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作者:
乌皙 更新:2025-09-18 09:11 字数:3335
尤里安认得救命恩虫的脸和信息素,惊呆了,“伊萨罗阁下!我没认错吧?真的是你……”
“是我。”伊萨罗接过兰波,动作利落地将他扛到肩上,“跟我走,一会再给你解释。”
尤里安难掩激动,看着伊萨罗肩上昏迷的少年,眉头微蹙:“兰波没事吧?”
“药很安全,明天一早会醒。”伊萨罗解释道,“只是让他暂时脱离俄斯的视线,给夏尔创造机会。“
尤里安一听说夏尔也在,差点乐昏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夏尔?可是战事在前,秉承为妈妈保密的责任,虽然不知道夏尔要干什么,但也帮伊萨罗把兰波运走再说。
…
舞会就在基地广场旁最大的礼厅里举行,会议结束后,人们鱼贯而出,争先恐后去换礼服,参加舞会。
夏尔以兰波的身份正大光明行走在这里,完全没有人发现他是谁。
他看着夜色中的战时城镇,这里有些简陋,并不隐蔽,否则乌兰也不会轻易带他溜进来,但对于前线基地来说,条件已经足够优渥。
远处,帝国舰队的轮廓在冰雾中若隐若现,巨大的探照灯柱划破黑暗,扫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屋顶和结冰的港口水面,它仿佛一颗被冰雪包裹的钢铁心脏,夏尔怀念地深深吸入一口冷气,肺部的疼痛提醒他,他还没有失去人类的灵魂,他的脚下正是故土。
空气中弥漫着燃料、雪松以及从礼厅里飘出的酒味,夏尔开门走进去。
炉火烧得极旺,木柴噼啪作响,像是为了驱散战争阴霾和极寒。男人的汗味、酒精、女人的香水、烤食物,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眩晕。
穿着厚重靴子的军人们和他们的女伴们旋转着,靴底敲打在地板上,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被酒精和集体意志点燃的热情,属于严冬和战争的,钢铁般的短暂欢愉。
俄斯沃克穿着一丝不苟的中将常服,站在人群边缘,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烧酒。他的目光穿过旋转的人群,锁定在门口那个清瘦的身影上。
“兰波”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制服,黑发柔软地垂下,遮住部分额头,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唇。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像一尊被遗忘在冰天雪地海湾港口的雕塑,脆弱,却又倔强,他骄傲的双眸引人探究,并没打扮,却说不出的美丽。
今天的“兰波”有些不同,很吸引眼球,周围适龄的男男女女都在观望他。
俄斯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将杯中温热的酒液一饮而尽,那股甜腻暖流似乎给了他更多底气去接近这个清冷的少年。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军人的稳健步伐,穿过舞动的人群,径直走向角落,音乐恰好在一段激昂的节奏后转为稍缓的调子,他停在“兰波”身前。
“阿洛涅先生,”俄斯的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温和,“独自站在阴影里,可不像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你没有舞伴吗?要不要和我跳支舞?”
夏尔抬起眼,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男人和男人跳舞吗?你应该找个女伴,指挥官先生。”
“没有人规定舞会一定是男人和女人跳舞,女人和女人可以跳舞,男人之间也是一样。”俄斯微微倾身,伸出了手,这是一个兼具邀请和压迫姿态的动作:“只是跳支舞,放松一下,你是个男孩子,这没什么的,别做不敢融入集体的胆小鬼。”
“兰波”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俄斯伸出的手,那手掌宽厚,指节因长期握枪而显得粗粝有力。他沉默了几秒,终是将自己看起来略显纤细的手,轻轻放在了俄斯的掌心,触手冰凉。
“我不太会跳舞。”夏尔坦然,“可能会踩到你的脚,你还要邀请我吗?”
俄斯觉得这不是问题,“我可以帮你跳。华尔兹怎么样?有些难度,但只要你踩着我的脚,我们应该不会乱七八糟的惹出笑话。”
俄斯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引着夏尔步入舞池。他的手揽上夏尔的腰际,隔着一层衣料,能感受到其下腰肢的柔韧和与他外表不符的沉稳力量感。
这感觉让俄斯心头莫名一跳,对这个深藏不露的孩子在今夜隐隐流露的风情有些意外。
手风琴拉出悠扬而略带伤感的华尔兹旋律,俄斯是舞场老手,步伐大而沉稳,带着军人特有的精确节奏感。而“兰波”竟也称得上天衣无缝,他的步伐轻盈却精准,每一次旋转、每一次后退都恰到好处,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那种默契度远超一个普通军校生该有的水平,倒像是一位长袖善舞的成年军官。
舞池周围投来各种目光,好奇、惊讶、暧昧、甚至是几分嫉妒。
毕竟,“兰波”顶着那张几乎与传奇上将夏尔阿洛涅一模一样的脸,却成为了新任指挥官的舞伴。如果能和兰波跳一次舞,不就等于和夏尔跳一次吗?
俄斯在所有人的瞩目中心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灯光摇曳,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一半是少年人未脱的稚嫩青涩,另一半却仿佛沉淀着深不见底的蛊惑,这张脸也更美丽。
酒精和室内过高的温度让俄斯有些燥热,他闻到一些蜂蜜的味道,若有若无地从“兰波”身上传来,将周围的浑浊空气都涤荡得清新了些。
这气息让他有些着迷。
“兰波小朋友,你跳得很好,”俄斯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磁性的嗡鸣,“不像个生手,你在军校也有类似的课程吗?”
“兰波”的视线落在他的喉结处,并不与他对视,声音轻得像叹息:“被迫学的东西,总希望能快点结束。”
俄斯低笑,揽着他腰的手收紧了些,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胸膛的震动:“是吗?可我倒是希望这支舞能长一点,你是夏尔的弟弟,可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像是哥哥。”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对方的眉眼鼻唇,强烈的征服欲和莫名吸引的情绪在他胸腔里鼓噪。
兰波是用来引诱夏尔的棋子,他需要夏尔主动提出与他见面。
但此刻,舞池中央,灯光之下,他却诡异地被这个冰冷的、带着刺的少年本身所吸引。
他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夏尔当年没有被交易给虫族,是否也会在某个舞会上,露出这般隐忍又动人的神态?可他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兰波这种。
音乐进入一段缠绵的过渡节拍,节奏放缓,俄斯沉浸在一种微醺的状态里,他微微侧头,嘴唇几乎要贴上夏尔的耳廓,想说些什么更暧昧的话。
就在这一瞬间,“兰波”似乎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而下意识地偏头躲避,手指也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肩部的衣料。
一个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俄斯只觉得肩章附近被极轻地刺了一下,像被什么小虫叮咬,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甚至以为那是自己过于兴奋的错觉,或是衣料摩擦产生的静电。
他完全没注意到,一枚只有米粒大小的活虫,已经借着刚才那一瞬间极隐蔽的接触,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任何活着的虫,都只会听从于虫母的命令,犹如蛊。
“别怕,孩子,”俄斯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安抚,“我只是想说,你比你哥哥更让人想要靠近,如果此时此刻是他站在我面前和我跳舞,还像你一样柔软可爱,我只会怀疑这世界疯了。”
夏尔如同“兰波”一般问:“你会想杀死我哥哥吗?”
俄斯说:“第一反应肯定是杀死,我讨厌他的高高在上,我曾担任第六舰队参谋总长,本该由他授勋那天,他缺席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我深知他是一个多么居功自傲的家伙,如果不是他,我不至于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但是又一想,我才不会杀了他,我会把他关在身边,欣赏他的凋零枯萎,享受击败他带给我的成就感。或是,把他当成军区里的交际玫瑰,看着他被剥夺权利后屈居人下的隐忍的脸,那一定很爽。最糟糕的情况是,我忍不住爱上了他,从此以后做臣服于他的鹰犬,再也想不出折磨他的办法。”
夏尔认真问:“就没有一个让他体面老去的选项吗?”
俄斯挑眉,漫不经心道:“那就只剩下死了。”
夏尔淡淡一笑,“我想他应该不会喜欢您这一款,事实上,他不喜欢男人,并不想死在男人身上。”
俄斯笑着接纳了这个玩笑:“今天的你很狂野,但我喜欢活泼的孩子们,这让我看到帝国的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夏尔轻轻推开俄斯一些,拉开了两人过于暧昧的距离。俄斯举起双手后退,仿佛刚才的贴近从未发生。
“音乐快停了,指挥官先生。”他提醒道,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俄斯有些遗憾,但舞曲确实已近尾声,“谢谢你的舞,”俄斯意犹未尽地看着他,“希望下次还有机会邀请你,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