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何小懒      更新:2025-09-19 11:02      字数:3305
  身体被暴露在空气中,从前做过许多次的事情,此刻俞辛感受到的只有屈辱,无边无尽的屈辱。
  他好像突然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发了請的动物,生理的峪望与心理的恶寒一同将他折磨,而身上的谢时昀则变成了一个可怕残酷的恶魔。
  很久很久,药效随着深入的动作和流逝的时间逐渐褪去,恶心感却越来越重,在某一刻,他极其厌恶谢时昀,也极其厌恶和他做曖的自己。
  很突然的,他没有丝毫征兆地干呕了出来。
  俞辛的发烧反复了,在这一场姓事最终结束的时候。
  他的额头烫得惊人,整个人仿佛被架在了火炉上炙烤。可这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的是,俞辛知道,他的病也发作了。
  胸口越来越喘,咳嗽越来越急,他费力地推开谢时昀,努力地想要走下床,从自己掉落的衣物里找到他的气雾剂。
  可即将够到那片薄薄的布料时,脚上绷到最紧的锁链让他再无法前进半寸距离。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他的身体更难受了,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他头眼发黑,只模糊地看见,一只手伸过来,探进地上的他的上衣口袋里,成功拿出来他的药剂。
  他大张着唇,一边竭力呼吸,一边缓缓将视线上移,最终停落在谢时昀的脸上。
  谢时昀站在他身边,明亮的冷白色打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冰冷和无情。他也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感情,同他淡淡地启唇,口吻甚至算得上平淡冷漠:“想要,就过来吻我。”
  怔了几秒,俞辛讥讽地笑了。
  这个人,这个男人,不久前才与他做完最亲密的事,可结束了,他转眼就能够以他的性命来威胁他。
  笑完,他费力地高昂起头来,纤细的脖颈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双眼恢复冷漠,变得更加倔强:“不、可能。”
  握着药剂的手心一下紧了紧。
  谢时昀薄唇紧抿,幽深的眼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感受到一道倒下的身影。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人接进怀里,他将昏睡过去的他好生地放到床上,拿来气雾剂为他用过,又在额头上盖下一片湿毛巾。
  一切忙完,他拨了个电话通知医生过来,坐在床头,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地盯着俞辛看。
  他的身体已经出了太多的汗,可能是因为发烧,也可能是因为刚才打床事,他抬手为他将汗湿的碎发整理,目光一落,不经意间注意到,俞辛的眼睫也是湿润的。
  视线倏忽顿住,他定定地看了片刻,手指很忽然的抖了一下。
  他注视着那抹湿痕,抬手,轻轻地遮盖上去。
  纤长的睫毛在手心扫了扫,有些痒。几秒后收回手,往上看去,掌心里多出了一片明显的洇湿的痕迹。
  第36章 就算是互相折磨
  俞辛很久没有这样难受了。
  最初时胸闷气短,时有耳鸣,身上出了太多汗,身体一会儿像被架在火炉上烤,一会儿又像是掉进了巨大的冰窟窿里。
  后来喘息的症状缓解,意识却仍然是昏昏沉沉的,总是半睡半醒,偶尔能听见身边响起说话声,说的是什么却不知道。
  对时间的流逝也失去了感知,眼皮沉重得像是再也不可能睁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重复的温柔的呼唤声:
  “小辛。”
  一双温和似水、布满关切的眼睛在脑海里浮现,想到余回,他瞳孔动了动,片刻,终于睁开了双眼。
  眼前仍旧是他昏倒前的那间房,亮着明晃晃的灯光,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一群人围在病床前,除了谢时昀与段铭外,都穿着白大褂。
  陈英距他最近,对他进行了一番观察,回头向谢时昀道:“烧退了,其他症状也消下去了,情况基本稳定。”
  俞辛听着,一言不发地翻过身,变成背对众人的姿势,没有管干燥发痛的喉咙,轻声道:“我刚才听见了我哥的声音。”
  回应他的是段铭:“是一段音频,我们没有找他,他并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就好。
  俞辛闭上眼睛,明明先前昏睡的够久了,他没有分毫睡意,可现在他除了睡觉麻痹自己,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俞先生,你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昏迷的时间差不多有两天,可能是因为恰好发烧,身体比较虚弱,也可能是情绪方面的原因。”
  陈英望着他,话是对着俞辛说的,却更像在提醒别的人,“接下来还是要保持一个好心情,切忌大起大落的波动,才能够养好身体。另外,手术我们也研究过了,先生已经……”
  “好了。”
  寡淡的声音冷不防打断他,谢时昀道:“你们出去。”
  五六名医生与段铭一起走出房间,并关上了门。
  谢时昀在床边坐下,两天时间过去,他的眼下也生出了浓重的青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许的倦怠,但却依旧得体而沉稳。
  他凝视着俞辛轮廓分明的侧脸,口吻很淡:“饿吗?”
  床上的人格外安静,只有绵匀的呼吸声飘进耳蜗里。
  谢时昀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来,平静地说:“你休息吧。”
  两天没有得到好的休息,谢时昀的胃病又犯了,额头上冒出几滴汗来,他走进客卧,服下药时,房门正好被敲响。
  段铭推门进来,一眼便瞧出他状态不对,拔腿快步过来扶住他,问:“陈医生还在客厅,要叫过来吗?”
  “不用。”
  到沙发上坐下,谢时昀靠着身体,头往后仰着,是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什么事情?”
  段铭道:“上次您让查的药,现在清楚了,是安眠药。”
  谢时昀“嗯”一声,像是早已预料到:“跟我想的一样。”
  “就是不知道谢时澈是什么时候把胃药换成安眠药的。”段铭皱眉,“他也是过分,竟然拿您的胃药下手。”
  话落了一会儿,他看向谢时昀,难掩关切:“俞先生昏了两天,您就两天没有好好吃过饭,胃病肯定是要犯的。我让人熬些粥送上来吧。”
  谢时昀合上眼睛,挥了挥手,没有再回应。
  接下来的几天里,俞辛一直在养病。
  谢时昀没有出现过,多数时候里来他房间里的都是陈英或佣人,他手上与脚上的锁链早已经被解下,但他仍不被允许离开这小小的一间房。
  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一个也没拆,他的一举一动都二十四小时处在监视之下,谢时昀即使不曾来到他面前,也从来没有在他这里失去过存在感。
  谢时昀为他安排的医生也都暂时住下,人多了,也偶尔为这栋宅子添了些许人气,俞辛出不去,只能靠外界的动静解闷。
  但四五天后,俞辛的身体基本恢复,留宿在这里的医生一个一个都逐渐离开,再然后是佣人,最后是段铭。
  偌大的宅子一下就空旷下来,不管是深夜还是白天,陪伴俞辛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安静。
  太过静的环境让他感到窒息,他像被投放到了一座孤岛,整个世界只留下他一个人,这是一种难以忍受,孤独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感觉。
  直到,谢时昀回来了。
  谢时昀因为胃病而住院的消息,俞辛是在段铭那里知道的。
  那时距离他苏醒过来不过一两天,他身体尚且虚弱,饮食费力,往往将一顿饭的时间拉得格外长,而每到三餐的时间,段铭都会在场,不确定是不是特意来监督他的。
  段铭在他花了二十分钟解决完午餐后,才忽的告诉他:“先生胃病发作了,挺严重的,他现在在医院,你要去看看吗?”
  这句话一出来,俞辛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回话,一道嗓音先从正对着床头的一个摄像头里传出来:“段铭。”
  语气沉淡,带着明显的警告之意,除此之外也能听出来被掩藏着的隐约的虚浮感,大概是因为胃病的确将他折磨得不轻。
  俞辛不明白谢时昀在警告段铭什么,是担心自己一旦出了这个房间就会消失不见,还是害怕他病弱的身体为他带去病气。
  他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些监视着他的器物里听见谢时昀的声音。
  谢时昀就这样直白地告诉他,他在时刻看顾着他,既像是无情的挑衅,也像是对他毫不在意的冷心。
  他转过身体,没有一句关于谢时昀病情的询问或关心,只是看向窗户上的那台对着他侧身的监控,冷漠地对段铭说:“把它关了,就关这一台。”
  “我不想面对他。”他闭上眼睛,“留一个可以不用面对他的方向给我,谢谢。”
  段铭当时什么也没有说,谢时昀也没有。
  后来俞辛发现,面对着他的监控一台没有少,反倒还多了几台,在更多、更彻底的角度监视着他。
  谢时昀回来时,他正站在窗户下,对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望得失神。
  察觉到房门被打开时,俞辛还有些意外,随即不用转身也明白过来,是他来了。