轿还没到?”老夫人问。
  二婶笑着,很大声说:“肯定是新娘子哭嫁太厉害,公主府舍不得送。那边亲戚又多,光撒钱就得大半日。”
  众人都笑着应是。
  有人说:“离午时正还早,不急。”
  也有人说,“热热闹闹的出阁,自然会耽误的。”
  还有人说,“说不定有拦路讨红包的小孩子,半路上也会耽误的。”
  总之,迟了些不打紧。
  可又过了半个时辰,花轿还没有进门,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
  “再不来就要误了吉时。”
  “悄悄出去瞧瞧,看看外头什么动静。早该到了的。”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转头看一眼骆宁。
  骆宁靠过去几分,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祖母别担心,不会耽误拜堂时辰的。王爷派了人一起去接亲。”
  后面几个字,她说得声音稍微大。
  宾客们听到这里,躁动暂时按下。
  雍王府派了人一起接亲,除非天塌下来,吉时肯定误不了。
  然而又等了片刻。
  眼瞧着沙漏一点点流逝,只余下不到一刻。
  宾客们再次低声交谈。
  只戏台上依旧热闹,却无人有心为他们喝彩。
  便在此时,终于响起了鞭炮声。
  宛如天籁。
  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是花轿到了的宣告。
  众人都站起身,要去前头看热闹。
  骆宁笑盈盈搀扶了老夫人:“我就说没有大碍,不会耽误吉时的,是不是?”
  老夫人知道出了事。
  但只要事情能解决,不耽误正时辰,都可以暂时按下不提。
  “阿宁说得对。”老夫人笑了笑。
  她与骆宁等人去前头看新娘子。
  喜堂已经摆好了香案,骆崇邺病恹恹由三叔搀扶着,坐在主位。
  骆宥的喜服衣摆、袖口都沾染了什么,有点像水渍,更像是血迹。一股子铁锈味,被鞭炮中的硫磺味道遮掩了,不太分明。
  一道道礼数后,骆宥领着新娘子,在喜娘的唱喝声中拜了天地与高堂。
  第443章 补偿
  新娘子送入洞房,宾客们都去凑热闹。
  骆宁也去了。
  宋明月今日妆容重,圆润中添了些娇艳。
  宾客人人夸新娘子美丽,夸得真心实意,因她着实是一张很讨喜的脸。
  骆宥穿着新郎喜服,不苟言笑。他站在那里,骆宁突然觉得他高了很多,肩膀也更宽阔了,完完全全是个成年男子。
  稚气荡然无存。
  他当然不是一夜长大的,而是骆宁总用看小孩的目光瞧他。
  “……一对璧人。”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骆宁看他们俩,的确般配,两个人都这样好容貌。
  礼成后,骆宥去前头待客,女客们陪着新娘子说说话。
  而后,三婶笑着对大家说:“都去坐席吧。让新娘子卸了钗环,也松快几分。”
  女客笑着起身,有人起了个话头,说自己大婚时候喜服沉重,累得脖子疼了大半个月。
  欢声笑语中,骆宁看了眼宋明月,也退出去。
  宋明月回望她。
  两人相视一笑。
  她们俩都不知今日迎亲队伍经历了什么,但都明白肯定有要紧事发生。
  好在什么都没有耽误,顺利拜堂。
  骆宁去坐席。
  中途,骆宥身边的丫鬟过来,低声和骆宁说话:“二少爷叫您出去说句话。”
  骆宁起身。
  骆宥在花厅门口的小径上等着她。
  他已经换掉了喜服,穿一件簇新、颜色鲜艳的家常长袍,站在树影之下。
  正午的日光筛过树梢,斑驳光圈撒了他满头满脸,越发衬托得他英俊。
  骆宁眼眶有点涩。
  前世她那个瘫痪残疾、草草了了残生的弟弟,长成了一个大人了。
  在崔家族学一年了,崔氏子弟与夫子待他很和善,他过得开心,故而身上竟沾染了几分世家子的气度。
  气质是耳濡目染中形成的,难以琢磨,可又实实在在存在。
  “大姐姐,爹爹方才嘴歪了,请了太医去医治。你可要同我去看看他?”骆宥问。
  “走吧。”
  姐弟俩往骆崇邺的院子走去,走得很慢。
  “他能撑到你大婚,真是不容易。今日宾客多,他大概太激动了,才又犯病。”骆宁说。
  “是,他今日应该显摆的。”骆宥说。
  又说,“依照他的脾气,我这场婚事,他明里暗里至少得收几十万两的孝敬。”
  只骆宥知道,多少人借着给他送礼的名目,往骆家塞钱。
  因为雍王是骆家的女婿。
  雍王摄政铁面无私,王府内外又是铁桶一块。想要巴结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偏偏无门路。
  骆家是门路之一,婚礼又是大喜事,极好机会。
  骆崇邺若还能动,他宛如耗子进了米缸,会来者不拒。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猜得不错。”骆宁道,“所以他得这么个下场。”
  姐弟俩说罢,静静看着前方。
  一样的淡漠、一样的面无表情。
  没有快意,也没觉得遗憾,骆崇邺有今天是他们联手推动的。目的也达成了。
  成功的兴奋是短暂的,过后只余下长长的平静,以及无法对人言的轻松。
  他们俩去看了骆崇邺。
  骆崇邺瞧见了他们俩,拼命想要说话、想要起身,是非常激动的。越是这样,他的嘴眼越发歪斜。
  太医给他针灸,再三叮嘱:“侯爷不可动。”
  骆崇邺好半晌才把呼吸放平稳,半躺在床上。
  他说话不利索,已经没办法虚伪,只能捡了最要紧的话说。
  他说了两件事。
  “……收礼账簿,给我。”
  他要看看骆家这次收了多少礼金,因为宾客的人数不对,他一看就知道来得人太少了,而且没什么豪阔之人。
  都是从前那帮穷亲戚。
  他只当小孩子们不懂事、二房又嫉妒长房得势,把财神爷拦在门外了。他不甘心,非要亲眼看看账簿不可。
  “爹爹,等你好些了,再给你看不迟。”骆宁说。
  骆崇邺:“现在、就要。”
  骆宥表情寡淡,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告诉二夫人和三老爷,叫他们把内外的账簿都送过来。”
  骆崇邺放松了几分。
  他又看向骆宁,“不准、请封世子,等我、等我上书。”
  一怕没钱,二怕失权。
  骆宥成亲了,他怕雍王越过他,呈文上报给骆宥封世子。
  一旦有了世子之位,骆崇邺什么时候死,骆家根本不会在乎。他很怕死。
  “好,等爹爹好了,自己写呈文。”骆宁说。
  骆崇邺舒了口气。
  他终于安静了,依靠着引枕,等太医为他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