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墨子哲      更新:2025-09-18 10:23      字数:3811
  
  小厮险些吓尿,一迭声求饶。
  陆晚没看他,对傅烽说:“下次他们再张狂,不必给他们留情面,不会处置,就去找二婶,快进去选吧,已经午时了,别耽误了自个吃饭。”
  傅烽怔怔看着陆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娘幼时就被卖入了青楼,他爹见色起意,包下了她,怀了他后,才给她赎身,因她沦落风尘的缘故,并未将她带回府,而是购了个宅子安置,他一出生便是外室子。
  直到两年前,娘亲去世,他才被接回府,因着娘亲曾分走过爹爹不少宠爱,二房没人待见他,母亲无视他,姨娘刁难他,小厮也有样学样。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自知身份卑贱,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也是主子,还教他该如何反击。
  傅烽眼眶发酸,忙垂下了眸,“谢过世子夫人。”
  陆晚笑了笑,“世子夫人是外人和丫鬟小厮喊的,你叫我四嫂就好,快进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抱着书,迈出了藏书阁。
  待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傅烽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藏书阁。
  陆晚用完午膳,又睡了一觉,醒来时,陈嬷嬷进来禀告说,大夫人让她去一趟听雪堂。
  陆晚心中有些犯嘀咕,好端端的这个时候喊她作甚?
  第21章
  她跟着陈嬷嬷往外走,院儿里的石榴树落光了叶子,枝桠光秃秃的,像幅水墨画。
  来到听雪堂时,陆晚便察觉到婢女的态度亲热许多,一瞧见她,脸上就带了笑,“少夫人快进去吧,夫人等着呢。”
  陆晚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喜事?整个听雪堂都喜气洋洋的。
  陆晚掀开帘子,进了听雪堂。
  秦氏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瞥见她,放下了杯盏,眼中都带了笑,“自从夜里不寐后,御医就让我禁茶,仔细一算,我已有十年,不曾好好饮过茶了,今日还要多谢你。”
  陆晚眨眨眼,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素面锦缎褙子,一如既往的稳重,发间插了一支嵌宝石金簪,宝石熠熠生辉,更衬得她气度雍容,因睡得好,眉宇间积年的郁气散了不少。
  陆晚笑道:“母亲用香囊了?”
  秦氏矜持地颔首。
  一旁李嬷嬷含笑补充道:“昨晚上夫人早早就睡着了,一夜到天亮,原本还以为是太累了,今日午休竟也睡了小半个时辰,这两天,夫人仅用了您的香囊,少夫人这是从哪儿求来的安神香囊?大夫如今在哪儿?可有说香囊能管多久?”
  陆晚如实说:“那位大夫恰好去过我家里,我听闻母亲睡眠不好,才问了问他可有安眠的法子,他早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至于时效。三个月是没问题的,我嫁来府里已有一旬,还有两个多月。”
  这下连秦氏都有些着急了,“过了三个月香囊就不管用了?你可有此药材的方子?”
  陆晚叹口气,秦氏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吊足了胃口,陆晚才笑道:“儿媳办事,母亲还不放心吗?自然是有的。放心放心,保管您三个月后还能睡着。”
  秦氏松口气,又不由嗔了她一眼,这丫头,也不知怎养成了这性子,真是胆大包天。
  陆晚弯唇,让琉璃回去了一趟,将方子拿了过来,宣纸上一共两个方子,陆晚道:“那位大夫说了,夜不安眠者,往往有各种原因,您许是过于悲痛,郁结于心所致,香囊治标不治本,若香囊管用,可服用以下方子,底下这两个方子,都能治疗夜不寐,先让太医为您把把脉,看您是哪种脉象。”
  秦氏忙让人喊了御医,今日来的是苏太医,也是他一直为秦氏诊治,他陆续为秦氏改了不少方子,作用都不太显著。
  苏太医瞧见方子,眼睛都亮了起来,连连感慨了两句“真是妙”,得知开方子的大夫早已离开京城,他大失所望,根据秦氏的脉象选了第二个方子。
  夕阳西斜,余晖透过纱窗,给屋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苏太医起身站起,陆晚送了送他,也提出告辞,“那儿媳也回去了。”
  秦氏看她一眼,移开了目光,“天色已晚,用完晚膳再回吧,左右煊哥儿不在,无需你伺候夫君。”
  说完,让丫鬟摆了膳。
  她常年为长子祈福,餐桌上也都是素食,今日却特意让丫鬟给陆晚端来了香酥鸡和清蒸鲈鱼,陆晚心中有数,笑眯眯问了句:“儿媳为母亲布菜吧?”
  秦氏瞥她一眼,丢下一句,“吃你的吧,在煊哥儿跟前主动些比什么都强,至今不圆房,也不怕人笑话。”
  陆晚不以为意,他都不嫌丢人,她有什么好怕的,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霸王硬上弓吧?
  传出去,才惹人笑话呢。
  她留在听雪堂用膳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傅灵那儿,她顿时噘起嘴,“这几年,母亲都没留我用过晚膳,哼,迷惑了哥哥还不算,连母亲都被她笼络了去,真是个有心机的。”
  傅灵闷闷不乐,贴心丫鬟福喜劝道:“她再有心机,也越不过您去,夫人喜静,何曾留人用过膳,肯定是给她立规矩呢。”
  也是,敬茶时母亲不就给她立规矩了?
  傅灵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接下来一连几日,傅煊都没回府,朝中局势也越发扑朔迷离,起先全是参秦王的折子,说他包藏祸心,私藏兵器,如今又出现一个关键性证人,此人曾瞧见过宁王的人将兵器运到了秦王的庄子上。
  傅煊已派人将宁王府围了起来,宁王自是不认,一迭声地喊冤,骂秦王贼喊捉贼。
  秦王更是将宁王骂了个狗血喷头,骂他狼心狗肺,罔顾兄弟情,一时热闹极了。参宁王的折子,也堆了厚厚一叠儿,双方的拥趸斗得不可开交。
  陆晚没管朝堂上的事,也不认识两位皇子,琉璃一连往成国公府跑了三次,才总算约到这位吕小公子。
  陆晚如约去了茶馆,她穿了件荷花纹缎面长袄,配一条白色长裙,发髻间簪了支羊脂白玉簪,既不失世子夫人的体面,又显得清爽利落。
  为了避嫌,约见的地方是大堂靠窗的位置。
  茶馆里果然清静,阳光透过窗格照在空荡荡的旧桌椅上,隐隐能瞧见细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
  掌柜的在柜台后打着盹,整个大堂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安静得能听到街道马车碾过地面的声音。
  吕鑫一眼就瞧见了琉璃,大步走了过去,哼道:“别以为你嫁给了傅煊,就有了和我谈判的底气,小爷告诉你,想协商门都没有,回去告诉傅煊,不该惹的人不要惹,识相的,就给我躲远点,一个村妇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也不撒泡……”
  只见那女子闻声转过头来,一张脸莹白如玉,竟比上好的和田玉还要细腻几分。一双桃花眸尤其出彩,澄澈得像雨后的天空,仿佛能一眼看到人心底去。
  吕鑫满肚子的污言秽语被这目光一照,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他一脸见鬼的神情,“你就是傅煊刚娶进门的妻子?”
  看陆晚颔首,吕鑫不由暗暗咬牙,傅煊那小子倒是好福气,魏姑娘心悦他也就罢了,竟又娶了个天仙似的人物。
  他嫉妒得牙根发酸,心底似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叽里咕噜直冒泡。
  陆晚道:“吕公子既赏脸来了,何不认真和我聊聊?听闻吕公子近日有些拮据,我今日来,实则是给吕公子送钱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吕鑫别别扭扭坐了下来,也实在好奇她送什么钱,“怎么个送钱法?有话快说,小爷忙着呢。”
  “如今高门府邸都有绣娘,府中有人不幸逝世,寿衣均出自绣娘之手,穷苦百姓也买不起昂贵的寿衣,据我所知,吕公子自开业,也处于亏损状态,若能换个铺子,钱不就来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吕公子与世子之间,又无深仇大恨,何不一笑泯恩愁?”
  敢情还是劝他手下留情,吕鑫哂笑一声,“小爷最看不惯的就是傅煊那厮,能恶心恶心他也不错。”
  “可惜吕公子,根本恶心不到他,他已是锦衣卫指挥使,根本无法经商,如今这家铺子是钱府抵给国公夫人的,属于国公夫人的私产,与世子无关,世子甚至不知道您做过什么,吕公子又何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吕鑫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没考虑到这一点,当时,他对魏姑娘一往情深,魏姑娘却心悦傅煊,听说国公府接手铺子后,他心中实在气恼,就盘下了隔壁铺子,展开了报复,搭进去不少银子,这也是他手头为何拮据的原因。
  成国公府子嗣众多,他又无官职在身,一个月仅有二十两月银,钱不够花时,都是找他娘要,他光嫡亲的兄弟就四个,要的一多,他娘也不乐意给,总让他省着点花。
  陆晚继续道:“如今世子已和我成亲,对您早已构不成威胁,吕公子何不放过彼此?”
  吕鑫内心已有所动摇,偏偏嘴硬道:“若我偏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