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
陈泱泱 更新:2025-09-19 10:58 字数:3243
徐京墨斜眼,后颈靠着椅背,唇角勾出一抹笑来:“我更无耻。”
周慕钧一时间如鲠在喉:“不是…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徐京墨又不说话了,盯着从烟尾那点火光处飘上来的白烟,唇角里带着嘲意,像是在自嘲。
周慕钧已经隐隐品出这家伙不是在瞎扯淡了,他知道徐京墨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过烟瘾,回来之后光速就戒了。
平时也是烟酒两不沾,下了班不是去健身房就是在家磨研究。
哪见过他这么抽烟,像是要把这两年没抽的都要抽回来似的。
“我想过不打扰的,可他过得不太好。”徐京墨转过眼,看向窗外。
夜幕低垂,昏沉沉的。
周慕钧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这话听着太像是在找理由。
“不过我也有想,就算他过得好。”窗外透进几声略显刺耳的汽车鸣笛,等鸣笛过后,徐京墨才缓缓地补上,“我大概也没法做到不打扰。”
周慕钧:“………”
这让他怎么说。
“我反正是没意见啊,我本来就比较无耻。”周慕钧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放弃良知,随即又指了指桌上的蓝石,“你别抽了,有这工夫赶紧拿着这玩意献殷勤去。”
“你是不是认识金教授,那位骨科专家。”徐京墨忽而话锋一转。
周慕钧愣了两秒:“对,怎么了?”
徐京墨:“帮我问问……”
“师父,我想问问,我种的那几株凌霄,最近都放在室内,不过是有光照的,室内温湿度都可以,为什么…还是好像要活不成的样子。”陈空青好不容易逮到了到处出席讲坛的师父来药铺。
“凌霄这种藤本植物,花期在春夏,不耐寒,又是盆栽不爬墙的,活不过冬天也是正常。”老夏说着,扶了扶老花镜,“你好像很喜欢凌霄呢,等年后,师父给你找几棵好苗子。”
活不成是正常。
陈空青的脑袋里一直回旋着这句话,顿了几秒,才勾出一个不太甜的笑:“谢谢师父。”
可那几盆凌霄花,是凌霄和他一起选的。
虽然后头的养植工作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负责。
但他还是觉得,意义不一样。
“别磨三七粉了,下午不是还有课么?去上课吧。”师父催着,上前来拿走了他手里的药钵。
“噢,好。”陈空青这才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匆匆背上书包就出了药铺,还好,药铺离学校不远。
冬日里的昆市冷冰冰的,冷风糊在脸上,吹得青年鼻头都泛起红。
不过他已经习惯,大一的时候在校外兼职做家教,那时候还要骑车过去,冻得他手指头疼。
至少现在,他走几步就能回校,已经很好了。
陈空青匆匆赶到教室,上完了一节中草药基本理论课。
他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体育馆。
上次电话里和凌霄和好之后,其实他们都没能见上面。
他回家的时候,凌霄就已经去训练了,之后,他也在忙着做实验,两个人一直没能碰上。
不过,比起之前。
凌霄现在会主动给他发信息,虽然不多,但至少是有了。
他想着今天,他们可以一起回去,他再做点凌霄爱吃的菜。
体育馆里人很多,青年背着书包,步履轻快地在场馆里找人。
他在篮球场附近找了一圈,竟都没见到凌霄的身影。
奇怪……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凌霄的电话,并没有人接。
“空青?”身后蓦地传来一道人声。
陈空青蓦地回过头,是张逞。
男人穿着一套运动装,手里拍着一颗篮球:“我看背影就知道是你了。”
毕竟在体育馆里,青年那股文科生的气质实在太扎眼。
“张队。”陈空青微微弯唇打着招呼。
“来找凌霄?”张逞走近。
陈空青点点头:“对,他……不在吗?我打电话也不通。”
“他走了。”张逞回答着,把篮球抱进怀里,“挺早就走了。”
“这样嘛?”陈空青不禁有些疑惑,他上课前还收到凌霄的信息,说可能要训练到比较晚。
“那可能是先回去了吧。”他没有细想下去,抿唇道。
张逞却像是酝酿了好一会,补充道:“和顾程景一块走的呢,应该不会是回家了吧。”
眼前的青年有些茫然,那双眼睛简直不要太清澈。
搞得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是不说,又觉得真是造孽。
“那我等会再给他打电话问问。”陈空青点着头,正欲道别离开。
张逞却再次开口:“空青,我和凌霄认识也挺久了,他这人吧,毛病挺多的,你能包容他,我都要替他感谢你的,但是吧,你要是包容不了,我也觉得很正常。”
“凌霄有时候是脾气不大好。”陈空青有些听不太懂,只能应一句不痛不痒的。
张逞欲言又止着:“要只是脾气,我就不说什么了,我这人吧,还是更看重原则,原则有问题,那就……”
“张队…我有点没太听懂。”陈空青眨了眨眼,原本想寒暄过去就好。
但是这话,他甚至不知该怎么搪塞而过。
张逞尴尬地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今天风怪大的,你路上小心。”
“好……”陈空青舔了舔唇,想再问两句,最终没好意思再问下去,“那我先走了,张队。”
从场馆出来,青年迎着冷风往地铁口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张逞好像话里有话。
原则。
原则问题。
他再次给凌霄拨去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和顾程景一块走的呢,应该不会是回家了吧。”】
原则问题。
劈腿吗?
这两个字崩进他脑子里的时候,呼吸似乎都被扼住。
第17章
陈空青没有打通凌霄的电话。
后来,他干脆没有再打。
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客厅里的那两盆凌霄花又掉下几片枯叶。
散落在地板前。
陈空青蹲下身,低头捡起那几片像枯纸般的落叶。
他很轻很小心,可他的手碰上落叶的那一刻。
落叶还是不由分说的碎成了好多片。
明明他已经很小心了。
青年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干脆对着光秃秃的凌霄花坐下。
地板又硬又冷,好像能把他冻住。
脑子里乱糟糟的,是很多人说的话在他的耳边转。
有张逞说的话,还有聚会那天,顾程景和凌霄挨坐在一起的画面。
想着想着,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
应该要相信自己的爱人。
凌霄前几天还和他说,想好好和他试试的。
陈空青深呼出好几口气,完了。
他的身体最近都算听话,没有厉害地发作过,可是现在。
浑身都很麻。
又来了。
率先开始发烫的是脖颈,随即烧向四肢百骸。
他从地上起来的时候,低着头,这才发觉自己的裤子都有被……撑起。
陈空青彻底慌了神。
以前虽然很难受,但并没有过这种情况。
这…这是加重了吗?
还是……进展成什么别的病了。
他没敢再想下去,揪着身上的毛衣领子,想着先吃药。
吃完药洗了三遍澡后,那股快要吞没他的难耐才退散了一点。
但还是很难受。
青年不由很紧张,他和这个病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抓着胡萝卜抱枕,窝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抱枕湿了。
一开始他都没发现。
直到抱枕湿乎乎地黏在他的脸上。
原来是自己的眼泪把胡萝卜沾湿了。
他已经不记得这只胡萝卜是怎么来的了,好像他就是长在他床上的。
应该是十二岁之前有的。
十二岁那年,外婆病重离开,他也跟着发了一场高烧,清醒之后,很多在那之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被窝外的手机在此时震了好几声,青年只把脸朝着胡萝卜里埋得更深。
大概又隔了几分钟。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陈空青慢半拍地把手伸到被子外,把手机捞过来。
他想大概是凌霄给他回电话了。
可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想接,接了,又能说什么呢。
问凌霄和谁在一起吗?
他有些无力地勾了勾唇瓣,眼睛很酸,水雾腾上来。
漆黑的被子里,手机屏幕的亮度显得格外刺眼。
陈空青半眯着眼,适应了两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