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夏天吃瓜      更新:2025-09-18 10:04      字数:3786
  
  “也好。”
  谢印山看着天色尚早,想着活计都做完了便要请辞家去。
  徐泽留他吃了饭食再回去,他只满口推辞,说家中还有老母和小妹,只恐晚归惹得她们担忧。
  罗聪也上前来劝,“谢大哥,徐二哥此番是真心留你的,你也给我卖个面子,吃过饭我与你一同回镇上去,嫂子早早就做上饭了,别辜负人家准备的好肉好菜啊!”
  “这……这怎么好意思……”
  罗聪又心生一计,瘦猴脸笑得贼兮兮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过意不去,明日淘井你也来。”
  “你倒是会寻人?”徐泽骂道:“人家是做细致活儿的,哪里干得了这个。”
  “哪里的话,都是干粗活儿的,空有一把子力气罢了。徐二郎若是不嫌弃,那我明日再随罗老弟来一趟。”谢印山有些腼腆地说。
  罗聪不等徐泽开口,急急地说:“那便这么说定了。”
  “我这边正缺人手呢,怎会嫌弃呢?”徐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人在后院闲聊,陶枝已将几个小菜整治了出来。她往灶膛添上了几根柴,趁着炖鸭子的功夫,又去堂屋将新买下的桌椅擦了一遍,再摆上碗筷。
  回到灶房,陶枝尝了一筷子鸭肉,炖得软烂脱骨,又浸透了萝卜的酸,这才盛起来装进大钵里,又高声叫他们来吃饭。
  今日煮的是掺了白米的粟米干饭,待众人都上了桌,陶枝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碗。
  萝卜酸爽,鸭肉酥烂,小葱豆腐清爽解腻。
  罗聪也是好几日没沾荤腥了,接过碗之后,筷子就没停过。谢印山则拘谨许多,徐泽见了连忙招呼他多吃些,不要客气。吃到一半仍不尽兴,徐泽又开了一坛酒,三人喝了几杯。
  陶枝吃饱之后,也懒得看男人们喝酒絮叨,索性回了灶房收拾,又将锅刷了,把热水烧上。
  陶枝坐在灶前,用木棍拨弄着灶膛里的碳灰,好让火再旺些。
  她的心里却算着今日的花费,想着手里的银子怕是不多了,等家里家外都修整完,就该好好去挣些银钱才是。这是她们分家别住的第一个年头,时间一晃就没了,秋去冬来,等到了年关,也该舒舒服服的过一个年。
  那边酒尽人散,徐泽送走了人,就过来寻她。
  第33章
  徐泽一钻进灶房,就看见陶枝坐在灶膛前发呆。
  灶膛间跳动的火光映衬着她清秀的脸,眉眼娇俏,额头上虽沁着一层薄汗,竟也剔透可爱。
  徐泽眼珠一转,心里便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于是特意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只是他一身酒气,还未走近陶枝便已经察觉了,她正有事与他说呢,兀自起身迎他,反而把身后的人吓了个趔趄。
  陶枝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你小心些。”
  站定之后,四目相对。
  陶枝见他双目清明,也不似喝多了,心中只觉得有些古怪。
  徐泽有些心虚的别开眼,低咳了两声,“瞧你,起身这么突然,把小爷我吓得不轻。”
  陶枝气结,这与她有什么相干?何故平白无故的就赖在她头上了?实在有些无理取闹了。
  她只剜了他一眼,便径直绕过他去取木桶来打水。
  徐泽脸皮厚,没拿她的眼刀子当回事,顶着一张笑意盈盈的俊脸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陶枝没理他,手脚利落地把灶里的柴火灭了,又掀了锅盖往桶里舀水,只是她嫌他徐泽跟在身后碍手碍脚的。
  她索性把水瓢往桶里一丢,没好气的说:“我打水洗澡你也跟着不成?”
  “也……也不是不行……”徐泽羞涩挠头。
  “……”
  陶枝又羞又气,感觉喝昏了头了的是自己才对,怎么会一时情急说出这样的话。
  她羞愤难当,也顾不上解释了,只将他往外推,“行你个头!快走开,别跟着我!”
  这回徐泽倒没抵抗,顺势被推了出去,脸上甚至一直挂着笑。捉弄她的目的达成了,他甚是满意,便喜滋滋地哼着小曲儿去堂屋收拾碗筷。
  今日晚饭用的还算早,徐泽洗完碗又去溪边担了两桶水回来,等到洗完澡进卧房时天色才刚擦黑。
  陶枝正靠坐在床榻边的柱子上晾着头发,见他进来,便手疾眼快的拢紧被子往里头挪了点。
  卧房里没点油灯,四下昏暗。
  徐泽进了卧房动静不小,窗户新糊了毛纸,仍能透进来一点子光,陶枝望过去时模糊地看见他褪了衫子,光着膀子坐在草席上。
  陶枝脸上一热,别开眼不敢再看,随后默默侧身躺下。
  徐泽躺好后一时还没有睡意,扭头望着床榻上的人,试探道:“陶大丫,你睡了没?”
  陶枝沉默了许久,还是应了声,“怎么了?”
  “明日淘井,我和罗聪他们说了,得管他们两顿饭,到时估计有七八个人,不如我一早去镇上,让常掌柜替我料理两桌席面送来?”
  “你一张嘴倒是有排场,竟要去请酒楼的席面,也不知是哪家的阔少爷……”
  这人一说话尽给她添堵,陶枝阴阳怪气了两句,心里才舒坦些。
  近几日开销大,盘算下来手头已经没多少银钱了,她正愁这个呢。若是按他的性子来,多少银子都不够花的,亏她还想着如何节省些。
  “明日我也得给他们搭把手,灶上就你一个人张罗,我这不是怕把你累着了嘛……”徐泽无奈道。
  陶枝听他这么说,意外之余还有一丝感动,今时今日她也有人疼惜了。
  只是她方才与他呛声,面上仍有些过不去,陶枝嘴硬道:“烧火做饭有什么累的,我可没那么娇气。”
  徐泽悻然,如此只当自己自讨没趣了。
  他往日里手松惯了,想着不过是两桌席面,也值得这样调笑他?他又不是没有……
  徐泽思及此处,便伸手往枕头下面摸,掏出来几个铜板仔细数了数,竟然只有七文钱。他想着钱袋里应当还有余的银子,便忽地坐起身来,去翻白日里穿过的衣衫,还真从钱袋里倒出来两枚碎银子,只是不足半两。
  陶枝听见他数钱的动静,早已竖起了耳朵。
  幽暗的卧房内传来一声叹息,紧跟着是一声嘟囔,“我银子呢?怎么才这么点……”
  陶枝听着他声音窝窝囊囊的,甚至有些可怜,心里早就没了和他作对的心思。
  她不想下榻,于是支起身子趴在床榻边上,好声好气的说:“不是我要数落你,这两日里里外外的开销你心里也该有数,剩下的银子,哪里够请镇上的席面的,我这儿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两。我原先在家里从早到晚是做惯了的,人再多也不过是多炒两个菜的事,我定能应付得来。明日你起个大早去镇上买些酒肉回来,其余的就不必操心了。”
  “那都听你的。”徐泽这下终于能安稳躺下了,“我明早再拐到小东村去一趟,叫上张卫和乌大哥来喝酒吃肉。”
  陶枝深知他的脾性,没再多说什么,只从床尾的木匣子里取了两锭银子给他,“既是请人帮忙淘井出力气,酒菜钱别省着了,你拣好些的买上。”
  “那是自然。”徐泽得意道。
  陶枝也累了一天,躺下后倦意袭来,“睡吧,你还得早起呢。”
  徐泽应了声好,昏暗的屋内便沉寂了下来。
  “陶枝……陶枝……”
  “又怎么了?”
  她才睡着,眼皮都懒得掀开,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徐泽把铺盖卷起来,抱到她的床榻边铺好,又伏在床沿上,一本正经的说:“等家里的事弄完了,我就出门挣钱去,打猎也好,扑卖也好,不能让你手里短了银子使。到时候让你顿顿有肉吃,有好衣裳穿,我们再养两条黄狗,等冬天到了,就窝在家里烤火逗狗玩……”
  陶枝听他絮絮叨叨个没完,好似催眠一般,眼皮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月光如水,映得窗下一片雪白。
  许是夜深了,女子绵长的呼吸变得格外清晰,徐泽终于察觉到她睡熟了,这才兴致缺缺地闭了嘴躺下睡觉。
  ——
  这日陶枝醒来,屋子里就只剩她一人了。
  支起窗户一看,还早,不到辰时,不用着急。
  陶枝慢悠悠换了衣裳,上下收拾齐整才去灶房洗漱。
  早饭做的简单,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拣两颗荠菜切碎了,戳一筷子猪油下锅一炒,配着粟米稀饭,也吃得很满足。
  她先刷了锅,把茶水烧上,才找来昨日换下来的脏衣裳,取了木盆舀了水蹲在廊下洗。陶枝才把衣裳晾起来,就听到隔壁殷婆婆家的大黄狗叫得一声高过一声。
  陶枝把盆里的脏水倒在墙根下,开门一看,原来是徐泽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回来了。
  乌仁和张卫她是认得的,罗聪和谢印山昨日也见过,剩下四个汉子倒是初次见面。只见几个生面孔手里都提着东西,徐泽反而空着手回来的,想来是罗聪这个懒汉献殷勤,使唤起了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