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里的人渐渐少了，干冰形成的烟雾也开始散去。
  在逐渐柔和起来的音乐里，灯光也换成了冰蓝色，光斑落在地面上有节奏的一摇一晃，像一场室内的落雪。
  苗延盯着那片光斑，下雪应该会冷吧。
  他为什么有点热。
  从手心一直烫到耳边。
  他虚握了一下拳头，想着要怎么开口看起来才不会太怪，想问陆行远为什么不觉得他奇怪，如果讨厌的话不应该骗他。
  “叮咚。”
  苗延听到了手机提示音，下一秒就看见了陆行远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走开了。
  苗延抿了一口酒。
  陆行远的电话是萧旸打来的。
  萧旸：“你找人找到哪儿去了，半天没看见你。”
  陆行远：“在卡座。”
  萧旸：“啥？那你找着人没啊？”
  陆行远：“找到了。”
  萧旸：“行，那快出来吧，我们都在外边等呢。”
  从酒吧里出来之后，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苗延缩了缩脖子，后悔没戴个小围巾出来。
  其实夜里还是挺冷的，刚刚在后门怎么没觉得。
  “李智旻说你们明天没课，是今天开车回去吗？”
  苗延下意识回：“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了。
  张嘴就接，整得人有驾照的不懂交通法似的，陆行远现在估计觉得他是个癖好不详但素质极强的好公民。
  陆行远说知道，让萧旸叫了个代驾。
  他拽着领口有些尴尬，脖子里还漏风。
  陆行远好像对他没什么意见的样子，剩下的人又分了两辆车，就各自上车去等了。
  苗延上了车，萧旸和李智旻在后座睡得天昏地暗，他就坐了副驾。陆行远还在等代驾，和他隔着车窗对视了一眼，上来叩了下玻璃。按下玻璃，陆行远勾了下手，在苗延摊开手掌的时候往他手心里放了个暖宝宝。
  苗延安安静静地接过来，说：“陆行远，你可以讨厌我。”
  陆行远垂眸看着他，只是捏了一下他的指尖，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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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小苗老师这个心态就是：他喜欢好看的手，同时也想和陆老师做朋友，但是不想陆误会自己是因为喜欢他的手才和他做朋友的，这个应该可以理解吧……
  第38章 吃饭
  本以为晚上一定会失眠，结果苗延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拉开窗帘还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苗延打着哈欠回忆了一下昨晚，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自己摸了下后脑勺，奇怪，手感也不好啊，陆行远怎么每次都喜欢揉这里。
  苗延起床收拾好自己，出门一看李智旻的屋已经空了，房门大开正在通风，就发了个消息问他要不要关上怕落灰。
  李智旻消息回得挺慢，苗延就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一接通就被那头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灌了一耳朵。
  李智旻用一边肩膀夹着手机，“苗，你帮我关了吧，我中午不回来了。”
  苗延把手机拿远了点：“那你中午还一起吃吗？”
  李智旻丢出一个烟雾弹，又看着右上角击杀公告喊了句“nice”才说，“吃啊，你过来接我呗，我早上没骑车，钥匙放茶几上了。”
  苗延说：“好。”
  挂了电话李智旻发了个位置给苗延，又问身边的陆行远，“陆哥你要不要一起吃啊？”
  陆行远转了下手腕，想了想说：“孟一舟说要出去聚餐来着。”
  黄程在另一边来了句，“那就一块儿呗，又没有不认识的，他每回都吃一半剩一半，多浪费啊。”
  李智旻的脸上有了一丝慌乱，但很快掩饰过去，“那还是不要了吧！你们寝室聚餐我和苗苗去不方便吧！”
  黄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友，你这是哪出啊？放心吧，不让你们吃剩的那半。”
  陆行远勾了下嘴角，又看了一眼李智旻：“再开一把吗？”
  李智旻下意识按了开局。
  于是苗延到的时候这把就还没打完，李智旻心不在焉地跟着陆行远打游击，居然苟到了决赛圈。苗延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不是打完了吗？”
  李智旻见了他，惊奇道：“你咋进来了？”他拽了下旁边的凳子，“你等会儿吧，我们跟学长一块儿吃，打完这把就下了。这没啥味儿，凳子干净的，坐会儿啊，看哥给你秀一把。”
  苗延：“……”
  “秀什么？”
  李智旻一脸跃跃欲试：“我刚跟陆哥学的一招，看我一个猴子捞月！”
  苗延睁大眼睛，看着他操作人物跳起来，刚举起手里的AK就被敌方击倒在地。
  “……这招你不是之前就会吗？”
  李智旻捂了下脸，开始往黄程的方向爬，边爬边呼喊“救救我”。
  苗延的脸上就写着无语两个字。
  李智旻被黄程扶起来：“搞错了，你先看正版的。”他伸腿勾了下凳子，“让陆哥给你秀一个。”
  苗延就被轮子带着转了个向，和陆行远的侧脸撞了个正着。
  陆行远“嗯”了一声，短暂地看了一眼苗延，“要看吗？”
  苗延还没说话，李智旻已经把脑袋凑过来了，“要！”
  被挤在两个位置之间的苗延被迫和陆行远肩膀撞了一下，半个身子压在了他背后。
  苗延咬牙切齿：“李智旻你好重！”
  李智旻：“快看快看！”
  苗延只好把目光落在正前方，他一看游戏画面就晕，视线不自觉地就去找键盘。陆行远的手指在键盘上弹动，他的手掌很宽，单手就能覆盖大部分键位，另一手握着鼠标，手腕悬空显得腕骨更加锋利。没等苗延细看，他的手腕迅速一甩，画面极快地晃了一下。
  下一秒，右上角就弹出一条击倒公告。
  李智旻振臂高呼：“帅！”
  黄程迅速补枪收了这个人头，也喊了句牛逼。
  陆行远却没看屏幕，一副早就料到结果的样子，微微偏了下脸，垂下眼和苗延对视，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挑了下眉，怎么样？
  苗延推了一把李智旻，把这几乎要窒息的距离拉开，又扫了一眼陆行远的手。
  好装啊。
  啧。
  但是好帅啊。
  苗延给他蹦了个词：“Nice.”
  本来就是决赛圈，陆行远秀完一把操作之后就没剩几个人，被毒圈清走一队之后，李智旻又以自己为诱饵钓出来剩下一队，很快就结束了游戏。
  苗延载着李智旻，陆行远载着黄程，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出发去了餐厅。
  正午的太阳晒着苗延，李智旻和黄程在后座聊出了相声专场的架势。
  这两辆车应该是前座“热”＋后座“闹”的结构。
  黄程早就在寝室群里发了消息，另外两个都没意见，看见他们来了很自然地就招呼了起来。
  “苗苗，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啊？”
  孟一舟翻着菜单，他一向是负责点菜的那个，如果黄程女朋友在那就是她来点。
  苗延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李智旻，短暂地疑惑了一下是按什么顺序来问的，然后迅速地回答了“没有”。
  陆行远抬起头：“之前那个豆腐抱蛋别点了吧。”
  孟一舟应了一声，又问了徐太宇和黄程。
  最后才看了一眼李智旻，“你还是不要花生对吧。”
  李智旻点点头，看着他熟练地在几道他爱吃的菜后面画了勾，尾巴都快摇起来了。孟一舟点完又报了一遍：“豆腐抱蛋特色菜呢，陆行远你不吃了？”
  陆行远不紧不慢地刷着手机，看了苗延一眼，“今天不吃。”
  孟一舟：“行。”
  苗延想起上次在工作室聚餐的那顿，他面前就有一份豆腐抱蛋，他不爱吃豆腐所以没怎么动，但除了那次好像他也没和其他人说过，陆行远是怎么知道的。
  点完菜，李智旻就开始烫餐具，南方人的习惯，出门吃饭即使是一次性餐具也要过一遍热水。苗延和他吃多了饭也会跟着一起烫，孟一舟看了一眼也开始了，于是一桌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洗餐具。
  苗延一直就不太理解这个行为的作用，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热水能烫死的细菌在消毒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死完了，所以他动作很快，把水倒了就开始观察人类。
  一开始的注意力还在孟一舟熟练的动作上，苗延还奇怪呢，没听出孟一舟有南方口音啊，怎么也有这个习惯。
  结果没一会儿，一只沾着水的手忽然闯进视线，苗延的眼睛就开始自动锁定了。
  哗。
  陆行远把碗里的水倒进水盆里，指尖无可避免地沾了两滴，顺着收回去的动作沿着手背一直滑落到手腕，蜿蜒的水痕下青筋浮现。
  苗延喉头一动，忙不迭收回视线，又欲盖弥彰地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往嘴边送。
  “等会儿喝吧，挺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