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开勒得他呼吸不畅的领带，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骇人的光泽。
  “老狐狸……”他嗤笑一声，声音沙哑而冰冷，“以为几句挑拨就能把我当枪使？利用我牵制李晋阳，好让她趁机捞好处？”
  “不过互相利用罢了。”Oliver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露出一抹笑容，“她先帮我得到我想要的……等我玩够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了，我亲爱的‘合作伙伴’。”
  “您想这么做？动静太大可能会让先生知道，您知道的，他当初就警告过您不要再招惹李晋阳。”
  “先生？”Oliver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讥讽和压抑不住的暴躁，“他现在眼里只有他在中国的宏图大业！只要我能给他带来他想要的利益，他才不会管我用什么手段！”
  他猛地捶了一下车窗，发出沉闷的声响，前排的司机和助理都吓得噤若寒蝉。
  Oliver的座驾在深夜的街道上疾驰，车内的低气压几乎凝固。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口，胸膛剧烈起伏，李晋阳冰冷的脸和李蕴华虚伪的笑容在他脑中交替闪现，几乎要将他逼疯。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猛地踩下刹车！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空。
  “怎么回事？！”Oliver被惯性狠狠甩向前方，额头差点撞上前座，暴躁地吼道。
  “先……先生……”司机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指着前方，“有车……他们突然斜插过来逼停了我们！”
  Oliver猛地抬头，只见一辆黑色无牌越野车霸道地横亘在路中央，彻底堵死了去路。几乎是同时，后方也被另一辆同样型号的车死死堵住。
  “倒车！撞出去！”
  司机手忙脚乱地挂倒挡，油门还没踩下去，两侧的车窗突然被硬物狠狠砸碎！
  玻璃碎片四溅！
  几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臂粗暴地伸了进来，电光火石间，冰冷的枪口已经精准地抵在了司机和副驾助理的太阳穴上。
  “别动！下车！”车外是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命令声。
  Oliver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带来的保镖车就在前后，此刻却毫无声息，显然已经被瞬间制服了。
  车门被从外面强行拉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头戴面罩、只露出冰冷眼睛的壮汉出现在车外，动作迅捷而专业，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为首的一人声音经过处理，低沉而怪异，“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的人？李晋阳？还是李蕴华那个贱人！”Oliver强作镇定，试图用愤怒掩盖恐惧，绿色的眼睛里却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一丝慌乱，他下意识想去摸藏在身上的武器。
  “砰！”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旁边的一个黑衣人毫不留情地用枪托重重砸在Oliver的手腕上，剧痛传来，让他瞬间脱力，闷哼一声。
  “建议您配合，可以少受点苦。”为首的黑衣人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两人粗暴地将Oliver从车里拽了出来，反剪双手，用塑料扎带死死捆住，动作干净利落。一块浸透了刺鼻气味的布巾捂上了他的口鼻。
  Oliver奋力挣扎，但那气味迅速侵入大脑，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变得摇晃不定。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些黑衣人冰冷无情的眼睛，以及远处似乎亮了一下又迅速熄灭的车灯。
  是……李晋阳吗？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手段这么……直接？
  还是……李蕴华？那个女人敢黑吃黑？
  无数混乱的念头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闪过，最终都归于一片黑暗。
  他被迅速塞进了另一辆完全陌生的车里，引擎轰鸣声响起，车辆如同鬼魅般驶离现场，只留下Oliver那辆被遗弃的座驾和几个昏迷不醒的手下。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干净、利落、专业得令人胆寒。
  男人看了眼昏迷的Oliver，勾了勾唇，“李晋阳，好好谢谢我吧。”
  第61章
  “我们的人跟丢了Oliver,他最后出现是在文开大道，之后信号就彻底消失了。现场有短暂干扰的痕迹，处理得很干净。”
  李晋阳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不是我们的人做的。”
  “不是我们,也不像是李蕴华的手法。她更喜欢借刀杀人,不会自己动手绑个疯子回去惹一身骚。”晏子洲冷静分析，“对方速度极快，精准狠辣，像是专业团队。会是Oliver自己的仇家？或者……他父亲那边的清理门户？”
  李晋阳沉默片刻，“Oliver虽然疯,但他父亲派他来,就是看中他的疯狂和不顾一切能打开局面。现在局面未成，Oliver虽然惹了麻烦,但还没到需要被清理的程度。”
  他转过身,眼神深邃,“更像是另一股势力，趁乱介入,想把水搅得更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晏子洲挑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Oliver下手？目的是什么？”
  “试探,或者……嫁祸。”李晋阳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递给晏子洲一杯,“Oliver在我们地盘上出事，无论是不是我们做的，第一个怀疑对象都会是我,对方算准了这一点。”
  晏子洲接过酒杯，指尖冰凉，“如果我们被拖入和奥利弗家族的全面冲突，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李晋阳刚想说话手机就想了声，是一条短信，只有简短的八个字：
  人我收了，记得谢我。
  “怎么了？”
  “不用担心了，Oliver的事情解决了。”
  李晋阳将手机屏幕转向晏子洲，晏子洲看着那条没头没尾的信息，眉头蹙得更紧，“人他收了？谁？这是……什么意思？”
  他完全没将这突兀的信息与刚刚发生的绑架事件联系起来，只觉得这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熟稔和狂妄。
  李晋阳收回手机，脸上的神情有些莫测高深，之前的凝重似乎消散了些，“一个……算是旧相识。”他语气平淡，显然不打算详细解释对方的身份，“看来，Oliver这场无妄之灾，是替他父亲还了旧债，顺便有人想送我个顺水人情。”
  晏子洲立刻抓住了关键，“你认识绑走Oliver的人？他们是什么来路？可信吗？”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意图不明的“旧相识”充满怀疑。在这种敏感时刻，任何未知因素都可能是新的威胁。
  “一个游离在规则之外的人，但某种程度上，比许多道貌岸然之徒更讲信用。”李晋阳斟酌着用词，显然对方的身份颇为敏感，“他出手，至少Oliver短时间内不会再给我们制造麻烦了，至于目的……”
  “他可能单纯无聊，来凑个热闹。”
  “啊？”
  “别担心了，至少在我这儿他不算坏人。”
  Oliver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手腕脚踝都被特制的束缚带牢牢捆着。四周是冰冷的灰色墙壁，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惨白的灯悬挂在头顶，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混合气味。
  他挣扎了几下，束缚带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紧。
  “啧，醒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年轻男声响起，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调笑。
  Oliver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工装裤和简单白T恤的亚裔年轻人靠在门框上，正低头削着一个苹果。他动作娴熟，苹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下来，丝毫未断。
  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面容俊秀，甚至有些邻家男孩般的无害感，唯独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偶尔抬眼看人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毫不在意的漠然。
  “放开我，立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你绑我，是李还是李蕴华！”
  年轻人轻笑一声，削下最后一片果皮，将苹果递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嚼了几下才慢悠悠地说：“别把我和那些无趣的人扯在一起。”他走到Oliver面前，微微俯身，那双黑眸里闪过一丝兴味，“请你来呢就是想看看能把李晋阳都惹得亲自下场废掉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Oliver的下身，语气轻描淡写，“现在看来，成色不怎么样嘛。难怪你父亲派你出来，是觉得你反正也废了，不如最后发挥点余热，当个碰瓷的诱饵？”
  这话像毒针一样精准刺入Oliver最痛处，他瞬间暴怒，疯狂挣扎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闭嘴！我要杀了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年轻人直起身，又咬了口苹果，“一个被家族半放弃的疯子，一个功能不全的复仇者，一个……自以为很重要的可怜虫。”他歪了歪头，像是在欣赏Oliver的丑态，“你继续吼，这里的隔音效果，你喊破喉咙也没用。而且……”
  “你最好祈祷我心情一直不错。毕竟，我对废物通常没什么耐心。”
  “Iwon'tletyougo.I'mgonnakillyou.”
  Oliver的怒吼在冰冷的密闭空间里回荡，却像撞在棉花上一样无力消散。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依旧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