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
尺秋 更新:2025-09-18 09:20 字数:3326
一刻钟后,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
“沉睡”中的骆庭时却悄然睁开眼睛。
漆黑眼瞳定在怀中少年面庞,少年睡得正熟,大半张脸贴在他脖颈处,只露出一小块莹白肌肤。双手牢牢抱住他的左手放在脸颊旁。手背之下的肌肤极为柔软,骆庭时手指微动,指节掠过那片莹白。
温软,绵滑。
似一块上好的昆山白玉。
骆庭时一点点弯起唇角,乌黑双眸染上温柔笑意。
虞止,你对我也有了情意,对不对?
他“睡着了”,却没错过逡巡在面庞间的复杂眼神。
有痛恨,有怨怼,有挣扎,有怜惜,还有……几不可察的悸动。
骆庭时视线朝下,望向虞止鼓起的肚皮,唇角笑容愈深。
朕很快便会是你们名正言顺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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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两人相继醒来,虞止趴在骆庭时怀里,不想动弹。
他自言自语道:“数月未理朝政,朕的身子愈发惫懒,若诞下龙胎后仍是这般,可怎么是好啊!”
骆庭时指尖抚过怀中人柔顺墨发,笑道:“到时朕帮你处理。”
“好啊骆庭时,说出你的真心话了吧!”虞止猛然抬头,眼神凌厉,“说什么以江山为聘礼,不过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吞并我大渝对不对?”
骆庭时诚实道:“想过。”
不等虞止发火,他迅速补上一句:“但朕不会如此做,小鱼天生就当坐在那个位子上,让天下人为你俯首称臣。”
虞止冷冷看着他。
骆庭时忽地一笑,手掌暧昧摩挲虞止腰身,缓缓滑向下方。
虞止瞬时炸了毛,打开他的手:“不许摸朕屁.股。”
骆庭时大笑一声,声音如金石掷地:“你是天下之主,万人之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然而……”
他嗓音转低,尾音刻意上扬,故意在虞止耳垂刮过,“却是我一人之下,唯有我方能看见你哭着求饶的模样。陛下,你说这岂不是更加令人快慰?”
“你……”虞止又惊又怒,瞠目结舌看了骆庭时半天,凶巴巴怒斥,“无耻!”
骆庭时握住虞止捏成拳的双手,一点点耐心掰开,强行插.进去,与他十指相扣:“你我成婚,渝晟便为一体,大渝自此亦是朕的家国,为夫替我妻处理朝政,有何不可?”
“谁是你的妻子,骆庭时你要不要脸!”
虞止气呼呼瞪着骆庭时,伸手去掰与他交握的手,费了半天劲也没掰开。
真像一只奶凶奶凶跟他较劲的小猫。
骆庭时瞧着有趣,忍不住又使了几分力道。
虞止察觉到了,抬头控诉他:“骆庭时,你混账。”
眼前人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骆庭时心头一软,立即松开手,抱住虞止向他道歉:“别生气,陛下,是朕错了。”
“这次朕不会再原谅你了!”
虞止瞪骆庭时一眼,用力掰开横在他胸前的手臂,忿忿从骆庭时怀里钻出去,坐在榻边伸手去够一旁罗袜。
骆庭时抢先一步,快速为虞止穿好鞋袜与衣衫,笑问:“陛下要去哪里?”
虞止气鼓鼓起身:“别跟过来,朕不想看见你。”
朕讨厌骆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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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止离开卧房,一路前往西院。
走到张太医的屋子,虞止一屁股坐下,灌了一口桌上凉茶。
张太医了然:“他又惹陛下生气了?”
虞止咬牙切齿:“他是个混蛋。”
张太医放下筐里药材,笑眯眯望着怒气冲冲的小皇帝,温声道:“陛下莫跟他计较。”
虞止坐在凳子上,独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隔了半晌,他抬起头,犹犹豫豫道:“张太医,有一事朕想向你请教。”
“陛下请讲。”
虞止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骆庭时以晟国为聘礼求娶朕,你说朕该如何抉择?朕该不该与他成婚?”
张太医脸色一变:“他当真如此说的?”
虞止颔首。
“这……陛下为难老臣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不若写信询问圣上与叶大人。”
虞止苦着脸:“朕不敢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定会狠狠教训朕。”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张太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亦有子女,若女儿在他不知情时被别的男人搞大肚子,他肯定会宰了那个男人。
但张太医不敢刺激小皇帝,只道:“他们向来疼爱陛下,不会对陛下如何的,陛下放宽心。”
“真的吗?”虞止眼巴巴瞧着张太医。
张太医严肃点了点头。
正说着,一个小厮忽然敲了敲门,恭敬道:“陛下,外头有两个人找您。”
虞止站起身,疑惑地穿过回廊,转向前厅。
谁会来找他呢?
第33章
虞止正与张太医说着父亲们,有那么一瞬,他还以为是他们来了。
转念一想,那不可能。
来人不可能是他们,若是他们,何须让人来通报,定然会直奔后院来看他。
那会是谁呢?
虞止去往前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虞止立刻扬起笑脸,问道:“李大哥怎么有空来我这处?几月不见,欢欢似乎长高了不少。”
李大牛憨厚一笑:“今日来城里卖些山货,欢欢一听非要跟来,说想进城看望你跟小猫。”
虞止闻言,立即吩咐侍从去后院抱小猫过来。
李欢欢好奇地张望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里满是艳羡:“哥哥,你家好大呀。”
李大牛攥紧草绳,眼睛从少年人一身华贵的云锦袍子扫过——上次相见,他们几人穿着普通棉布衣衫,他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富贵。李大牛黝黑的面庞间透出几分窘迫,下意识将手中山味与几尾鱼往身后藏了藏。
他的动作落进虞止眼中,虞止笑问:“李大哥手上拿的是?”
李欢欢抢先回答:“是给哥哥补身子的山鸡和鱼,我娘也有了身孕,爹爹日日都会去后山打猎、河里捉鱼,给娘补身子。”
“你家娘子有了身孕?那可真是喜事。”虞止眼睛一弯,笑吟吟道,“我如今行不得远路了,无法前去恭贺,我吩咐人备些贺礼,你们回去时拿着。”
“这怎么使得!”李大牛连连摆手,“我们可不是来打秋风的。”
虞止板起脸:“我是给嫂夫人的,又不是给你的,莫要推辞。”
李大牛用粗糙的手指搓了搓衣角,还欲再说些什么,忽听得一声朗笑传来。
“原是故人造访,有失远迎。”
紧接着,身材高大的男人抱着猫跨进厅来,眼睛扫了一圈,停留在主座里的少年人身上,略带埋怨道:“李大哥来了,你怎么不叫我?”
少年人冷哼一声:“不叫你,你这不也来了吗?”
李大牛的目光偷偷在两人面上停留片刻,黝黑面庞间浮起愁色。
“呀!这就是那只小猫吗?”李欢欢一瞧见骆庭时怀中小白猫,立即兴奋地蹦下椅子,蹬蹬蹬跑到骆庭时面前,目露好奇之色。
骆庭时俯身,将小猫递给李欢欢。李欢欢连忙抬手,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托着屁股,小心翼翼把小猫抱进怀里,高兴地跑到虞止身边。
“这只小猫真漂亮!”
虞止笑吟吟摸了摸欢欢的头,两人一起逗弄他怀里小猫。
李大牛见状,起身将骆庭时拉到一旁,低声问他:“小兄弟,你怎么又惹你媳妇生气了?”
骆庭时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对。”
李大牛:“该认错就认,媳妇罚你也受着。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要是媳妇,跪一跪也没什么的。”
骆庭时:“跪过,没用。”
李大牛:“……你这是犯了多大的错?”
骆庭时:“一言难尽啊!”
他扭头看向虞止,恰好虞止也望向了他,四目相对,虞止瞪他一眼,低头不再瞧他。
眼看要到申时了,李大牛向虞止辞行,虞止拦住父女俩,留他们用了饭。
“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李欢欢放下碗筷,拍着吃撑的肚皮,舔了舔嘴巴。
虞止望向李欢欢,面色肃然:“我会尽我之能,早日让你们都吃上这样的饭食。”
李欢欢没听懂:“哥哥在说什么?”
虞止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申正,虞止与骆庭时送两人出门,侍从们鱼贯而出,将李大牛的驴车塞了满满一车。
李大牛大惊失色:“这也太多了,使不得使不得!”
虞止笑了笑:“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床棉被、御寒冬衣和一些吃食,今年天寒,莫让你家娘子冻着。”
“这……”李大牛犹豫片刻,刚毅面庞露出感激之色,向两人深深行了一礼,“多谢!”
临行前,他悄悄对虞止道:“虽说你们夫夫俩的事轮不到我们外人插手,可我瞧着你男人是真心待你好的。你怀着孩子,他惹你生气,你就多罚罚他,莫要气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