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作者:
乌皙 更新:2025-09-18 09:10 字数:3336
错的不是虫母陛下,错的是其他所有虫族。
他一退再退,仍旧被毁掉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日子,殿外的风卷着寒意进来,阿斯蒙挺直了脊背,迎着所有鄙夷的目光,忽然觉得无比羞耻。
这是他的新婚之夜啊……
冬蟲族里的贵族们一听他居然真的敢承认,羞愤到脸都没处放了,冷酷无情地说:“把小少爷的衣服扒下来,赶去庭院里,让他跪着赎罪,谁也不要给他求情!”
第117章
其他冬蟲贵族或移开视线,或眼神闪烁,竟无一虫出声阻拦,伊萨罗悄无声息地来到夏尔身边,贾斯廷看见是他来,满身的敌意不由得削弱几分。
绝非是怕了这只蝴蝶,雄虫间以实力决定地位,贾斯廷从来不觉得自己矮谁一头,但虫母的出现改变局面,虫母爱谁,谁的地位就高,虫母的爱,决定雄虫的未来。
因此,贾斯廷还没蠢到去挑衅这只蝴蝶,本质上来讲,他也是只较为传统的雄虫,认同王夫等级理论,有眼睛不瞎的雄虫都能看出虫母对蝴蝶不一样,他贾斯廷要做的,就是坐稳王夫的位置,其余的,不归他管。
贾斯廷牵起夏尔的手,低声耳语道:“乖宝,别被雄虫的眼泪骗了,他知道你吃软不吃硬,想让你给他求情,雄虫可没一只好东西,他们只想在你肚子里留下虫卵。”
小虫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想站在他头上?
夏尔瞥了他一眼,“阁下似乎忘记了,快要出生的小螳螂,也是你在我肚子里留下的虫卵。”
贾斯廷忍俊不禁,俊朗的眉一挑,“我和阿斯蒙能一样吗?老公担心你,这不就来了吗?”
夏尔被他的不要脸惊到了,“你…你人类语说的不错。”
贾斯廷言之凿凿:“毕竟某只虫母不肯这样称呼我,我就只好自己哄自己开心咯。”
夏尔抿唇不语,贾斯廷见他耳根绯红,乐得不行,“好害羞啊,乖宝。”
夏尔抵住他的脸,手掌一推给他的脸扒拉开。
贾斯廷插科打诨这几句的功夫,阿斯蒙已经被扒了衣裳推进了庭院里,就跪在他们新房的方向。
短短十分钟之前,他们还在那张宽敞的大床上说情话,虫母还许诺要给他生一只虫卵,可一瞬间斗转星移,再难有与虫母陛下耳鬓厮磨的机会了。
阿斯蒙垂下眼眸,冷月照在他赤裸的背上,夏尔看见他不停耸动的肩膀,不经意间注意到他的后背,白皙而光滑,并没有任何伤疤,显然,阿斯蒙是只娇生惯养的虫族,身上连一点疤痕都没有,可见冬蟲族就是把他当成王夫来培养的。
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上来看,阿斯蒙虽然有过错,却不至于遭受这种对待。
夏尔并不需要阿斯蒙为他担责,说:“一人做事,一人承担,那一晚并不是他说的那样,是我半途离开去做别的事情,你们误会他了。”
阿斯蒙挺直的脊背瞬间僵硬,紫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没想到夏尔居然肯为了他说话,难以置信地看向夏尔,“陛下……”
蟲族的长官也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夏尔说什么,触须晃成残影,谨慎地问:“您去哪里了,有虫能够证明吗?”
夏尔舔了下嘴唇,心想必须得承认自己囚禁伊萨罗这件事了。
他出于本能,下意识看了一眼伊萨罗。
还没等说什么,伊萨罗平静开口:“虫母陛下与我在一起,天亮了才离开,你还想问什么?”
长官听到了伊萨罗的话,立刻低下头,他没有资格当面质问蝶族领主,况且这位声名鹊起的大领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已经能猜到那晚发生了什么。
雄虫和虫母深夜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呢?毕竟,虫母陛下的第一只子嗣就是与眼前这只蝴蝶生出来的。
“所以,那座小院子里的雄虫是你……!”阿斯蒙猛地看向伊萨罗,错愕之后,眼眸中的泪水扭曲成了恨意。
夏尔说:“是我的错,但是足够证明我与你婚前没有过交/配行为。”
长官无话可说,但是丢了面子事大,所有的怒意都投向阿斯蒙,恨铁不成钢似的骂他:“闭嘴!还敢和伊萨罗阁下争风吃醋?我们对你寄予厚望,你是怎么做的?你留不住虫母的心,我们都白培养你了!”
长官一挥手,冬蟲族护卫马上围了上来,他们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恭敬,只剩下执行命令的冰冷,“少爷,得罪了。”
领头的护卫声音平板,伸手就抓住了阿斯蒙深紫色睡袍的襟口,阿斯蒙出于本能,猛地挣扎起来,紫色的复眼因愤怒和屈辱而变得赤红,“别碰我!”
他试图调动精神力,但连日来的紧张、婚礼的波折、刚刚被当众揭穿的污点,以及此刻族虫的训诫,让他的精神力如同风中残烛,根本无法凝聚,他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虫,徒劳地拍打着翅膀。
“嗤啦——”
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在死寂的寝宫中响起,格外刺耳,那件象征着他新婚的柔软睡袍,被护卫粗暴地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住手!”夏尔向前一步,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向冬蟲族长官和那些护卫,“谁允许你们在我的宫殿里动我的王夫?”
夏尔不得不这么说,他可不想看见一场以酷刑为名义的羞辱,这太挑战他的道德底线了。
然而其他虫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夏尔的怒喝让护卫的动作顿了一下,冬蟲族长官脸上也闪过一丝忌惮,然而,他很快上前一步,对着夏尔深深鞠躬,语气却异常强硬:“陛下息怒,阿斯蒙少爷婚前失仪,玷污族规,更是在新婚之夜惹出如此风波,令冬蟲族蒙羞!这是我族内部惩戒,用以向陛下赔罪,也用以肃清风气,希望陛下成全。”
夏尔眉头紧锁,他明白了冬蟲族的用意,这是弃车保帅,在政治权衡面前,一个阿斯蒙的尊严,远不如整个冬蟲族的“体面”重要,他若强行阻止,只会让冬蟲族彻底离心,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冲突。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阿斯蒙,阿斯蒙也正看着他。
那眼神里,最初的屈辱,在听到夏尔那句“我的王夫”时,短暂地亮起一丝微弱的的光,越来越烈。
他居然不再挣扎,温顺地低下了头,“是我做错了,没能留住陛下的心,请您惩罚。”
“嗤啦——”“嗤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接连响起,不再有丝毫犹豫,护卫们动作麻利,很快,那身华贵的深紫色睡袍被彻底扯下,像一块破布般被丢弃在地砖上。
阿斯蒙被剥得只剩一条贴身的短裤,赤裸地站在寝宫中央,暴露在所有虫族的目光之下,长官示意护卫们把阿斯蒙的短裤也撕碎。
夏尔别过头看不下去了,伊萨罗知道虫族的酷刑对人类来说是酷刑,便拉着他的手把他拖了出去。贾斯廷紧跟着离开,然后尚未完全散去的宾客纷纷聚了过来。
他们投来惊愕的、好奇的、纯粹在看戏的目光,窃窃私语如同毒蛇的嘶鸣,缠绕着阿斯蒙。
阿斯蒙亲眼看着夏尔与伊萨罗一起离开。
凭什么呢?他有哪一点不如伊萨罗?他不够骚还是不够贱,他不够浪吗?他放下自尊,恳求宠爱,不过是比其他雄虫晚来了一阵子,就活该受到这种耻辱吗?
夜风更冷了,吹拂着他裸露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他皮肤白皙,身形修长匀称,本应是极其美丽的景象,然而此刻,在无数道鄙夷、幸灾乐祸、审视的目光下,他感到每一寸皮肤都像被针扎一样刺痛,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尊严,他居然在这一刻想到了死。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
他不能倒下,不能崩溃,至少……不能在这里。
护卫们将他按跪在原地,他的膝盖重重砸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然后,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暖意。
花园里精心培育的奇花异草在夜色中散发着幽香,远处主殿的温暖灯光和隐约的乐声传来,他却不能抬头去看一看那美好。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只虫,跪在这冰冷刺骨、星光寂寥的花园里。
虫母陛下答应过给他生虫卵……一个只属于他和夏尔的虫卵,这将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
他要让伊萨罗看着,看着他阿斯蒙,如何从这地狱里爬出来,如何让他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
阿斯蒙用六支翅膀飞起来,两支鞘翅用来飞行,两支膜翅比较柔软,可以用来遮羞,另外两支鳞光闪闪的武装翅,他只能用来遮住脸。
趁着夜色渐浓,他飞离了圣境。
庭院之外,伊萨罗看了看夏尔的脸色,把他拉到无虫角落,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耳垂,夏尔抬头看他,眸中有几分忧郁,伊萨罗蹙眉,柔声安抚:“宝宝猫,别为他担心,虫族没有那么脆弱,不过这样做确实不太好。等下我找个时机把阿斯蒙救出来,你权当不知道,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