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指尖上的行走      更新:2025-09-18 10:09      字数:3513
  
  如今知晓那件事的人,所剩不多。
  她眸光移向了身边伺候的妇人,那是她的贴身婢女,如今府中的管事陈嬷嬷。
  是她最得力的帮手,也是清楚她最多秘密的人,更是极有可能被带去问话之人。
  她必须得死,却不能叫人看出端倪。
  还有得设法查出做出这一切的人,这般清楚内幕,会不会是黄沙岭一战还有活口?
  若真是黄沙岭的活口,必定是要为那两万人报仇的,要如何引出他,并杀之?
  吴夫人缓缓阖上眼皮,心里打着盘算……
  龚府。
  龚明诚今日告了假,但外头的事还是一大早就传到了他耳中。
  他忙命人将长子叫了过来,“你昨日跟着常姑娘,她可有出去?”
  “儿子跟着她到子时,见她屋里的灯熄了,方才回房。”
  龚家父子关系好,龚峻昨日便从父亲口中得知了卫清晏要龚明楼做的事,听了这话,狐疑道,“父亲觉得外头那些是常姑娘做的?”
  肯定是有关系的。
  但是不是常姑娘亲手所为,他却不确定。
  一夜之间出现在几个地方,却无人发现,那是何等的身手,只怕他那小舅子活着,恐也不能及。
  想到小舅子,他眉心跳了跳,“行了,你回去吧,我去看看你母亲。”
  这事是瞒不住的。
  只是父子俩还没走出去,便见卫诗然披头散发匆匆跑来,她眼眸赤红,“外头传的那些可是真的?是谁在替我阿弟叫屈?是不是黄沙岭那一战还有活下来的人,是不是燕青?”
  她一连问出几个问题,龚明诚沉默片刻后,终是将昨日在安远侯府的事,以及自己的怀疑告知了妻子。
  “常姑娘?”卫诗然怔愣,“她识得我阿弟?她要为我阿弟报仇?”
  “夫人,看常姑娘的意思,并不愿多说这些。”龚明诚将妻子按坐在椅子上,替她拢着发。
  “她所行之事,也是我们想做的,需要龚家的地方她已经同二弟说好,我们便不要去打扰她的计划。
  往后见机行事,好吗?夫君承诺你,护国军和清晏的仇,夫君绝不退缩,可好?”
  无人知晓她阿弟为了大魏做出怎样的牺牲,只要想到她死得那般冤,卫诗然心中犹如万蚁啃噬,油烧火煎一般痛苦。
  可她也明白,她不仅是卫家女,亦是龚家妇,所思所行不能不顾龚家,再想到那个看着清清淡淡,有些疏离的常姑娘,终是点了点头。
  人家在为阿弟报仇,她总不好恩将仇报惹人厌烦,“是我没用,有负父亲所托,我对不起清晏……”
  卫诗然捶胸痛哭了一场。
  等卫清晏见到她时,她的一双眼,已经肿得近乎透明。
  略一思量,卫清晏便知她是为了什么哭。
  她昨日让龚明楼看到黄沙岭的一幕,今日街上就传遍了,龚明诚不难猜到是她所为。
  但见卫诗然哭成这样,她终是问出了心中疑惑,“龚夫人很在意卫清晏?但先前并未听说你们姐弟亲近。”
  卫诗然苦笑,“她是我唯一的阿弟,血脉亲缘,我怎会不在意。
  但请姑娘见谅,有些事我不能告知,听夫君说,姑娘和清晏是朋友,我替阿弟谢姑娘。”
  谢你为我阿弟做的一切。
  她不肯说,卫清晏也不再追问。
  叫他们来,是说龚长英一事。
  她看向龚明诚,“府中管家可在?”
  管家就在外头守着,很快被龚峻带到了面前。
  “老管家是你父亲?”卫清晏问道。
  管家是龚府出生的,小时便跟在恭明诚身边,老管家去世后,他便接了他爹的位置,最是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家老爷看重这位姑娘,忙应道,“是。”
  “你爹临死前,说对不起老爷,所为何事?”
  第48章 秘密
  管家头皮一紧,猛地抬头。
  他爹死时的确说了这话,当时就他们父子在,这姑娘如何得知,他又惊惶的看向龚明诚。
  老爷会不会也知道了,这是他唯一瞒着老爷的事。
  见龚明诚脸上亦有吃惊,他忙想否认,“姑娘,我爹没……”
  “儿啊,爹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爷,可爹到底只是个奴才,奴才怎么能拗得过主子呢,爹只能去地下向老爷赔罪了。”
  卫清晏出声打断他的话,说话口吻却不是她自己的。
  管家脑袋炸开,心砰砰跳着,这是他爹临死前的口吻,这些话也是他爹说过的话。
  一字不差!
  他惊得双膝一软跪下,脸上青白,是惊的,亦是慌的,忙急声解释,“老爷,我爹临死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可,再也没旁的了,小的实在是没听懂,才没告知主子们呐。”
  龚明诚的拳握了起来,龚明楼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管家面前,咬牙道,“那便将你知道的都说一说。”
  老管家跟在父亲身边一辈子,最得父亲信任,父亲死后两年,老管家也病逝,听他这话的意思,父亲竟真的有交代。
  看出两位主子发了怒,管家汗涔涔冒出,俯地道,“我爹临终前几天,有些犯胡涂,时常认错人,更是对着空气同一些已过世的人说话。
  一会儿说,我娘来接他了,一会说,我祖母训他又弄脏了新衣裳……”
  “挑与龚长英有关的说,其余不必赘述。”卫清晏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与老太爷有关的?
  管家抬头看向龚明诚。
  龚明诚脸上隐着怒意道,冷冰冰道,“按常姑娘说的做。”
  他万没想到管家会对他有所隐瞒。
  若真是这个隐瞒让他们疏忽了父亲的诉求,导致父亲死后成怨,祸及龚家子孙,那当真是该死。
  管家虽不知卫清晏是何人,来龚府是何目的,但他了解自家的主子,两位爷的神情已是怒到极致。
  只怕他隐瞒的这点事,给龚家惹出大祸了。
  管家后背一阵发寒。
  擦了擦额头的汗,竭力回忆着老管家说过的,与老太爷有关的话,以求弥补。
  越急越想不起来。
  他抬手往脸上扇了两巴掌,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才颤声道,“我爹说,公子,小的打听过了,那余家姑娘是个好的,您就听老爷的,娶吧。”
  龚家兄弟对视一眼,他们母亲就姓余,那老管家口中的这个公子,便是他们还未成亲的父亲?
  父亲当年竟不愿娶母亲?
  “公子啊,夫人已三日未食,若出点什么事,您往后该如何是好啊,还有余家若知晓……您就毁了啊。”
  ……
  “嘿嘿,我家公子顶顶好看,便是天下的女子都不及您万分之一。”
  管家又擦了擦汗,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太阳穴,最后一脸哭丧,“老爷,小的一点不敢遗漏,就这些了。”
  就这些?
  这些已足以让龚明诚兄弟心里不安。
  兄弟俩连想都不敢往深了想,都转头看向了卫清晏。
  卫清晏亦在心里咀嚼着管家说的那些话,感受到兄弟俩的目光,她眸色深深望向龚府管家,“你爹说他拗不过主子,那主子是龚老夫人!”
  不是问句。
  龚家兄弟连他爹有何交代都不知,更不可能违背父亲遗命,那这龚府能让老管家都不得不听令的主子,就只有龚老夫人了。
  卫清晏能想到的,龚家兄弟心里亦是一片明镜。
  是母亲!
  竟真的是母亲!
  龚明楼突然握住了兄长的胳膊,心里无端生出一种恐惧。
  管家胆战心惊地看了两位爷的脸色,回道,“是,但我真的不知究竟是何事,我爹那几日虽胡涂了,嘴巴却是紧的。
  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啊,两位爷和老夫人关系一向亲近,小的哪敢乱说坏了你们的感情,老爷,二爷,小的并非有心隐瞒啊。”
  并非有心,却也造成大错。
  卫清晏看向龚明诚,“我要问他的,问完了。”
  龚明楼胳膊被弟弟紧紧扣住,挣脱不得,他看了眼大儿子,龚峻会意,拉着管家将人带了出去。
  卫清晏又看向卫诗然妯娌和龚缙,“你们也回去吧。”
  这便是暂没什么需要问他们的了。
  只余下龚家兄弟俩时,卫清晏才又开口,“你们说,你父亲平日只喜看书,下棋,画画,没旁的爱好。
  那你们可曾好好看过他的书架?”
  “父亲极少在书房办公,用他的话说,无甚秘密可言,我们兄弟可随时去看书。”龚明诚回道。
  卫清晏颔首。
  寻常官家老爷的书房,大多是用来处理公务的,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办公处更准确些,大多比较私密。
  而龚长英的书房,是真真切切的书房,四面墙皆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中间放着一个长条书桌,几把椅子,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