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的喉间发痒，像被什么呛到似的，有些干呕的冲动；然而恶魔及时缓解了她的不适。
  “吞下去。别浪费。”
  ……好奇怪。
  她想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真得有点槽糕了。好奇怪呀，不是即将面对各种危险才要给予力量吗，怎么就……
  ……唉。
  哺喂这一块，进食这一块/.
  林渺有些无力地推了推恶魔，想让他差不多就停下；安维按在她唇上的手指反而更重了些，他温哑着嗓子，严谨而理性：
  “还没到上限。再坚持一下。”
  洁白的裙摆被提高了些许，露出小腿。
  不知何时，恶魔终于结束了魔力的输送。没等林渺喘口气，烈酒烧过的艳色凑到她面前：“亲。”
  这算是她要支付的报酬吗？林渺妥协了，轻柔地在他唇间啵了一下；却不料有坏东西得寸进尺，企图一路颠沛。
  “……安维大人。”
  “渺渺又要生气了吗？”安维吻住她的指尖，“可以扇我。”
  “扇完我再亲。”
  “……”永动机也是给你小子整明白了。
  林渺算是看出来了，有的狗看似被她PUA到，实则反思完了还在嫉恨爬行。
  狗这种生物，越奖励便越以为自己正确，就越是兴奋。
  林渺实在不敢继续奖励，只能任由他将她带入了潮湿而旖旎的云层之间，连吐息都会被绵软所淹没。
  ……
  大婚之夜给林渺上了宝贵的一课，那就是不要故意招惹一个可怕的妒夫。
  *
  如林渺所料，除了在圣台仪式的时候鲁戈短暂地露过一面，后续的宴席和舞会这位年迈的前内阁大臣都并未参加。
  据安维的讲述，卡佩夫妇同样提早离席，只留下珀利和黛西充当她的娘家人进行社交。
  当夜卡佩庄园城堡里的音乐持久不衰，倒不是什么庆祝女儿成功嫁进王室、还被神明眷顾的欢庆歌曲，而是各种瓷器陶器叮铃当啷摔碎在地面揍成的交响曲。
  林渺揣摩着卡佩夫人的心态，隐约能够猜到她愤怒的原因——也正因此，她感到心情愈发复杂，甚至有了许多大胆却合理的推测。
  正想着，便见她的新婚丈夫从门外进来，告知她国王赏下了两个宫女。
  “要留着么？”安维让林渺坐在自己腿上，询问道。大有林渺一否认，他就送她们与地下室那位昏死七王子作伴的意思。
  “先见见吧。”林渺也懒得挣开，在他怀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很快，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婢女低着头走进来，几乎听不见她们的脚步声。
  走在前面的那个脊背前倾，双手交握在腹前，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拘谨和恭顺。
  后面跟着的那个，模样瞧着也同前者一样，低垂着头，动作同样谨小慎微，形容温顺。
  两人都跪到林渺和安维面前，磕了头。
  “奴婢莉莲。”
  “奴婢玛莎。”
  “七王子、七王子妃日安。”
  林渺看了她们片刻，微微点头：“起来吧。既然是父王送来的，便留下好好做事。”
  “莉莲，你去女仆长那里领任务。玛莎，你留一下。”
  “是！”
  门被莉莲带上，大殿里只剩下玛莎恭敬地站着。林渺也没有起身的打算，像是闲聊般道：“在王宫生活得可还习惯？”
  “……”
  “怎么不说话？”林渺眯着眼，“乐宫可比人间的王宫要有趣得多。”
  名为玛莎的女仆身体僵硬了一瞬，见身份被林渺直接挑明，倒也不再伪装。
  她抬起头，原本木讷安静的眼球骤然刷上了灵动的粉，平平无奇的面容也变为了娇俏可爱的女孩模样：“难怪切西娅大人这么看好你，本来还想多装一会儿的呢。”
  “……先不说你进来时自以为隐蔽的东张西望和刻意紧绷的手上动作，就说刚刚行礼时那敷衍的跪姿，连头也不肯完全碰到地面，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看不出来？”
  林渺好笑道。
  王宫在现任国王的管制下等级森严，宫人的命被随意践踏，从那些给她化妆的女仆就能看出来，谁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也只有伪装的恶魔才会有这种超绝松弛感。
  “哎呀，渺渺小姐就是观察敏锐。”玛莎甜甜地笑起来，“那么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二十年前切西娅大人塞进王宫的探子，玛莎。”
  “她命我告知你我收集到的情报，协助你调查。”
  林渺和安维对了个眼神，后者抬手，黑色绳索疾驰而出，立时束缚住了恶魔女孩。
  感知到自己无法再使用魔力，玛莎脸色微变：“三头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奉乐宫之主的命令，好心前来帮忙。”
  “我当然相信切西娅大人。”林渺幽幽道，“可我不是很相信你呢。”
  “你说来帮我，怕是三分真心也无。”
  玛莎套着的薄薄的壳，先是恭敬再是友好的假象终于碎裂，露出底下藏着的敷衍与敌意。
  “……是。”女孩痛快地承认，“我确实不愿意——我是切西娅大人最可靠的下属，从出生起就跟在她身边，为她管理势力、打理乐宫；
  她需要一只恶魔前往人间做卧底收集情报时，也是我忍着禁术的锥心之痛跨越冥河，来到王宫。
  没有恶魔比我更加崇敬她，得到她的器重！”
  “我潜伏在这里二十年，忍气吞声找线索；可你一来，她却要我对你和盘托出，全心全意来帮助你！”
  “……这不公平。”玛莎眼底含了水花。
  读作不公平，写作好嫉妒是吧。
  她能感觉到安维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
  玛莎对她的嫉妒令林渺很难不幻视安维对自己身边一切雄性的嫉妒。
  ……所谓嫉妒，所谓失衡，说至最后，也不过是一句“我更好”，一句“凭什么”。
  “玛莎。”半晌，她开口，也不知道是对玛莎还是对身后的恶魔说。
  第58章
  “切茜娅大人派你来协助我,不是因为你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不过我、或者说你成为了她的次选择；恰恰相反，正因为她足够器重你、信任你，才会让你代表她,同我和三头犬大人进行合作。”
  “代表她……合作？”玛莎眼中的水色凝住,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是,合作。”林渺站起身，在她茫然而警惕的目光中上前几步。
  “我于
  切茜娅大人而言是合作的对象，是盟友；可你于她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是她完全放心的麾下，能够交付信任的存在。”
  “这本就是不同的情感,没有什么值得‘比较’。”
  玛莎的睫毛颤了颤。
  见她陷入沉默,林渺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她被捆起的手腕上：“抱着永远无法回到地狱的决心，在人类王宫当了女仆二十年,收集各种隐秘情报……这样的任务切茜娅选择交给你,也只敢交给你,这已经说明了你在乐宫之主心中的——”
  “无可替代。“
  恶魔女孩有些神经质地咬住了下唇，似乎进行着激烈的心里斗争；
  安维的传音在这时响起,语调冷酷：“渺渺无须与她多言。她不配合，我可以直接把她变成傀儡……”
  “安维大人！”林渺头也不回地打断了他。恶魔立时安静下来，周身的气息却更加阴郁晦暗。
  被高阶恶魔的威压锁定，玛莎的脸色一白,嘴角挂上嘲讽的笑意：”渺渺小姐还没发话，三头犬大人急什么？”
  “莫非,是忍不住对号入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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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安维愈发恐怖的气势，林渺不得不先投去一个眼神安抚，随即扔下重磅诱饵：“玛莎,只要你能尽力协助我们探出王宫的秘密，你的任务就算完成，安维大人会把你送回地狱。”
  “那时，你可以亲自去见切茜娅大人，问那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我，我可以回到地狱……？”女孩睁大了粉瞳，满脸不可置信。
  她被送到人间已是禁术的强行作用，玛莎几乎没有奢望过能再回到地狱，重新回到她的主人身边。
  ……那些“地位”，那些“是否最被信任”，那些让她觉得“不公平”的对待，与真正回到切茜娅身边相比，好像统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再占据不了她半分心神。
  “我保证。”林渺道。
  “好。”玛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脱口而出，表情变得坚决，“渺渺小姐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如数告知。”
  林渺满意地点点头，让安维把魔力收回去：”第一个问题，王室通常会将见不得人的宝贝藏在哪里？”
  “藏宝库。”玛莎活动了一下手腕，在收起嫉妒的情绪后迅速恢复了情报人员的专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