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拉带着小月跳进了浑浊的埃利都湖，然后直直地向湖底游去。那下面有一条通向最近海岸的隧道，是这些年寇拉偷偷挖出来的。
  原本借着能力用地底岩石推动赶路，预计三分钟左右能抵达一片有空气的区域。
  但小月开始挣扎的时候，寇拉还没有看到入口。“怎么回事？这前面应该就是啊。”他心想。
  眼见小月已经到达极限，寇拉正打算给她度气的时候，两人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吸力卷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出呛在喉管的水以后，小月的肺部总算补充进了新鲜空气。
  寇拉边替她顺气，边观察起四周。
  首先他确定自己肯定没有来过这里，因为附近没有熟悉的气息。
  但这儿看上去又实在很眼熟，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5区分会基地。
  “别愣着！躲室内去！”两人愣神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地冲他们喊。结果他们刚一回头，就看到那人被一只急速袭来的秃鹫叼上天去。
  寇拉终于想起来，这里是1区的协会本部。
  空中生物乱飞嚎叫满天的景象和几分钟前5区分会报道的一模一样。
  “我们怎么从5区到1区来了？”就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被身边的小月一下扑倒在地。
  寇拉的身上立刻一轻，他循着哭叫抬头，看到了小月被叼走的景象。
  ...
  处于独立空间的审判庭内，应云归在意识到虫洞空间出了岔以后，很快反应过来。
  随后他的周身出现了大小不同的十一个虫洞。
  因为独立空间里再次撕开空间会导致秩序混乱，所以在审判庭里开启虫洞，里面连接的不会是原本的目标地点。
  虽然应云归想找的只有5区实验基地这一个地方，但现在他必须通过连接其他地方的虫洞找到那里——因为那里面存放着启动卡朗卡秘法的装置。
  “妈的。”
  然而当发现两个不同的虫洞连接的竟然都是7区研究所以后，应云归又意识到一个糟糕的事实。
  虫洞里的空间能量在不受控制地变化。
  也就是说他不管通过哪一个，都可能找不到目标地点，因为中间的桥在“动”。
  这时长阶最底的林奇菲勒才终于发现紧急联络。
  紧急联络来自数分钟前，上面只说了“基地遇袭”。既没有表明受袭严重程度，也没有提到遇袭的范围是全世界各区。
  因此，林奇菲勒理所当然的没意识到其严重性。
  他就像过去一贯的那样，关闭了紧急联络渠道——
  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这场未完成的“公开裁决”。
  应云归暂时找不到别的办法，但他急着保住自己的目标，所以采取了最蠢但有效的一种手段。
  他挨个往虫洞连接的区域投放了能量团。
  保下整个基地所需的能量太多也不现实，但如果只是把其中一块实验区藏进空间裂缝里，还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
  这样一来就可以锁定这个区不再变动，最多十一次就能找到5区实验基地。
  运气好的话还能更快。
  “...操。”然而事实证明他的运气属实不够好，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下手了，结果还是锁歪了九个。
  “最后两个。”应云归到此只剩三成左右的能量，但好在够用。
  他同时向左右两侧的虫洞伸手——
  “噌”的一声，原本悬吊在顶上的审判之剑掉了下来，精准地落在他的脚边，剑尖插进了台面。
  应云归的左手本能地收回，而右手则没入了右侧那个虫洞。
  不幸的是因为这一下错过，左侧的虫洞因为能量不足以支撑维持，消失了。
  幸运的是应云归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右侧虫洞连接的，正是5区实验基地。
  在应云归完成最后的锁定时，林奇菲勒却觉得有些不快。他刚要开口催促审判台上的人赶紧完成归位的流程，突然被转速加快的数百道光幕晃了眼。
  “灵魂同步。”有道声音从后方钻进了林奇菲勒的脑中。
  他的反应也足够快，向侧方的瞬身躲过了闪着寒光的匕首，然后看到了那个悄无声息出现的人。
  “07？！”林奇菲勒看清来人，刚要有所动作，身体突然就不受控了。
  07的瞳仁向上转了半圈，然后留下一句：“老实待着。”抬脚踏上了长阶的第一层。
  把5区实验基地隔着虫洞藏进空间裂缝的行动完成到70%的时候，应云归看到了从下面走上来的人。
  07停在了倒数第三层台阶上，微微仰头，貌似很悠闲地看了看那些红红绿绿的光幕。
  然后又看向了立在那儿的审判之剑。
  “应云归，你看到了吗？这些人要判你死刑。”07的视线最后落到了能量快要被抽干的应云归身上。
  “...”应云归从看到07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确认了这场袭击的发动者，“栾江是你的伪装身份吧，07。”
  “是的。”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地承认了，应云归右手虫洞里的空间能量产生了一丝波动。
  07直直地盯着他看：“没想到应领队为了秘法，真是不择手段。‘生命重塑’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用自己的命来换。”
  应云归的右手腕和虫洞相连接的地方开始出血。
  那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审判台上，聚成了一小滩。
  虫洞里的空间能量突然开始横冲直撞，排斥起创造出它的应云归。
  此时那端的锁定完成到75%。
  应云归声音一沉：“你干了什么？”
  07歪头：“没什么，让它们快点长大罢了，怎么，让你受伤了？”说着他作势要上最后几阶台阶。
  应云归空出的左手握住身侧剑柄，“唰”的一甩，将审判之剑指向07的眉心。
  “别动。”他警告说。
  07的动作顿住了，他似乎有些忌惮这把剑。
  应云归心底暗骂：怎么每次碰上他，都是自己几近能量枯竭的时候。
  上一次在9区交界山下是，这一次在审判庭又是。
  “不管你这次什么目的，你都得死在这儿。
  你带的那个队如果敢出现，也得死。”应云归加大了右手的能量输出，血流得更多了。
  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他剑指07。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手腕一颤。
  “‘生命重塑’根本就不存在，奥布选拔赛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局棋。”07说，“克里斯托弗死了，因为他对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应云归手腕的颤抖，让审判之剑的剑身上划过了光幕倒映下的一瞬流光。
  在07看不到的空间里，应云归的右手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此时那端的锁定完成到80%。
  然而07的声音仍在继续：“你的执念这样深，就不在乎外面发生了什么，死了多少人，也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应云归手中的剑往前伸了一寸，他说：“那些东西我早就不在乎了，至于你，我一定会亲手解决。”
  他不知道07说生命重塑根本不存在的话是为了刺激自己，还是确有其事。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成功激起了他的滔天杀意。
  应云归：“‘生命重塑’不存在，我就去找别的方法。谁都不能阻我。”
  “谁都不能阻你？”07却笑了，“你为了一个人，就要放弃其他的所有？”
  “放弃朋友，放弃伙伴，甚至...”
  “放弃你最初的梦想和一直的坚持吗？”
  07的眼中没有嘲弄，只有心痛和惋惜。
  应云归看不懂。
  “你的积分排在多少位？”
  “距离成为会长还有多远？”
  “你现在活得真的自由吗？”
  “...”07每问一句，就往上走一阶，直到被审判之剑抵住胸口，“用自己的死去复活别人，真的是因为爱吗？”
  “现在的你，和当初的他有什么区别。”
  剑尖刺进了07的左胸，却被应云归一使力收了回来。
  这一动作彻底让07感到恼火，甩手给了面前人一个巴掌。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显得自己很爱他吧。”
  “懦夫。”
  第165章 还
  为了对抗07施加在虫洞上的时间加速，应云归剩下的能量几乎快被抽干，再加上右手的失血，左手还要举着审判之剑，他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所以07突然的这一巴掌打得他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
  “懦夫”两个字重重地砸到头上，应云归半天没回过神。
  就是在这个时候，07算准了护体无限屏障已经彻底收回，伸手把应云归的右手腕拽出了虫洞。
  虫洞失去能量输入，很快就消失了。
  此时那端的锁定刚进行到85%。
  应云归的右手血淋淋的，被空间撕扯得缺皮少肉，指骨都快挂不住断裂的血肉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