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
墨子哲 更新:2025-09-18 10:22 字数:3785
如今连兵器都敢私铸了,一个个都巴不得弄死对方,好登上九五之尊,他还没死呢!
成元帝胸中一阵憋闷,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务必尽快查明此事,若人手不够,就从金吾卫抽调。”
“臣领旨。”
傅煊打算退下时,成元帝才想起一件要事,他刚刚成婚,按理还在休假中,刚大婚却摊上这事,以他的性子定然一心扑在公务上,势必会冷落妻子。
皇上关切地问了一句,“你和陆家那丫头处得怎样?”
傅煊神情一顿,成婚几日,两人的接触几乎为零,本就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全靠父亲的坚持,才捆绑到一起。
她对他想必也并无感情?纵使身子弱,整日嗜睡,也没法多走路,若真有心,他接连几日不回府时,她也可以派人去北镇抚司,嘘寒问暖一番吧?
是太懂事,不敢打扰他,还是当真对他无意?
思及此,心中竟莫名不适,傅煊压下了莫名的烦躁。
皇上叹口气,“你年龄不小了,忙归忙,也别冷落了人家,尽快生个嫡子吧,给列祖列宗也有个交代。”
长房至今无嫡孙,不仅是国公爷心中的痛,太后临终前也挂念不已。
傅煊领命退了出来,日光透过重重屋檐,洒在大理石地面上,不远处传来几声小太监的走路声,衬得殿内愈发安静,只有成元帝沉闷的咳嗽声在梁柱间回荡。
听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他走后,成元帝喊来了陈公公,说:“你去朕的私库选几样东西送去安国公府,赏给陆家那丫头。”
陈公公选了一对玉如意,一套文房四宝,一件翡翠步摇,几匹上等云锦,便带着内侍去了安国公府。
陈公公来到府里点名要见陆晚时,陆晚刚用完早膳,正想眯会儿,却听闻皇上身边的陈公公来了,夫人喊她去前院。
陆晚一下清醒了,忙换了身衣服,迎了出去,庭院里的芭蕉挤在廊下,晨露顺着叶尖滚落,青绿色的叶面像被雨水洗过。
她一眼便瞧见了陈公公,他一身宽大袍子,脸庞瘦削,皮肤白净,完全不似五十多岁,正笑眯眯和国公爷说着话。
他是皇上身边第一红人,朝中官员见了他,都要给两分面子。陆晚不敢托大,忙上前一步,先向长辈行了一礼,笑着说:“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陈公公笑道:“世子夫人客气了,咱家这次来,是奉皇上之命,给世子夫人送赏赐来了。”
陈公公传了皇上的口谕,随后便让内侍呈上了赠礼。
陆晚有些诧异,不知好端端的,皇上为何要赏赐她,惊讶归惊讶,她并非不懂礼数,忙跪下谢恩。
陈公公走前,又笑着说了一句,“世子公务繁忙,还望世子夫人多担待。”
按辈分傅煊理应喊皇上一声表叔,虽是表叔,皇上也是看着傅煊长大的,余下的几位皇子个个都不省心,年轻一辈,没人比傅煊更得皇上赏识,他私下还曾感慨过,子璋的才干堪比
太子。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要知道太子三岁便能出口成章,五岁便能猎得麋鹿,十二岁出使大晋时,便用计帮助大魏得到两座城池,小小年龄心计足以成务,口辩足以解纷,可谓文武双全,太子尚在时,朝中无人能及太子的风采。
只可惜,英年早逝。
单从那句感慨,就能看出皇上对傅煊的看重。
陈公公这句也是提点陆晚,不要因傅煊公务繁忙,便与夫君生了龃龉,以免内宅生乱。
陆晚隐约明白了皇上为何会赏她,笑道:“多谢公公提点,您且放心,世子能为国效力,是阖府上下的荣幸,亦是妾身之幸,妾身高兴还来不及,绝不会给世子添乱。”
她出身虽低,却言辞得当,进退得体,一言一行,不比任何贵女差,陈公公笑着点头,这才明白,国公爷为何独独选了她。
陆晚得到赏赐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安国公府,连傅灵都不理解,皇上怎会特意赏赐她。
能得皇上赏赐,是多大的恩典。
众人嫉妒归嫉妒,也没人傻到来她跟前拈酸,单凭赏花宴上她那利索的嘴皮子,都无人敢惹。
第15章
接下来一连几日,陆晚都不曾出过清风堂,也不知傅煊在忙什么,这几日也不曾回府,陆晚乐得清闲,除了睡觉,也就看看书。
新买的史书很快便看完了,想到国公府有自己的藏书阁,她一时心痒,忍不住打起了藏书阁的主意。
她自己过得惬意,并不知道,在丫鬟眼中,她俨然成了个病秧子,嗜睡也就罢了,刚成婚没几日,就开始煎药,也不知是因着灯火房那点事累倒了,还是本身有什么大病,甚至有人猜测她命不久矣,琉璃今早听到后,还气了半天。
转眼便到了十五这日,需要向秦氏请安。
陆晚特意早起了会儿,天依旧很冷,空气里满是湿冷的草木气,长廊上已有小丫鬟拿着扫帚,清扫石板路,沙沙声和风声交织在一起。
来到听雪堂时,天刚蒙蒙亮,院外梧桐的枝桠勾勒出疏朗的轮廓,二嫂吴氏也到了。
吴氏今日穿了件浅色褂子,下身是牡丹纹百褶裙,头上斜插一支白玉簪,打扮得十分素雅。她已嫁来五年,今年刚二十一,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瓜子脸,柳叶眉,笑起来很和善。
陆晚压低声音唤了声二嫂。
吴氏微微颔首,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道:“母亲可能还在睡。”
陆晚点点头,怕扰了秦氏休息,也没再开口,等了片刻,傅冉和傅烁两兄妹也随着柳姨娘一并过来了。
安国公不重女色,身边仅有一位通房,秦氏嫁来后,方将她抬为姨娘。
傅冉和傅烁便是这位柳姨娘所出,她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秦氏这等脾性,都看她还算顺眼,也不曾苛待过庶子庶女。
傅冉和傅烁倒也乖觉,对她再恭敬不过,瞧见陆晚,也极有礼貌地喊了声四嫂。
傅灵来得最晚,瞥见陆晚哼了一声,跟柳姨娘打完招呼,就走向了吴氏,还记得娘亲因为陆晚对她的指责,哥哥骂她也就罢了,连娘亲都骂她,就算认识到了错误,面子上也下不来台,心中不痛快,哪里会给好脸色。
气氛一下有些冷凝。
陆晚也不在意,她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子,傅灵不搭理她,她同样没理她。
不过片刻功夫,寝室便传来了动静,小丫鬟们端着水,进了室内。
秦氏醒了。
一行人便相携进了她的寝室,唯独傅烁留在了外面,他今年虽未及冠,终究是男子,不便入内。
几人进来后,先问了安,室内燃着安神香,烟气袅袅缠绕着牡丹纹帐幔,摇曳的烛火尚未燃烧殆尽,空气中浮动着一丝晨起的清寒。
秦氏已经穿好衣物,丫鬟刚给她擦完脸,她半合着眼,未施粉黛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眼下一大片黑青,是长期睡眠不足的后遗症。
陆晚不由多瞧了一眼。
秦氏似有所觉,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陆晚笑了笑,丝毫不见被抓包的尴尬,反而落落大方地问:“母亲瞧着有些憔悴,可是香囊不管用?”
倒是个有胆识的。
秦氏淡淡收回了目光,那香囊,她压根没用,丫鬟早丢进了库房,怕傅灵有样学样,对她不够尊重,秦氏也没再落她面子,淡淡道:“这些年,我用了不少香囊,每一种都收效甚微,都已然习惯了。”
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柳姨娘上前一步,低眉顺眼道:“妾身帮姐姐按按脑袋吧。”
她五官不算漂亮,因性情温婉,做事麻利,才被老夫人赐给了国公爷,年龄比秦氏还要长三岁,在秦氏跟前,却始终谨记本分。
自打十二年前,长子为国捐躯后,秦氏便落下了不寐症,时常头疼,柳姨娘这一手按摩,甚得她心,每次被按完,都能缓解一下头疼。
她脸色稍霁,微微颔首,由柳姨娘按摩了一番,这边刚按完,柳姨娘正要拿起木梳,吴氏便走了过去,笑道:“姨娘快坐下歇歇吧,我来伺候母亲梳头。”
秦氏看了陆晚一眼,虽未说话,那目光里仿佛明晃晃映着几个字“没眼色”。
她一个新媳妇,就不知道好好表现一下?
陆晚神情无辜,她学过琴棋书画,习过武,也理过账,可没学过梳头,挽发,真让她来,头发能给她揪掉几根。
待吴氏为她梳好发,几人便移步去了堂屋,窗外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将屋内照得愈发敞亮。
每个月十五大房众人都会一起用早膳,也就国公爷和二爷是例外。
今日又多了个傅煊,丫鬟摆膳时,秦氏才问了她一句,“昨晚煊哥儿又没回府?”
陆晚回了个是,“这几日都没回来,早上明哲传了话,世子让母亲不必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