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听！”贺绍伸出两只许久不用已经不太习惯的手，一把握住贺听轻颤的双肩。
  贺听低声呢喃：“二叔……”
  没想到还有再见的这一天。
  可能是当斑马的日子没当人的糟心事，有吃有喝，反而舒坦，贺绍反而看着更精神了。
  贺听内心波澜壮阔，只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羽绒服朝贺绍推了推：“……先穿衣服。”
  贺绍扫了一圈已经看傻了的学生们，他立于兽神塑像下不在意道：“大家都是男人。”
  余光看到那穿得跟圣诞树的小家伙，贺绍顿了顿笑着把羽绒服接过来：“嗯，那我先穿。”
  在那朦胧的马生记忆里，贺绍有印象的是自己侄子总带着言禾这小家伙来喂他和大哥，他的小侄子怕是有情况。
  “贺绍变成人了？！！”
  满场哗然，有人惊呼。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彻底兽化的学生还能重新变回来的，这几十年相关研究那么多，绝对没有一个新研究表示可以变回来。
  所有人跟看到了奇迹一般不可思议。
  而贺听也有些失控地看向言禾，他一直都知道言禾与众不同，也知道他有能让人恢复人性的能力，却没想到真的能够让他的叔叔恢复过来，一家团聚。
  言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这么强的吗？
  “言禾，”贺听声音微颤，“我三叔……”
  言禾看着那匹眼睛亮晶晶看向他们的汗血宝马，又低头看看那被斑马搅浑了的圣水池，闭眼道：“你三叔不介意的话……”
  一次是偶然，两次怎么还会是凑巧？
  在很久以前，都说贺少的三叔是整个学院长得最好看的，英俊又满是贵族的高贵气质，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言禾盯着这两位叔叔的容颜，又看看贺听。
  嗯，虽然兽形不是一种，但这三人长得很像，都挺帅的。
  贺听的三叔贺钰快速穿好衣服，看了看言禾，伸手轻轻拍了拍贺听的头，道：“我和你二叔要见学院高层，特招生协会会长在兽神教教内自杀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白喻舟听到这个身份，猛地集中了精神。
  贺钰说的特招生协会会长，不是他，也不是吴赛奇，而是前前任。
  这是贺听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失态，他紧紧拽着两个叔叔的袖子，低声呢喃：“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们一面。
  虽然说是叔叔，但因为年龄相仿差不了多少岁，他们是叔侄更是好友。
  贺钰却认真道：“这很重要，小听。”
  贺钰转身看向言禾，温和笑道：“小禾喂的草料总是很好吃，我们一直都很喜欢。”
  言禾脸上一红，他们都还记得当马时候的记忆？那他在它们那些狂野发言不会都被记下来了？
  包括但不限于：贺听上面长得好看不知道下面一不一样，贺听啥时候给他再加点工资，贺少是不是男同啊？他应该不是男同之类……
  贺听见他两个叔叔要前往学院高层会议室，抬脚就想跟过去，贺钰笑着指了指塑像之下的言禾，示意他留下。
  他们的侄子背了大黑锅，甚至为了他们俩不进动物园或者被放逐野外，向学院做了很多，而现在到他们护佑他的时候了。
  而学院高层显然一直都在关注兽神诞辰日活动，甚至在得知当初那学生死亡事件有异，在第一时间安排了官方人员来接贺钰贺绍。
  言禾看见贺听目送两位叔叔离开，他第一次看见贺听如此失态，此时像个幼童般，再抬头时望向他眉眼里带着春日的暖意。
  “我靠，来真的啊？言禾真是兽神大人？我一直都以为兽神教忽悠人的啊。”有学生惊呼出声。
  “所以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贺少背了黑锅，传言他咬死了人是假的？叔叔是人证？”
  “真是圣水啊？能让彻底兽化者重新恢复人形，关键还不是弱智，让我不轻易兽化应该更容易吧？”
  “我……我想试试，我一直都是兽神大人最忠实的信徒。”
  “……”
  兽神塑像之下，彻底热闹了起来。
  自从踏进贝斯提亚，许多悲观者就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离开学院的那一天，而现在……似乎有这个机会了。
  贝斯提亚再好，再是贵族学院，什么都应有尽有，但这就是一座华丽的、充满动物世界等级秩序的牢笼。
  这一刻，他们的目光开始灼热地仰望着言禾。
  言禾站在兽神塑像之下，晨光落在他身上渡了一层神圣的光华。
  此时他们确信，言禾就是他们的兽神。
  他们唯一能够信奉指望的神明大人。
  一个个信徒排着队，虔诚地跪拜在言禾面前，言禾从那新换来的圣水池中轻沾水滴，洒在那一个个信徒头顶。
  水珠落在发丝上，发着淡淡的光华，又在悄然无声间浸润进头皮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禾越来越适应，每每洒出一滴圣水都在心里衷心祈愿面前跪拜的信徒自此能够控制住自己兽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是洗手水吗？”
  言禾冷不丁听到有学生悄咪咪讨论，他僵了僵。
  嗯……这个嘛……
  “就不能换成洗澡水吗？”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友人狠狠一瞪，小声骂道：“少来亵渎神明！”
  言禾：“……”
  学院里的变态是真不少啊。
  那高高在上的f4啊，也是那最虔诚的信徒，跪拜在他面前，等待着洗礼。
  进入贝斯提亚前，人人都说f4是整个学院的最高层，他们绝对不容得罪，而此时他们也要虔诚地跪于他的面前。
  言禾，才是站在贝斯提亚食物链的最顶端。
  学生们沐浴着冬日的阳光，享受着圣水的洗礼，躁动的兽性、难以压抑的□□在悄然间被克制被压抑，身体的变化让他们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初次兽化之前。
  他们看着自己的手，神色有些恍惚。
  这种能够重新掌控自身的感觉，好怀念。
  有学生已经克制不住，想要去学院专门检测兽化率的仪器里进行测试。
  冬日已经来了，学院的期末已经不远了，他们从未想过寒假能够走出贝斯提亚，而此时忽然生出了莫名的希望。
  “我的兽化率降了，我靠真的降了，1%？？不是我怀疑自己，是我都要怀疑学院仪器是不是失效了。”
  越来越多的学生去检测，每个人的兽化率都在5%之下，这个数据前所未见，学院规定10%就能在假期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他们，能够出去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言禾，他的神明？
  听说言禾的家世只是一个司机家庭的孩子，可没关系，贝斯提亚全院上千学员，都将是他的后盾。
  对于校外，他们有很多很多想干的。
  可以去帝国各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打卡，去尝尝网络盛传的必吃店小吃，去偶像的演唱会见见他的真人……
  所有的美好将不再拘泥于幻想，都可以一一实现。
  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涌遍全身，幸福得让人快要落泪。
  学院高层已经彻底震惊，一遍又一遍地核实监测数据绝对没有出问题，又再度强制要求所有学员抽血做化验。
  高层是矛盾的综合体，那些因兽化就永远无法离开学院的学生们可怜，可他们如果具有不稳定的因素，将会对社会其他公民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人身安全是帝国最基础的保障。
  可如果他们真的达到了贝斯提亚建学院的忠旨呢？
  那他们就没有禁锢他们的理由。
  自由，应该还给他们。
  抽血结果将在一个小时后集体公布，所有人都在紧张等待，不断刷新着自己的萌兽app。
  甚至连贺听，这个当初被学院高层决定永久留在学院内的学生，也得到了自己应有的。
  大家看到一个由f4公开发起的投票，学生们点进去全部投了赞同票。
  一个小时后，学院的广播忽起，那是学院院长难掩激动的声音：
  “我将代表贝斯提亚校方，恭喜全体学员，你们的课业可能还没有完成，但你们在贝斯提亚已经‘毕业’！”
  “学院的大门，将为你们打开。”
  “去吧，去迎接你们的自由！”
  满场皆静，随之而来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兴奋喊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那常年紧闭的学院大门涌过去，而言禾走在最中间。
  大家都没有忘，今天是言禾被限定离校的最后一天。
  言禾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铁墙，把里外划分成两个世界，而如今他们将重新回归原本的世界了。
  “言禾同学，这是我们铭牌部门为你制作的新铭牌。”满脸笑容的铭牌部部长端着小盒子来了。
  言禾认识他，上次贺听以他名义办宴会时，他晋级淡金铭牌就是他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