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相隔距离并不远，它很快连接到对方的电波，电话接通，“啪洽~”
  对方心情似乎相当不错，有些不耐烦，懒洋洋地说，“什么事？”
  鹰眼与电话虫对视，“九个小时前，你在哪里？”
  他眉眼深邃，灯光从上往下打时，那双眼睛几乎完全陷落在一片阴影中。
  电话虫模仿出对面瞬间呆滞的表情——嘴唇动了动，放松的眉头缓缓垂落，深深凝固，活像撞见死而复生的鬼魂。
  珀利瓦喃喃，“鹰、鹰眼？大人。你……还……”
  他视线忙乱地往四周乱看，嘴唇抿紧，呼吸混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木料切面瞬间，米霍克就认出了哥萨克。
  “答非所问，神情慌乱。其他问题不需要再确认了。”
  他直勾勾望着电话虫，语气冰冷，轻声问，“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虫模拟出珀利瓦惨白的脸色。
  忽然，“啪洽~”
  通话被对面直接挂断。
  艾琳终于缓缓回过味来。
  她原本觉得：挪瓦莱斯岛被屠魔令轰炸、碰到盔甲复活，应该只是两人日常倒霉、被卷进特殊事件里。
  但仔细回想，当时和珀利瓦沟通，他似乎就有些神色异常，像是早就知道岛上会发生这些事？再顺着联想下去，两人上岛后，事件才发生……
  米霍克反手握住夜。他闭上眼睛，双手握住刀柄，将刀刃深深插入地面。
  像把一座十字架缓缓钉入地面。
  艾琳游回港口上，跳上岸，站在他身边。
  她轻声问，“你想怎么做？”
  他双目紧闭，眼睑下垂，五官和身体肌肉轮廓，像一座完美的大理石雕塑。
  可伴随呼吸起伏的胸膛、紧握刀柄的双手、因发力突起的青筋，都昭示内心并非平静。
  米霍克睁开眼，对她摇摇头，示意不想说话。他放开手中的刀，沉默地坐在木墩上，十指相扣。
  灯光只能朦胧照亮附近海面，稍远就看不清楚了。
  海水轻巧地往中心岛流去，再往深坑中倾泻，造出哗哗水声。
  艾琳也保持着沉默，陪他坐在一起，安静地看海。
  或者歪头去看他。
  这样特别的、愤怒的、伤心的、心情并不平静的同伴，有些惹人怜惜。
  ……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米霍克忽然开口，“你对红发那样愤怒，也是，因为失望的心情吗？”
  “……啊？”
  艾琳想了一会，才把事情对应上，“唔，那时的吵架吗？差不多吧。‘那可是红发香克斯啊’，抱着类似这样的想法。”
  他看看她，也跟着望向眼前平静的海面，“他人的品格，本来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会产生失望的情绪，甚至生气，只是因为认可和在意罢了。”
  她问，“你是……对珀利瓦的品格感到失望吗？”
  “……”
  鹰眼沉默了几秒，“是。”
  他的眸光和语气同样冰冷，“海贼和海军立场对立，发生战斗，你死我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依然认可他。”
  “那，他背叛的话？”
  “我看不上这样的家伙……我要夺回老师的刀。”
  “居然只是夺回赠出的刀，”艾琳哭笑不得，“该说你这家伙脾气好吗？”
  “哼！”鹰眼别过脸，“虽然行为不齿，但胜负和战争的手段，本来也不分高尚和卑鄙。只是我没有防备到他而已。”
  虽然是这么说，但多少会感到寒心吧。
  本来米霍克就不喜欢结交朋友，只有一些剑士比较熟悉。这些剑士被他击败、斩杀的多；关系好的很少，弗兰西斯自杀、香克斯断了手、珀利瓦又背叛他。
  唉。
  “那就大干一场吧。”她认真起来，“胆敢欺骗两个海贼悬赏犯，想必也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吧。”
  .
  第202章 向海军G-1基地进攻
  几处港口都已经乱作一团,停船的地方空一大半，游客早就离开了。
  两人把东西收拾好，从挪瓦莱斯军船坞里,抢来一艘和黑帆小船结构差不多的帆船。
  珀利瓦提过目前所在的海军基地,距离挪瓦莱斯不远。
  ……
  基地里的海军将领老头，体术和近战能力不强，扛着炮筒，轰出几炮都没有命中。
  或者说躲避这样的攻击,对鹰眼和海妖来说太轻松了。
  米霍克一刀砍倒他,像手握新开刃的刀，轻巧破开任何东西，几乎没有半丝阻力。
  红色的血顺着黑色的刃滑落，滴滴落在地面。
  夜和他联手作战太久,霸气一遍一遍缠绕,银白刀刃被彻底浸染成深邃黑色。哪怕收回霸气，渐渐的，黑色霸气也不会退散，像是经历无数场战斗，留在武器上的铭刻。
  他问,“珀利瓦在哪里？”
  海军老头力竭,用尽全身力气，最后只吐出一口唾沫,不屑,“呸！”
  鹰眼往后退一步，躲过这毫无杀伤力的攻击，瞥瞥他，懒得专门去撬开对方的嘴。
  他干脆地换上更直接的方法,在海军基地里乱闯。哪里人多，就闯进去，搜寻珀利瓦的身影，有人阻拦，就一路杀出去。
  艾琳慢慢跟在他后面。
  这架势……简直像拿着镰刀，在麦田里乱杀。
  但翻遍整座海军基地，都没有珀利瓦的身影。
  最后还是她揪出几个人，问出下落——作为新任准将，珀利瓦回G1基地述职了。
  “哼。”鹰眼气极反笑，“反应真是迅速。”
  这个基地序号，艾琳也有印象，“你之前是不是就想去那里来着？”
  “没错。”
  米霍克指节捏着帽檐，微微按低帽子，阴影深深覆盖住他的眼睛，圈圈瞳孔往侧转了转。
  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珀利瓦。恩特维格。”
  像读通缉令一样，他把这两个名字在嘴里慢慢念一遍。转动手臂，将夜收回背后，“我们去G1基地。这里肯定有对应的永久指针。”
  艾琳疑惑，还在回想：恩特维格是谁？这人从哪冒出来的。
  ……
  G-1，全称：海军gl第1支部。
  米霍克这几年其实一直有搜寻过它的永久指针。但即便在黑市上，货源也很少有流通，只存在于海军和政府内部。
  这座基地和香波地群岛，是通往圣地玛丽乔亚最便捷的两座岛屿。
  后者与海军总部比邻，随时能出动大将镇压动乱。
  前者正处于玛丽乔亚下方，是海军在新世界的总部，大批海军精锐都在这座基地内部，还有海军大将坐镇，承担护卫世界政府核心的职责。
  当年泰格强闯盘古城，释放奴隶，选择的逃亡路线就是香波地群岛，那边鱼龙混杂，逃入大海方便。G1基地下方则完全是海军的地盘。
  代号“断刃”的恩特维格，正是坐镇基地的大将。
  他姓氏不详，数十年前就已经世界闻名，原本是赏金猎人，绰号‘断手’。只要击败的对手没有当场死亡，就一定会砍断对方的手臂。即便败者已经失去力量，向他求饶，也毫不留情。
  后来出于不知名原因，加入海军。恩特维格击败过无数剑士、海贼或挑战者，凶名赫赫，但又少有消息流出。
  海军当前在大海上，总体是以强大包容形象示人的。黑腕泽法是经典的怀柔派，铁拳卡普、佛之战国等等人，也并非嗜杀残忍的角色。
  所以出于对海军整体形象考虑，恩特维格的行动和结果基本不对外公开。
  ……
  红土大陆远远地出现在视野中，云层下，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海上堡垒，两侧分别矗立着方形高塔，其中一座连接着巨大桥梁。以数个圆形塔为基础，环绕搭建城墙，构建出城堡底层，再往上，一层一层圆形城堡搭建起来。
  在所有去过的海军基地中，这里绝对是最庞大、最防御森严的一处。光是最外层、作为最基础的防御第一层，就有数百米高，城墙上竖着数量众多的炮台。
  新抢来的船只，还留有挪瓦莱斯的标识。
  才刚到达G-1支部海域，就有巡逻军舰靠近，扩音筒传来警告，“这里是海军G-1支部基地！目前没有收到挪瓦莱斯国发来的停靠请求，请向政府或者G-1支部发出申请、获取同意后再停靠。如果贸然靠近，我们会视为敌方袭击，发动攻击。”
  靠近的那几艘军舰，米霍克并不在意，但——“基地城墙上有大量炮塔，船是个不小的攻击目标。这艘船恐怕撑不到靠岸。等船被击毁，我们看距离，换到军舰上，或者游过去吧。”
  艾琳在盯着多层蛋糕般的海军基地看：第一层的高度并不是很高，看上去应该不超过五百米。
  她歪歪脑袋，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有个主意，能让船直接飞进基地里面。如果不怕这艘船损毁，”又看看他，“同时，你，也不恐高、不晕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