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格教授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和，但眼神深处那抹无奈几乎要化为实质。
  想想能得到的广告费！
  他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非常感谢，罗林斯先生。”温格的声音平稳依旧，听不出丝毫波澜：“耐克的创新精神令人印象深刻。”他
  伸出手，接过了那件让他心理上沉甸甸的羽绒服。
  在罗林斯热切的目光和周围球员们的集体注视，还有摄像机的镜头无声地对准他的时刻，温格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卫君昉赶紧去接过来，然后就看着温格开始穿羽绒服。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拉拉链呀！
  温格深吸一口气，捏住了拉链头，向上轻轻一提。
  滋啦~
  开头很顺滑。
  再向上。
  滋~
  嗯，还是很顺畅。
  温格心中那点疑虑似乎消散了一些。
  看来耐克这次真的改进了？
  他继续匀速向上拉动拉链。
  罗林斯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新广告投入市场后，迎来的一波销售辉煌。
  拉链顺畅地越过了温格的腰腹位置，向着胸口进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咔哒一声极其轻微，但是在所有人都凝神静气，热切关注的寂静现场，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
  温格手指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微微低头，看向拉链所在的位置。
  纹丝不动。
  他用指尖稍稍加了一点力，试着往下轻轻回拉一点，再往上推。
  纹丝不动。
  他再试着加了些力气，往上拉了拉。
  纹丝不动。
  罗林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卡在关键位置的拉链，嘴唇微微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球员们，集体进入了表情管理失控阶段。
  卫君昉死死咬住下唇，把头扭向一边，肩膀剧烈地颤抖。吉鲁仰头看天，仿佛突然对云彩的形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通红的脸颊出卖了他。德布劳内已经蹲了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抖得像筛糠。威尔希尔和张伯伦互相掐着对方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才勉强忍住没笑出声。
  整个科尔尼训练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只有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和远处几只不知名小鸟的叫声。
  温格教授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石化的罗林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
  极致的顺滑？
  一拉到底？
  永不卡顿？
  随即，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双手拢了拢敞开的羽绒服前襟，从卡住的位置，一点点极其有耐心地将拉链拉回了底部。
  “一件非常有特色的长款羽绒服，罗林斯先生。”温格的声音温和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感谢耐克的厚爱。我想，关于它的拉链性能，你们可能还需要更深入的测试数据报告？现在，请原谅，我需要去准备下午的训练课了。”
  说完，他脱下那件价值不菲却再次遭遇滑铁卢的耐克羽绒服，动作极其快速地将其叠好，放回罗林斯依旧僵硬地捧着的礼盒中。
  然后，他对着罗林斯和摄像师们微微颔首，迈着沉稳的步伐，在球员们极力压抑，却还是此起彼伏的闷笑声背景音中，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办公楼。
  阳光下，罗林斯捧着那个精美的礼盒，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张了张嘴，心里对于羽绒服销量的美梦彻底破灭，但最终也只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阿森纳的球员们看着温格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全都大笑出声。
  第190章
  即使刚刚才踢了欧冠决赛，但因为是大赛年，所有被国家队征召的阿森纳球员根本没有时间进行放松。
  为了6月17号，2014年巴西世界杯小组赛开赛之前能够保持住状态，28号他们就要启程飞回克罗地亚备战，期间还要踢两场国际友谊赛保持状态。
  就这，还是克罗地亚国家队主教练斯蒂马奇考虑到阿森纳的球员刚刚踢完高强度的欧冠决赛，也需要放松放松。而且克罗地亚作为小组头名被分在H组，同组的是阿尔及利亚、俄罗斯和韩国，可以说是个好签，才让他们有了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此时，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上，卫君昉盯着天花板，恶狠狠地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在这个短短的假期里，狠狠享受一下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做的事情。
  就比如说，熬最狠的夜，起最晚的床，看最长的小说，玩最好的游戏！把被职业足球剥夺的“堕落时光”补回来一些！
  想是这么想的，但实际情况嘛……
  晚上十一点刚过，卫君昉就感觉自己的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手里刷着小说的手机“啪嗒”一声砸在床上，他甚至没来得及把最后一行字看完，意识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睁眼时，窗外是伦敦一惯灰蒙蒙带着水汽的清晨。
  卫君昉摸过昨晚掉到自己身边手机一看。
  好嘛，比平时训练日醒得还早！
  “……”
  卫君昉无语地瞪着屏幕上的时间，认命地叹了口气。
  都怪这该的生物钟！
  洗漱了一下，他就趿拉着拖鞋，晃到小阳台上，感受伦敦五月末六月初，还带着些许凉意的清晨。
  就在他思考着今天晚上还要不要再试一试，反正还有几天休假的时候，楼下传来他非常熟悉的，带着点调侃的声音。
  “嘿，卫，你不是说要狠狠堕落几天吗？这起得可够早的啊！”
  温格想想自己昨天竟然还被卫君昉信誓旦旦地说要堕落几天吓到了几秒，就不由地感觉好笑。
  毕竟在他的理解里，正常的轻微堕落是抽烟酗酒，重度堕落是飞叶子开黄色聚会。任谁也不会把熬夜玩游戏看小说，很晚才起床当堕落吧？
  他甚至都没说要暴饮暴食！
  卫君昉探出半个身子，朝下望去，就看到教授正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服，显然正准备开始他雷打不动的晨跑。
  “先生！你今天还要出去晨跑吗？我敢跟你打赌，只要你一出去，用不了五分钟，就得被举着手机和签名本的球迷们围住！”
  “被围住？”温格听到他的话耸耸肩：“那就顺便做些球迷关系维护，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不是吗？”
  卫君昉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并不能像教授似的，保持一个稳定的精神状态面对汹涌而来的球迷。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晨跑？反正你的堕落计划刚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了。”温格又问道。
  卫君昉：“……”
  “怎么就追着这句不放了呢，早知道昨天就不告诉你我的这个大计划了！”他用中文嘀咕着。
  “我听懂了你说的几个字。”温格仰着头，双手环胸看着卫君昉：“你知道的，我在学习中文，最近已经有了点成效。”
  “我说，不要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了！！！”卫君昉立刻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往阳台栏杆上一趴：“看来今后都不能用母语嘀咕你了。”
  “知道就好，我会听懂的。”温格笑着冲着他招了招手：“好了，你这个大计划呀，一看就不是立刻能成功的，身体的时钟可是比任何闹钟都准时。况且，你不觉得清晨的空气很好，能让人清醒地思考很多问题吗？”
  卫君昉抬头看了看天，很认真地说道：“我感觉吧，清晨的空气是很好，但是伦敦的空气就不是那么好了。”
  顿了顿，他摸着自己的头发，心有余悸的又补充了一句：“水质也不太好。”
  温格看着卫君昉的小动作，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又冲着他招了招手。
  “好了，不用摸了，你的头发还是很茂盛的。快下来，我们一起跑一小段，然后可以一起去喝杯咖啡，吃个早餐。我知道附近有家店这个点会开门，他们的咖啡也很不错。而且这个时间，球迷们应该都回家休息去了，我们能清静一会儿。”
  “好！”卫君昉直起身：“等我几分钟，我换身衣服就下来！”
  “不用急。”温格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卫君昉：“今天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我们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挥霍呢。”
  卫君昉动作迅速地套上一身运动装，又戴上一顶鸭舌帽，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冲下了楼。
  温格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率先迈开了步子。
  两人沿着安静的社区街道慢跑起来。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尽，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青草气息。
  在聊了聊温格什么时候会开启回法国的度假之旅，卫君昉忍不住就起了捉弄的心思。
  早就已经想好的问题在脑海里绕了又绕，终于忍不住就说出了口。
  “先生，您世界杯支持哪支球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