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
深海融化 更新:2025-09-17 09:53 字数:3345
路瑾严下了比赛后精神还有点恍惚,走了两步后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他都眯了眯眼才确定了谁是谁:“你抢到限定口味的pocky了?”
站在最前头的程昭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输出了一顿对他跳远成绩的赞美,然后发现兄弟跟个没表情的树懒一样,连点头的动作都比以往要迟钝。
“兄弟你没事吧?”程昭在他的脸前晃了晃手指,“黑眼圈都比以前深了三个度。”
路瑾严扒拉开他的手,摇摇头又点了下头:“能赢就行了。”
“你这下午比赛能行吗?”程昭看着他的样子忧心忡忡,把手边刚拆的巧克力饼干棒分给了他一根,“补补血糖吧,你看起来快要晕倒了。”
路瑾严接过去道了句谢,嚼了一口后发现和经典款的味道没区别,知道程昭又没抢到想要的限定款:“有点困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吃过午饭之后,下午一点半,傅闻坐在操场草坪上往胸口上别号码布,嘴上鬼哭狼嚎:“我不想跑三千米,七圈跑下来只剩一条命了。”
“你本来就只有一条命。”
旁边站着的路瑾严正在给自己绑发带,周围人声鼎沸,操场中央在进行铅球比赛,他抽空瞟了眼,结果和站在运动员人堆里的夏润对视上了。
两个人都迅速回收了自己的目光,多一秒都嫌晦气。
傅闻对着路瑾严的话咂摸了下嘴:“这是什么冷笑话吗?”语罢抬头看了看路瑾严高大的身影,结果发现人嘴唇和脸色都有些苍白:“路哥,你真的不要紧吗?”
“跑完比赛没问题。”路瑾严习惯了隔三岔五地压榨自己的身体,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另一边广播已经开始播报运动员名字通知入场就绪,裁判在远处吹哨,他们跟随人群走过去,在自己的那条跑道上停下。
准备期间路瑾严注意到一道视线似乎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移眼去看,对方立刻识相地挪开目光不再盯他,但那张熟悉却又叫不上来名字的脸让他皱了皱眉。
“预备——”一声高喝划破紧张的气氛,随后是枪响。
等到一条腿迈出起跑线向前奔去时,路瑾严才回忆起来。
——是那天在商场外面被几个混混围殴的omega。
比赛刚开始五分钟,队伍就已经分化得七零八落,傅闻不出所料地苟在大队伍的中后位置,勉强能跟上整体节奏;脱离了大队伍两极分化的人数不多但也有,其中一个就是路瑾严,他稳定地一步步加速到排头,然后和穷追不舍的第二名一起直接超了第三名大半圈。
另外一个则是那个因为跑得太慢而被大部队远远甩在后方的omega。
池逸的双腿重得像灌了铅,耳边嗡嗡作响,远处的喧哗吵闹和他仿佛隔了一层屏障,能听到却传不过来;他体力太过差劲,光是支撑自己还在维持跑步的姿势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三千米因为难度原因,每一个选手只要参加比赛就能得分,他本来也是因为这个才主动报名的,赛前也做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强烈的孤独感和落差感还是让他控制不住地产生憎恶感,对甩掉自己的竞争对手,对无视自己的所有人,对不争气的自己。
背后响起运动鞋摩擦过塑胶跑道的声音,慢慢越来越接近,他在昏头昏脑中辨认了一下来人,是已经超了他一圈后追上来的路瑾严。
……超了一整圈。他意识模糊地想。
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另一边,铅球比赛刚刚结束,几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大大咧咧地去找比完赛的夏润:“润子,打篮球去不?”
“行啊,你那个crossover练得怎么样了?”夏润熟络地搭上他的肩,接过他递来的烟放到运动短裤的口袋里。
“看哥给你秀一把。”说话的男生扬起眉毛,回头扫了一圈,“球呢?瀚子,把球传过来!”
被叫做瀚子的男生站在离他们好几米之外的操场边缘,正在一只手转球炫技玩。
“别磨叽,快把球给你爹!”那个男生急了,一声声地催促着,前者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球放下来,起手打算朝这里扔过来,可能因为心情不太爽,发球力道都带了几分狠劲。
“诶我草是不是有病啊你!”在球扔出去的一刹那,一个面色焦急的女生飞速窜了过去,经过时撞到了发球的男生,把人的身子撞得一歪,球也跟着飞了出去,男的忍不住破口大骂。
而球飞的方向,刚好冲着操场外围的右半边跑道。
裁判老师最先发现异常,一声惊呼,却已经来不及控制:“小心,不要被球砸到!”
跑三千米的大部分选手都集中在左半边跑道,球砸过去的地方只有脱离了大部队的池逸和路瑾严,此时路瑾严才刚刚超车,跑的是第二条跑道,身影几乎和池逸重合;而池逸则在内跑道,侧面正对着飞过来的篮球,而本人跑得半死不活,根本没有余情注意半空中的动静。
睡眠严重不足的身体只能支撑路瑾严勉强拿到比赛的冠军,熬夜带来的反应力和行动力双重衰减在此刻仿佛是一种报应,让他迟了几秒才看见马上砸向他们的球,身体的本能反应驱使他扭身上前将球打掉,但腿脚却慢了一刻才跟上动作,导致脚踝处传来错位的一声脆响。
一直到离旁边人的太阳穴几厘米不到的地方,路瑾严的手指才堪堪碰到球,被这么一撇,球的路线歪到了一旁,池逸看见他的动作后,整个人愣住了。
下一秒,路瑾严被脚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激得眼前一黑,直直往地上倒去。
“停!停!有人受伤了!”
第19章
傅闻远在操场的另一端,眼睁睁看着篮球往对面那两道人影飞去,却在砸中的上一刻突然偏离了路线,球飞开的下一秒,原本离球较远的路瑾严出现在了跑道内侧,下一秒整个人便垮倒在地上,一蹲不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傻了。
丢球的那几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刚刚得意扬扬说要炫技的男的第一反应是拉着夏润赶紧走,免得被发现自己是罪魁祸首。
夏润也对这场突变始料未及,站在原地一时没缓过神来。
一直到程昭他们几个把人扶起来,看到路瑾严那张清晰的苍白无血色的脸时,他才后知后觉那人真的受伤了。
心底腾起一阵晦暗不明的快感。
他转身顺从地被球友拽过胳膊,低声道:“快走吧。”
……
疼,有一瞬间的剧痛几乎要使人晕厥过去,然后就是长久的麻木感,配合之前听到的破裂声,路瑾严凭直觉判断这次不是普通的扭伤。
可能是骨折。
冷汗浸湿了额发,疲惫和伤病的双重折磨让他睁不开眼,只能意识模糊地听见旁边人焦急地问他有没有事,然后他再以一种微不可见的弧度摇摇头。
“你们把他扶起来送去校医室。还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抬担架?”
“老师你还是把担架拿过来吧,我感觉他已经动不了了……”程昭蹲在路瑾严旁边正说到一半,就感觉到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他的好兄弟声音沙哑,音量小得几乎在用气音说话:“能动。”
“……行,你再撑一会儿。”
池逸站在人群中间,脑海中呆呆地回放着刚才那一幕的场景,球撞过来,眼前略过一只手的虚影,然后是“轰”的一下倒塌的声音……
看着程昭一个人抬起路瑾严有些吃力,他迟疑地想上前开口帮忙又不敢,几次欲言又止。
然后龚雪就急匆匆地穿过了他,接过了路瑾严的另一只肩膀:“我来扶他另一边。”
程昭心急如焚之际抽空想起她是个omega:“能抬得动吗?”
龚雪没听,径直上前去想撑起路瑾严的另一半身子,结果个子不够,果然抬不起来,路瑾严在这种极端痛苦的情况下也愣是没有把手放松地搭上来。
“……算了,还是我来吧。”程昭抬起头想在围观人群随便招呼一个高壮些的来帮忙,结果看到了一路横跨了大半个操场朝他们这里飞奔而来的傅闻:“我来扶!你放着他别动!”
“你三千米不跑了?”
“跑个屁,本来就不想跑。”傅闻动作熟稔地将路瑾严扶起来,“走走走,路哥你还好吗,能讲话吗?”
路瑾严垂着头,感觉自己像个不受控制的木乃伊,被两个人架着在半空中左摇右晃,唯一能动的那条腿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平时的步伐节奏,被生生往前拖拽着走。
他点点头表示回应,却没力气真的开口。
“他脸色怎么这么白啊,是不是低血糖?”傅闻急得想当场打120。
“昨天熬夜熬的,我感觉他马上就要昏过去了。”程昭也急,两个人都是碎嘴,你一句我一句地越说越焦虑,“兄弟啊以后别这么玩命了,论文结课和意外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个先来。”
被他们扶在中间举步维艰向前的路瑾严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挤出一点力气开口:“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