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作者:
乌皙 更新:2025-09-18 09:10 字数:3305
第113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窗洒入屋内,夏尔睡不好,坐了小半夜,心头莫名的不安。
大早上医疗官就来过,确认他只是失忆带来的并发症,没有任何问题,西瑞尔这才放心,顶着两个黑眼圈送走了医疗官,顺便交流一些虫母接连生产要注意的饮食禁忌。
夏尔昨夜没有去庭院,此刻做完了检查,那股萦绕不去的烦躁感却更加强烈,他不知道是肚子里有一颗虫卵成熟的缘故,还是什么莫名的原因。
夏尔的手习惯性地放在肚子上,望着窗外的蓝天和白云,突然想要去庭院看看那只蝴蝶。
并非全然为了泄欲,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那只被他用银链锁住、带着面纱的蝴蝶,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安静地等待他的下一次宠幸。
今天就算了吧,今天他们可以做睡觉之外的事,比如读书,看电影,约会。
夏尔潜意识里不想让他离开,好像曾经有过类似的事情,他一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了。
夏尔越想越坐不住,干脆起身,没有惊动任何虫,独自走向那座荒僻的庭院。
他走着走着就跑起来,能跑却不能飞,脚步在寂静的树林中回响,惊起一排排飞起的群鸟。
然而,不知道哪里来的工虫拆迁队正在轰隆轰隆往同一个方向行进,夏尔没听说哪处需要重建,没有理会,抢在施工队前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屋子里,那张简陋的床铺空空如也,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伊萨罗的草木清香信息素已经变得极其稀薄,夏尔站在原地,目光如电,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
他们在这里欢好过几夜的证据,就这么没了。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打斗的迹象,只有门框边缘残留着几片带着梦幻磷光的蝶翼粉粒,无声地诉说着蝴蝶的离去。
夏尔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他圈养的蝴蝶怎么会跑?还在他新婚前夕,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是不可能的,蝴蝶没有破门而出的胆量,万一蝴蝶是自己逃出去的,被虫母知道,只会换来更糟糕的虐待,不是被吃掉,就是被吃掉,要不就是被吃掉……
嗯?这个想法有点熟悉。
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股被背叛的怒火,混合着一种连夏尔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和恐慌,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一定是有谁放走了伊萨罗。
虫母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海啸,带着狂暴的怒意轰然扩散开去,整个古堡区域瞬间被这股恐怖的威压笼罩,每个雄虫的脑袋里都亮起了一个信号灯,哇啦啦冒红光。
夏尔回到古堡,虫仆们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闻讯赶来的雄虫们不敢直面虫母的怒,阿斯蒙和西瑞尔、黄金蜂走上前,遮挡了大部分的威压。
“陛下息怒。”西瑞尔理性地思考,“您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物件吗?”
夏尔缓缓转过身,“我本来不想说的,城堡外的一处旧庭院,我最近夜里常常去,不瞒你们说,我在那里豢养了一只雄虫,在我看来,他是绝对没有可能能逃跑的,我刚才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不见了,如果你们私自放走了他,被我发现,等待你们的只有惩罚。”
阿斯蒙微微躬身,声音平稳:“陛下,我看见过他。”
夏尔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敢当众承认,那一瞬间暴怒静止了,冷静地质询:“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
“陛下,昨夜我担心您的安全,确实在附近巡视过,我靠近了庭院,并在那里看见了一只雄虫,我并不知道他是您的宠物,只知道他脖子上戴着项圈,手腕上戴着手铐,手铐还和项圈连着一条银链条,光着双脚,穿着水洗白袍子,披头散发浑身不修边幅,我还以为他是私藏在这里的逃犯,不想让他给您的安全造成威胁,所以就想让他离开圣境。”
“陛下,我只是把门打开了,走不走由他,也许他本来就不想在你身边,所以连锁链都没解开就飞走了,至于他逃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阿斯蒙站得笔直,紫眸迎向夏尔,带着一丝受伤:“陛下,我是您的丈夫,是您即将举办婚礼的对象,我没理由要限制您找王夫,您看,我与西瑞尔阁下相处和睦,我并不是一只善妒的雄虫。”
阿斯蒙放柔了语气同夏尔说,“可是,就算我嫉妒,就算我真的逼他离开,难道不应该吗?您在婚礼前夕还要出门去找他私会,陛下,请您体谅体谅我的心情,我也是深爱着您的雄虫啊,身为第一王夫,身为您的丈夫,我想要享有您的疼爱,不可以吗?”
夏尔沉默了。
西瑞尔冷眼旁观,也在沉默。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阿斯蒙居然敢承认。
在他的设想里,一定是阿斯蒙放走了那只雄虫,为了逃避责任,阿斯蒙会一口否认放走雄虫。
但西瑞尔转念一想,万一夏尔找到了那只雄虫,雄虫为了脱罪,一定会指认阿斯蒙放走了自己,那么夏尔的全部怒火就会集中在阿斯蒙身上。
阿斯蒙还不如现在就承认,以第一王夫、虫母丈夫的身份把真心话说出来,反问虫母求一颗真心,也许还能得到虫母的心软原谅,转而把怒火全部投射给逃跑的雄虫。
这一手好棋,打得真妙,不愧是冬蟲族万虫瞩目的大少爷,赶走了情敌,抓住了虫母的心,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方方面面全部顾及,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讲出来抛给夏尔,让夏尔思考。
尽管,这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夏尔的心软、愧疚和体谅,但无疑,阿斯蒙大获全胜。
西瑞尔免不得对阿斯蒙另眼相看。
夏尔看阿斯蒙语气真挚,仿佛真的被误解了,心里也是一阵不忍。
他反思着自己,第一王夫的位置确实和平行王夫有很大差别,雄虫生性好斗,一生只为争抢虫母身边最重要的丈夫位置,因为虫母会把最多的宠爱留给丈夫,丈夫也有权力治理其他平行王夫,他这样对阿斯蒙,是否真的有不公?
只为了一己私欲,每夜找伊萨罗胡天胡地,完全忽略了阿斯蒙身为丈夫的尊严,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连手也没牵过,嘴也没亲过,更别提上床睡觉、生育虫卵了。
“阿斯蒙,对不起,我不该偏宠那只雄虫,忽略你的感受。”
小虫母真心实意地道歉,尽管内心深处还是有许多疼痛,但阿斯蒙说的对,要尊重与第一王夫的事实婚姻,而不是心里还牵挂着那只逃跑的蝴蝶。
伊萨罗真敢逃跑,反了天了,敢跑,就要有勇气面对虫母的愤怒。
千万不要被我抓到。夏尔想,抓到了你,我会折断你的蝶翅,把你的脚也铐起来,锁在床上,真正做一只深宫里的禁脔,日夜使用你,从那以后,给予你的再也不是我的爱,而是我的恨,我会让全部雄虫都知道,背叛我就是这样的下场。
也许对其他雄虫,夏尔不会如此愤怒,换做是西瑞尔跑路,他会遗憾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帮手,但是沉痛一些时间也会平息。
但是对于伊萨罗,夏尔扪心自问做不到,他只想惩罚伊萨罗的背叛,万万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极端禁忌的情绪,但一想到抓到伊萨罗的时刻,他的心脏就狂跳,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悲伤,完全无法分辨。
就在这时,一阵闷钝剧痛毫无预兆地从小腹蔓延出来,瞬间席卷了夏尔的全身,夏尔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弯折。
黄金蜂大步上前抱住了夏尔,“哥哥,怎么了?”
夏尔倒在他怀里,那股淡淡的痛来得如此猛烈,如同无形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内脏,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精神力的控制。
要生了?
阿斯蒙面露担忧,一个箭步冲上前,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夏尔身体的瞬间,一股浓烈到极致、带着独特蜜香的信息素猛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这是虫母即将生产的征兆。
黄金蜂狠狠瞪了他一眼,“滚开,这是我的虫卵。”
“虫卵…要出来了…”夏尔抓紧黄金蜂的衣襟,冷静地说:“我要产卵……你是父亲,别愣着,做些什么。”
黄金蜂立刻将夏尔打横抱起,动作轻柔,语气严厉,“都愣着干什么?立刻准备产房,叫医疗官,通知西西索斯和神官,还有,告诉蜂族,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
夏尔:“?”
黄金蜂担忧是担忧,脸上却笑得柔情灿烂,“这是我和妈妈的第一只虫卵呀,是值得纪念的荣耀,我要是不宣扬一下妈妈对我的宠爱,我怎么对得起我们蜂族的热烈期盼?我是个疯子没关系,妈妈和宝宝不是,你们爱我就够了,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我爱你和宝宝,有我在,你和虫卵都会平安无事。”
他抱着夏尔,快速飞向早已预备好的蜂巢产房,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夏尔完全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隔绝外界的一切危险和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