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乌皙      更新:2025-09-18 09:08      字数:3338
  伊萨罗低声嘟囔:“我巴不得你勾引我。”
  夏尔正在喝酒,耳膜震动没听清他的话,“唔…你说什么?”
  伊萨罗正色道:“没什么。”
  “是吗?”夏尔把酒杯放下,俯身过去,伊萨罗下意识躲,夏尔揪住他的触须,似笑非笑说:“你又撒谎,我说没说过你不适合撒谎?”
  伊萨罗的触须抖了抖,盯着夏尔的脸,目光落到他的嘴唇边,明显想发怒,可半晌过后,他只是用尾巴暴躁地拍了拍地。
  被吮吻过后的嘴唇微微肿胀。
  也许夏尔已经意识到他做出了不礼貌的行为,也许没有意识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夏尔既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斤斤计较,而是当作这一切都无所谓,甚至没当回事,就像在纵容着什么发生一般。
  伊萨罗瞬间变得不爽,在夏尔继续嘲笑他之前腾地起身,带着一身冷冽无奈的气质,愤怒地转身去睡觉了。
  夏尔笑着望向窗外,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享受这杯酒了。
  说真的,蜜虫们真的很伟大不是吗?
  它们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承载着雄虫暴虐的心灵和意志,还要扮演虫母的角色哄他们开心。
  那个虫母抛下了虫族的爱,毅然决然地逃跑,起初夏尔还觉得逃避责任确实有点不对,但现在,还真分不出谁对谁错。
  夏尔喝光了杯中的酒,打算休息一晚,明天挖完土去找尤里安,告诉他自己答应次等虫母选秀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跑,先找点舒服的事做吧,挖土真的太累了。
  走过二楼楼梯拐角时,夏尔没有看窗子外的黑夜。
  天空那轮血月一闪而过,像血管扩张似的跳跃一瞬,乌云也陡然飘散。
  仿佛那血月是错觉,雪白的月光高悬在空中,数不清的星星露出了光芒。
  -
  青年望向窗外的双眼散发着温柔的暖意,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意,而在路过拐角的瞬间,那股笑骤然转变为平静。
  那是一种上位者游刃有余的平静,似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过是一种经历而已。
  神官转身走入夜色里。
  心脏附近的血管被工蜂监视器划过了一道口子,瞬间愈合,疼痛却经久不息。
  那是他的虫体,虫族研究院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诡异”。
  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无限扩展的血肉,那些低级智慧的虫子们在他身体里逃不出去,误把错乱的血管当成了唯一光源,不要命地扑上去。
  神官不得不忍受着口器啃噬的痛意,也忍受着窗子里那个人类耀武扬威。
  一只小蜜虫?呵,伊萨罗不声不响把夏尔改造成了蜜虫,瞒得很好。
  该死的伊萨罗,他怎么敢。
  “血月”弥散之后,数不清的虫失去了唯一光源,再次扑到那幢别墅楼前边。
  神官注意到,他来之前,这群工蜂们就是这状态。
  这些工蜂不是单纯的机械,而是活体虫改造而成。
  黄金蜂很擅长做这类改造蜂族脏活,就算是同族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常用机械工蜂来监视子代们,看谁不顺眼,直接将这些活体虫投放到子代皮肤里,取代那些子代,久而久之,黄金蜂的领地反而成为了治安最好的区域。
  因此,工蜂们身体里还残存着生物本能,它们准确的识别出人类身上的蜜味,才扑向青年。
  蜂族最嗜蜜,而青年的嗓音和笑容恰好都甘甜如蜜。
  青年对伊萨罗过于温柔了,那么柔弱的人类,笑起来无限包容,很适合成为虫族的妈妈。
  如果青年不是夏尔阿洛涅的话。
  你永远分不清他的温柔是出于服从,还是杀戮本能被强行压抑的隐忍。
  神官展开漆黑的骨翼,蛛丝使他借助风力,飞行更快。
  他来月蚀邦,只是要去见一个不嗜蜜的疯子。
  现在那个疯子大概自己把自己关在戒蜜室里。
  -
  夏尔放下窗帘一角,抱起双臂,慢条斯理地回想着刚才那个虫族的模样。
  其实什么都没看见,那个虫族一身黑衣,戴着一张黑色覆面,露出来的半张脸冷白,一双黄金瞳在黑夜里无比醒目。
  夏尔在军部时对虫族当权者的了解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只有一位当权者是骨翼,借助蛛丝快速移动,造成飞行的假象。
  他们叫他“黑寡妇”,据说是因为他们种族虫态太可怕,口器能咧到耳根,露出白牙和红舌,和虫母交.配的时候会把虫母含在嘴里,吓到了虫母,才被打入冷宫。
  夏尔躺在床上,不管了,反正也不是来找自己的,睡觉。
  -
  神官在戒蜜室里见到了贾斯廷。
  一具布满伤痕的躯体被吊在脚手架上,面前悬着一罐子没封口的蜜。
  贾斯廷像死了一样,黑发垂下,连呼吸都微弱起来。
  关门声音响了一下,贾斯廷也没有睁开眼睛。
  “你见过夏尔了吧。”
  神官说。
  “他被伊萨罗改造成蜜虫了。”
  “他们刚才好像还亲嘴了。”
  漆黑血腥的戒蜜室里,这具死了99%的身体猛烈颤动了起来。
  第17章
  嘶嘶……
  贾斯廷猛然抬头,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喉间发出沙哑的嘶吼,脖颈处的铁链被扯得哗哗作响,拴在链子另一头的蜜罐剧烈摇晃着。
  “伊萨罗亲了他?”
  贾斯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神官,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伊萨罗疯了,他还知道他是谁吗?亲一个罪人……只亲了,还是干了别的?”
  “你那么关心一个疯子干什么?我怀疑你也疯了,还是说,你的心也被夏尔勾走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变成这样,假如有一天他突然开窍了,对你们稍微露出一点好脸色,你们就成了一群只会围着他嗷嗷叫的野狗,只盼着能舔一舔他的手指就满足。”
  “贾斯廷,你冷静一点吧,夏尔有多可怕,你还没意识到吗?他轻易就能牵动我们的情绪,这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蜜虫能办到的事,别忘了虫族的恨。”
  “千万,不要把这股恨,转化为爱。”
  神官的声音在黑色铁质面罩后显得沉闷,冷厉的质询使贾斯廷脸色愈发阴沉。
  神官看他还能保持冷静,继续说。
  “知道为什么伊萨罗会在王夫预选榜上排名倒数第一吗?不是他不够强大,相反,他不需要像你一样戒蜜,夏尔就在他身边,他却忍住了欲望,没有伤害夏尔一根毫毛,这说明什么?”
  贾斯廷冷冷说:“说明他雄性功能不行,这样的虫,虫母陛下也会唾弃。”
  “……”神官眯起眼眸:“他可不是像你一样的性冷淡。”
  “因为他的出身,他太执着于用人类的规则去衡量虫族世界,他的领地里,子代的存活率是最高的,就算哺育子嗣是蝶族本能,但劣等子代没必要100%存活,他只是仁慈。”
  “蝶族的仁慈是致命的弱点,也许他本意是折辱夏尔,但我想他已经弄混了他对夏尔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迷茫多一些。”
  “甚至在他亲夏尔的时候,都是偷亲的。”
  贾斯廷听见这句话,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一股强烈的愤怒袭扰了神思,他也不确定愤怒从何而来。
  也许,他应该把夏尔杀了。
  然后他就可以把夏尔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这样的话,他大概就可以彻底安心了。
  贾斯廷用无比冷酷的思想控制自己的愤怒,胸口的薄膜开启,一对附肢递出去,倒齿犹如狼牙,锋利地切断了束缚他脖颈和双腕的铁环,随后缓缓收缩回胸前的血肉里。
  后背的长翼微合,他赤脚落在一地血泊里,机器虫仆递上干净的毛巾,贾斯廷捏着毛巾,大步走进淋浴室。
  他根本没分给那罐子蜜一眼,高浓度橙黄色的蜜粘稠又甜蜜,他却半分欲望都没有。
  夏尔,夏尔。
  再美丽的刀锋,仍然是致命的武器。
  越是危险,也引诱征服欲的靠近。
  他现在心里只有夏尔,他要亲口品尝敌人的蜜,一定比想象中还要甘甜。
  贾斯廷打开淋浴器,冰冷的水冲刷掉他肌肉表层的冰蓝血渍,新鲜的伤口以复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在冷水下洗澡,他脸上并没有疼痛的表情。
  被铁环磨出白骨的手腕重新被包裹上肌理,一些铜环刺穿了螳螂长翼的尖角,他将环摘下,随手丢进了戒品回收箱,虫翅上被撕裂的虹光纹路轻柔地愈合。
  “对人类来说,虫族强大的自愈能力让我们非常难杀,唯一能做到彻底杀死我们的人类,在帝国里也就只有那一个。”
  蒸腾的雾气里,贾斯廷猩红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愉悦,舔了下唇缘的伤裂。
  “而他现在成了一只不值一提的蜜虫。”
  神官的双眼因为这股难闻的血腥气味变得深沉,由于没兴趣观看雄虫洗澡,神官转过身,斜倚在门框上,兜帽边缘漏出几缕灰青色的发丝,还有一抹银白色的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