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诗无茶      更新:2025-09-18 09:14      字数:3312
  他猝然抬手将九十四护在身前的一叶血汤打翻在地。
  九十四看着泼洒在一侧的鲜血,眉眼间闪过一瞬恼怒,他回过头对阮玉山恶狠狠道:“那你就死吧!”
  “那一起吧!”阮玉山模仿九十四满口生疏的远北腔调,也恶狠狠地嘲讽,“反正你身上有我的血契!”
  九十四最恨阮玉山提到那片刺青。换衣服要提,睡觉要提,死了也要提!
  他怒目而视,忍无可忍,一把扑过去想跟阮玉山打个鱼死网破,哪晓得阮玉山突然从身后摸出之前给他卸下的蝣人锁链,铐也不铐,直接双手逮着锁链两端,找准时机攥住九十四的手腕连绕两圈给人捆了起来。
  一旦被链子捆住手,九十四就跟老虎拔了牙一样,干什么都没辙,连打架都缺股劲儿。
  阮玉山抓住他后腰把他翻过去,两个膝盖死死压住他的大腿,再将他两条胳膊反过来别到后背。
  锁链捆死后,他俯下身扯开九十四左边后肩的衣裳,在九十四耳边喘着气说道:“都说蝣人是世间大补,我今天就要尝尝,到底有多补!”
  九十四挣扎不过,听见这话猛然回头:“你敢!”
  阮玉山看着他气得发红的眼睛,低下头,一口咬在九十四的肩上。
  第17章 大补
  九十四在他手下拼命地挣扎,整个人像条活鱼似的扑腾,奈何四肢被压制得死死的,阮玉山一下嘴,他仰着脖子闷哼一声,就别开脑袋长进气短出气了。
  阮玉山咬得用力,但没有真喝九十四的血。
  一来他对茹毛饮血这种事情不感任何兴趣,二来九十四太瘦,一口下去咬不着肉,骨头倒先把牙硌了。
  不过吓唬九十四他还是很来劲的。
  阮玉山嘴上使劲,把九十四的肩咬破了皮,嘴里尝到血腥气,忽然感觉身下的人后背起伏大了,抬起眼一看,九十四不知几时扭过头来睨着他,眉毛压得低低的,颇有点想拿眼神吃人的意思。
  阮玉山可不吃这套。
  九十四越恨,他越来精神。他就爱看九十四那副恨气的样儿。
  阮玉山一点不松口,跟九十四大眼瞪小眼。九十四的皮肤渗出血丝来,阮玉山见他还瞪他,又把力道加了两分。
  九十四眉头一皱,终于闭上眼,把额头抵在地面上,不吭声了,只有一丝没一丝地喘气。好像阮玉山咬他这口真的很疼似的,要他全神贯注地忍,才能把这股痛忍下去。
  阮玉山哪里是个没分寸的?他嘴下这力道再重那也比刀劈剑砍来得轻多了。
  木枪能划破九十四的皮肤哗啦啦地放血,他一口咬下去嘴还没松开血就凝固了。
  九十四这反应,倒像他的牙口比刀枪还猛烈似的。
  又在欲擒故纵。
  不过就算对方是装的,那至少证明九十四愿意对着他服软——不情不愿地服软也是服软,阮玉山心里舒服了些,松口起身,在九十四左肩刺青上方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
  就趁他起身的当儿,九十四身板一下子又灵活了,一个抬头旋身翻过来,双手虽动弹不得,却灵敏地屈折双膝,迫使阮玉山从他身上下来,随后腰腹往上使力,脊背绷直,刚要鲤鱼打挺坐起身,就被阮玉山攥住脚腕扯到了跟前。
  九十四前功尽弃,登时目眦欲裂:“滚开!”
  “学会骂人了。”阮玉山呵了一口气,眼角泛起因为笑意生出的一丝浅浅纹路,负着月光像一片大山似的朝九十四压过去,几乎将九十四圈在自己怀里,一时兴起,竟屈着食指刮了刮九十四下巴,质问道,“哪学的?你那些破烂纸上还写了这个?”
  九十四双手攥成拳头,眼睛里都快恨出血丝来。阮玉山捏住他的下颌,免得他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哪晓得九十四当即低头张嘴,恨不得把阮玉山的虎口撕咬下来嚼个稀巴烂。
  阮玉山眼疾手快掐住他的脖子,五指并不收紧,只是将九十四按在地上,不让他动。
  他们挨得极近,九十四的胸口由于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着,一下一下蹭着阮玉山,快速的心跳隔着衣料阵阵传到阮玉山的胸腔,阮玉山的视线赤裸裸地在九十四脸上来回打量,随后他的手向下移,拨开九十四本就零乱的衣领,移到那个起伏的位置,却在离某个敏感的地点还有方寸时便停下了。
  他的触碰有些浅尝辄止的味道,常年握枪的掌心粗糙有力,贴着九十四温凉的胸膛,手指却绝不乱动,更没有举重若轻地去故意撩拨,似乎只是为了隔着薄薄的皮肤去感受九十四嶙峋的肋骨,还有肋骨下包裹着的那个锋利的灵魂。
  这真是一匹很难驯服的野马。
  他咧嘴而笑,特地让九十四看见自己染血的牙尖,那是片刻前在九十四的后肩咬下的痕迹。
  阮玉山附到九十四的耳边,字字清晰地评判:
  “蝣人,大补。”
  九十四简直跟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以前在饕餮谷,活得虽然残酷痛苦,但挨打就挨打,还没有谁会这样上蹿下跳地拿他当个玩物。
  九十四算是明白了,阮玉山这种人,越跟他较真他越是来劲,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能开染坊,最好的法子就是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于是他动了动,硬生生在阮玉山的压制下把自己转得大面朝地,随后将脖子一扭,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阮玉山:“……”
  他拽着捆住九十四的那根锁链,向上扯了扯:“喂。”
  九十四喘了两下,像是这会儿才顺过气来,不理他。
  阮玉山抓着九十四的肩,朝自己这面儿掰。
  九十四被他掰得侧过身,眼皮还是冷冷淡淡地半阖下去,一双蓝悠悠的眼珠子遮了一半,透过密密的睫毛漠然地看他。明明是被阮玉山压着,却很有个居高临下的姿态。
  阮玉山骑在九十四的腿上,以防他两腿乱动,冲九十四扬扬下巴,命令道:“发誓。”
  九十四挑眉。
  “发誓,”阮玉山凑到他眼前,“好好待在我身边,决不乱跑——我就把你松开。”
  九十四双唇紧闭。
  阮玉山对此了然于胸,直起身,慢慢道:“好啊,那咱们就在这儿等死。”
  他把九十四的锁链绕在手上打结玩:“反正我这辈子锦衣玉食,该恨的人都杀了,该撒的气也撒了,了无遗憾。”
  九十四的神色有了松动。
  他恨的人还没有杀,他的气也还没来得及撒,他的族人千千万万代还在笼子里受苦——他不能死。
  他沉默了片刻,仰过面儿躺在地上,对阮玉山说:“离开这里之前。”
  阮玉山一听,这是跟他谈起条件了。
  这条件谈得也是纯粹把人当傻子——离开这里之前不跑,那跑了不就是离开这儿了?
  他不跟九十四绕弯子,一锤定音:“在死之前。”
  九十四心想,还不如干脆在这儿死了算了。
  “一个月。”九十四说。
  阮玉山:“十年。”
  九十四:“半年。”
  阮玉山:“二十年。”
  九十四:“一年。”
  阮玉山的目光在九十四脸上游走。
  他突然想起蝣人一生活不过二十岁的宿命,而九十四显然时刻记得这个诅咒。
  九十四把自己仅剩的两年分一半给他,另一半拿去追逐自由,也算是很慷慨了。
  阮玉山这一刻好似忘了自己北上一趟的目的,忘了要不了多久这个编号九十四的蝣人跟随他回到阮府的结局是被他一刀取下首级,忘了九十四压根活不到一年以后。
  他只是饶有兴趣地跟九十四达成交易:“可以。”
  九十四翻过身,爽快地往下面一趴,等着阮玉山给自己解开锁链。
  阮玉山笑着没动,对着九十四这个姿势,眼神上上下下地巡视九十四的身体。
  他发现九十四虽然瘦,腰还是很韧的,否则刚才也不会抓着一两个眨眼的机会差点就从他手上挣脱了,这全靠腰上那一股力道。
  他想起自己刚才无意间握住九十四的那两把腰,真是又紧又有劲儿,隔着衣裳也给他咂摸出味儿来。
  顺着腰,阮玉山再往下看,发现该有肉的地方也还是有点儿肉,至少衣服搭在身上,背后一眼看着就有宽有窄,有起有伏。
  九十四等了半天不见后面有动静,朝后一瞧,阮玉山正抄着手,皮笑肉不笑地盯他:“你发誓了?”
  九十四:“……”
  他抿紧嘴,知道这下蒙混不过去了,又有点不甘心,便忍着气地用蚊子叫似的声音说:“我发誓。”
  阮玉山:“说完。”
  九十四大出一口粗气,闷着声儿,心里要多不甘愿有多不甘愿,甚至很想把阮玉山掀翻了揍一顿。
  奈何受制于人,情不得已,只能憋着火说:“一年之内,不离开你。”
  这就行了。
  阮玉山也不要求多了,要求多了会把人逼急眼,他清楚九十四的性子,再得寸进尺估计免不了又有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