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语橙维持抱头的姿势，头向下一点，“好，请你务必联系她。”
  祝语橙太同情这位频繁被拉去做炮灰的女人了。
  固然，她知晓，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超高校级的幸运。
  炮灰们唯有不断重新成为新故事里的炮灰，才能留存于这个世界。
  第118章 是情非得已
  张姐嘴里叼着根香烟, 翘着二郎腿，有点三白眼的眼睛瞪着祝语橙。
  祝语橙紧张道：“那、那个，张姐, 我、我请你来是想……”
  张姐掏耳朵，“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
  石时说：“祝小姐, 不要害怕。”
  祝语橙朝石时点头, 她做了个深呼吸, 鼓足勇气, 对张姐说：“张姐，我想聘请你来我的店里工作。”
  祝语橙言罢，香烟从张姐的嘴巴里掉到地上。
  石时拾起, 扔进烟灰缸。
  张姐愣愣地望着祝语橙, 脸上百感交集，又过了一会，她猛吸了一下鼻子，哭了。
  张姐身体向前, 做了个要下跪的动作。
  祝语橙赶紧阻止她，“张姐你这是做什么？！”
  张姐仰脸望着她说：“你是我的恩人啊！”
  “啊？”
  “再没工作, 我要饿死了。”
  祝语橙说：“有那么夸张吗？张姐你奋斗那么多年应该有不少存款吧。”
  张姐说：“钱多, 生意多, 债务也多, 我现在已经欠了三百万, 再不还, 就要交出这个。”
  张姐指着自己的小拇指。
  祝语橙哆嗦, “你们黑○真可怕啊！”
  张姐说：“谁说不是呢？”
  她直起身, “想当年我如果去上大学, 或是去做咖啡师，现在说不定连自己的店都有了。”
  祝语橙惊喜道：“你真的会煮咖啡？”
  张姐说：“调酒、咖啡、魔术，所有男人唬小姑娘的花招，我都略懂一二。”
  祝语橙恍然道：“你是为了唬小姑娘！”
  张姐说：“呸，我是直女。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被男人唬。”
  祝语橙想到张姐的十六，不，十七本小说，她目露同情。
  张姐看出她的眼神，她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什么总是能把她看穿。
  她曾经还问过自己：张姐，你是不是这些年遇到过许多男同性恋？
  是不是？是啊，前不久她才刚遇到一个，要不然她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张姐叹息，手抚向脸上的疤痕。
  祝语橙这时起身，去旁边拿合同。
  “张姐，你在这里签个字，以后你就是我店的店长了，工资一万二加提成，你看可以吗？”
  “店长？我以为我就是个煮咖啡的……”
  张姐满脸错愕，手握住笔，不敢签字。
  她一没学历、二没经验、三还做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
  祝语橙说：“这一方面呀，我是为了感激您飞虎帮那会，帮助了我们。”
  张姐问：“另一方面呢？”
  祝语橙微笑，“另一方面，是我个人相信您的能力。”
  张姐喉咙哽咽了一下，她不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张蕙兰。
  她的字迹很漂亮。
  一如几十年前，那位美丽、成绩优异的少女。
  -
  祝语橙带张姐去看店铺，“这里一块就作为咖啡区域，你觉得怎么样？”
  张姐环视周围，说：“可以，这里还有窗户，阳光照进来美得很。”
  祝语橙说：“好，咖啡设备、咖啡豆选品这些，我不太懂，到时候你和石时商量。”
  张姐点头。
  祝语橙说完咖啡部分，开始说图书部分，她慢慢说到这家“She”书店的经营理念。
  张姐愕然，“女人做主角？这样的书能有多少？”
  祝语橙说：“比你想得要多哦，即使抛去爱情故事，也有相当多的数量。”
  张姐说：“真不可思议……”
  祝语橙说：“让每个走进这里的客人感到‘不可思议’，就是我想要的。”
  张姐一边点头，一边走向地上的纸箱，这里面放了采购来的、等装修完就要摆上书架的书。
  她拿起几本，翻到背后看简介，“女科学家、女医生、女企业家……”她说到后面，眼眶发红。
  祝语橙看见，问：“张姐，你怎么了？”
  张姐抬头，说，“祝语橙，我嫉妒。”
  祝语橙：“嫉妒？”
  张姐：“我嫉妒同为女人，她们这样伟大，我这样卑小。”
  祝语橙说：“我也卑小呀。”
  张姐说：“你至少年轻。”
  祝语橙说：“张姐，年龄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伟大与否。”
  张姐不理会，她自顾自说：“我还嫉妒现在的女娃能有这些书看，而我小时候没有。”
  祝语橙说：“张姐，你是说，你小时候的书店里没有这些书吗？”
  张姐说：“有，但没有人告诉我、让我去看。我从小到大听到的话都是，‘女孩子长大了要嫁人’。”
  祝语橙说：“我很少听到这种话……”
  张姐说：“是啊，现在观念改变了，我们那会，长辈、老师都会这么说，‘小姑娘书读得差不多就行，主要是嫁个好男人’。”
  祝语橙说：“这种话太狭隘了。”
  张姐说：“狭隘？不，是放屁。等小姑娘们长大就会知道，她们被骗了，找个好男人比买彩票中奖都难！”
  张姐目露痛苦，她回望自己的人生，她被那群数字男人们欺骗、伤害了一次又一次。
  他们搅乱了她的人生。
  她不服气，她反抗，她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结果，天赢了。她到了今天，一无所有。
  不，她也不是一无所有——
  张姐转头，深深望了一眼祝语橙，她感激她，她想，她要努力工作、报答她。
  张姐下了决心，她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居里夫人传》。
  “祝语橙，你知道吗，我高中时化学最好，高考差两分满分。”
  “哇，好厉害。”
  “我说不定，原本会成为我国的居里夫人。”
  祝语橙猛咳，“那太难了吧！”
  张姐大笑，扬手，说：“走，祝语橙，我们去市场，让姐给你科普咖啡豆。”
  -
  凌晨一点，祝语橙睁大眼睛睡不着觉，都怪张姐的咖啡，她今天绝对饮用咖啡过量。
  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豆子不同，味道差异会这样大。
  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放弃睡觉，爬起来玩手机。
  她这才发现祝语森发来了消息。
  语音消息，好多条，她转换成文字后，明白了他为什么这样激动。
  【祝语森：小橙，他同意了，他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祝语森：就是闻夏他爸爸，他同意了！】
  【祝语森：小橙，我太高兴了，下周我们要一起吃饭，你来吗？】
  祝语橙回复：来呀，我肯定来。
  回完，她息屏手机，低头，叹了口气。
  哥哥和闻夏的恋情能够得到祝福，这是好事。
  可问题是，这也将意味着，她要消失了。
  她会去到世界的“仓库”，见到严研、凯文的姐姐。
  祝语橙对于这样的未来，心中既好奇，又不安。
  【……】
  这时，她听见了系统的电子音。
  祝语橙：你想说什么？
  【祝语橙，你在想的事不会发生，因为我刚刚发现——】
  【你正在成为一本新的耽美小说的女炮灰。】
  祝语橙：啊？！
  -
  霍奇今年二十九，他俊美、富有、精英的标签下，是无法告诉任何人的隐疾。
  他性冷淡。他对女人、男人全都兴致缺缺。
  直到某天，他偶尔在一家餐厅看见一位少年。
  少年似乎刚刚成年，有一双勾人、漂亮的桃花眼。
  霍奇对他一见钟情，不幸的是，对方有女朋友。
  霍奇考虑过一瞬的放弃，又想，有又如何？女朋友不是妻子。
  霍奇开始出手，用钱、用人脉，用计谋。
  有一天，他成功将少年约在房间。
  “给你钱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嗯。”
  “那我想让你给我○。”
  “……”
  “不愿意？”
  “这要看霍先生能够给到多少。”
  少年抬眸，黑眸直勾勾地望他，他面无表情的俊颜上稀少得露出一个笑。
  霍奇心跳不止。
  霍奇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他见到的女孩是少年的普通朋友。
  而少年他，明知自己被相为猎物，还故意、不动声色地走进陷阱。
  -
  祝语橙坐起，冷汗淋漓，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啊！
  【祝语橙，这本小说叫《狩猎》。】
  祝语橙抱头：那个受怎么和石时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