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作者:一只果金      更新:2025-09-18 10:26      字数:3824
  
  徐星星微微抿唇,乖顺地低头任他动作,随后,睺渊用外袍将她裹住,抱着她去了前房。
  明明这幻境是他制成的,想拿什么定然只一抬手便能拿到,非这样费力,只是因着想多些时间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罢了。
  徐星星知道,他从不让她看他哭得厉害的模样。
  但是她偷偷看到过,
  很好看。
  到了前房内室,她被人放于书案上,等了须臾,那人的气息凑得近了,在她的鼻尖。
  他好像在为她解眼上的绸带,但解绸带哪里需要这么久。
  许是想他想得紧,许是他白发的样子太过戳人,徐星星的心跳变快,嗓子也微微干涩,她伸出手慢慢向前,在触到他的胸膛之时,察觉出男子的身形重重一僵。
  她的手缓缓向上,划过衣领,到了脖颈,她将指腹放在他的喉咙处,那微微发颤的喉结因着她的动作上下滚了滚,然后,她便着了迷一般,慢慢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喉结。
  男子的心跳瞬时又快又重,呼吸又沉又灼,却并未动作,只僵着承着,忍着。
  徐星星又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入他怀中,等了须臾,开口问道:“怎么还没解开?”
  她想看他。
  “……刚刚系得太紧了。”
  谎言很拙劣。
  可是不想让她再看他的伤?
  她在他怀中仰头,“那你先亲亲我。”
  男子的身体僵得厉害,她就这样一直仰首等着,不知多久,男子终于俯身,吻上了她,
  在她额间。
  徐星星:……
  她想将绸带摘下,却被摁住了手,她察觉到男人微微逼近,将她困在书案和他之间,她以为他终于要吻她,等了半天又未等到,便伸出脚去勾他的腿,嗔怪道:“不让我上药把我带这里干嘛?”
  她看不见,所以不知男人望向她的眼是如何的腥红,是何等的炙热。是海中的巨鲨饿了月余终嗅到血液,是干涸开裂的土地终盼到了甘霖,是游人濒死时做了最后一场关于家的幻梦,他不敢呼吸,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碰她。
  他只能这般看着她,好像要把她整个人刻在眼珠子里,刻在脑仁里,刻在他每一次吸气吐气里,他的眼不再流出血泪,可眼白又被新血染得通红。
  他的样子定然可怖,他不愿吓到她,却也不想再放开她。
  活生生的女子就在身前,鲜活灿烂再
  度迎面扑来,过往的冷寂被星星全然驱散,他也不用再一个人自言自语,她总是这般强势,单单存在便能让他的世界翻天覆地,改头换面。
  可他竟毫无欣喜,全是恐惧,恐惧她的一举一动是否是最后一次,恐惧她的嗔怪撒娇是否是他不受控的幻觉产物。
  这种恐惧好似头顶悬挂的巨石,不知何时便会掉下来,将他碾得粉碎稀烂。
  这百年间,他已数不清陷入这样的幻觉多少次了。
  在他沉溺时,怀抱突然空掉,在他欢喜时,旖旎猝然消失,在他痴迷时,灿然的笑脸忽然炸成一团殷红的血花。
  他怎能不怕?他好怕,
  好怕啊。
  以至于之后每次幻觉来袭时,他第一感觉不是惊喜,而是惧怕。
  这次又会什么时候消失?这次又会陪他多久?
  可现在……
  真的是幻觉吗?
  他刚刚好像确定了,只片刻却又怀疑起来。
  这次会延续多久?
  可偏偏这次最为真实。
  “小黑?”女子声音轻轻的,“怎么不说话?”
  他又凑近了些,像只动物一般在她唇间嗅了嗅,定住了:“星星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徐星星当然想不起来,但她如今感官还算灵敏,察觉他尽在咫尺,便向前稍稍一凑,
  ……空了。
  什么也没碰到。
  徐星星失落一瞬,低声吐槽:“是离婚冷静期的第一日。”
  睺渊:?
  应该是真实的吧?
  这些话,他的幻觉定是想不到的。
  他兀自沉默一阵,终按耐不住问道:“离婚冷静期是何物?”
  徐星星顿了顿,觉得她刚复活不能刺激他,于是抿唇反问:“你为什么不亲我?”
  一次就算了,好几次了!
  睺渊满是疯意的眸子清明须臾,他艰难地滚了滚喉结,却再度沉默。
  徐星星终于破防了,她胡搅蛮缠地道:
  “你是不是腻了?咱们分开这么久你对我失去耐心了是不是?还不让我看你,你不想和我过了对不对?”
  他当然不会,她知道。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今的气氛太过怪异,不出声的睺渊让她又害怕又担心,于是她便试着用这种方式将氛围拉到她所熟知的领域。
  男子剧烈地呼吸数次,声线更哑,却答非所问:“我知道离婚冷静期是何物了……”
  随后他的气息瞬时逼近,在徐星星还在蒙圈时,她的脖间瞬时一热,紧接着一疼。
  是狗在咬她的脖子。
  这倒是以往的常规操作,她对睺渊因为占有欲表现出的嗜血本能是不讨厌的,甚至可以说很是喜欢。
  她以为定要出血,谁知还未来得及痛呼他已撤去,嗓音极低地落了一句,“我果然还是无法那般大度。”
  徐星星心中的失落感隐隐放大,刚想抱怨,又听他道:
  “便是死去,我也不愿让别人立在你身边。”
  她倏然呆怔,有些不懂。
  什么意思?
  谁让他大度了?谁死?她不是刚复活么?
  时隔许久,她再次体会到了驴唇不对马嘴的沟通难度。
  睺渊今日的反应太过反常,她心里有些慌,刚想说什么安抚他,却听他又道:
  “星星……”
  “……嗯?”
  “今日是你第一次唤我相公的日子。”
  ……原来如此。
  徐星星恍然之时,男子缓缓抚上她的脸,声线轻慢:“再唤我一次,可好?”
  那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微凉的脸颊,刚刚的慌乱便很快被她抛之脑后了,她侧脸吻了吻他的手心,“相公……”
  男子的指尖微微颤了起来,便连气息都开始不稳。
  于是她厮磨着再度求吻:“相公……你真的不能亲我一下吗?你不亲我,我都要以为你不爱我了。”
  等了许久,在她再次自我怀疑,在脑中臆想摔门而去时,那人的……手指?覆了上来。
  徐星星:……
  ……我请问,
  这是亲?
  她真的生气了,张口狠狠地咬上他的指。
  他任由她咬着,换了一个指磨蹭她的唇,“吻罢,你会走么?”
  徐星星一怔,透过他的话语和微凉的指尖,猛然意识到——
  他不会……以为这是幻觉吧。
  眼眶又热了,她吐出他的指,神色严肃认真:“不会,肯定不会。不睡你个千八百次,我是不会走的。”
  顿了顿补充:“睡千百次也不够,多少次也不够,我不会走的,我会缠你到死。”
  男子的身体又僵硬起来,她便长腿一伸,夹住了他的两条腿,仰脸笑着道:“来吧,睡一睡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我要看着你!”
  男子好像定住了,过了许久,总算有了反应,嗓音压得极为破碎,“怎么办,我,真的做不到。”
  “嗯?”
  下一瞬,男子的气息将她强势裹挟,她的口中终于探入了她思念至极的舌,那舌不放过她口腔的每一丝空气,用力地吮着她因着强烈刺激溢出的口水。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成倍放大。
  疯了一般,天昏地暗。
  徐星星攀在书案上数次摇摇欲坠,却被那人狠狠固在身前。
  她胀痛,发酸,是被举到高处的颤栗,又倏然绽开的释放,是涤荡起伏的朦胧,夹杂着巨浪席卷的窒息。
  他抱着她换了许多地方,她只能凭着本能攀附着他,顺应着他。
  不知多久,天光暗下,他才慢慢停下,又拥着她温存许久,才抱起她去浴室清洗。
  眼上的绸带总算摘下,她倚在他的胸口抬眼看他,想说什么,却在他灵力渡过来时很快睡了过去。
  按照久别胜新婚的定律,两人的关系确实更为紧密了,但徐星星总觉得这种亲密中生出了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奇怪意味。
  睺渊不再睡觉,也不再行医,他好像对
  一切都失了兴趣,虽说他以往对其他事便没有兴趣,但那种没兴趣只是因为他对所有事的游刃有余与不屑一顾,而他现在好似失去了所有正面的感情和情绪,不只是快乐欣愉,便连淡然平静都丢失了。
  她吻他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开心欢喜,而是颤栗僵直,好似伤痕累累的疯兽久违地得到关怀那般惧怕瑟缩。
  他抱着她时,亦不再缱绻松弛,而是如一只怕丢失宝藏的巨龙,总是压抑不安,神经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